邢大爷冷哼一声,没理会春桃,抽了口旱烟说:“那是当然,我老头子虽然人老了,但这手艺可没老,这叫啥来着?”
“老当益壮。”周奎若适时接了一句。
“这读书人啊!就是聪明,我一说就明白了。”邢大爷对周奎若态度特别好,不像是对春桃那么惹人讨厌。
对他态度那么好,对我态度那么差。春桃自己搬着坛子,越过两人,走到了驴车旁,把坛子放了上去。
“我们先告辞了。”周奎若恭敬地跟邢大爷行了揖礼,才抱起坛子,走出去。
“真是个好孩子啊!”邢大爷抽着旱烟,看着周奎若离去的背影很是满意。
周奎若和春桃回到家时,周大娘正站在门外眺望着。
“娘!我们回来了。”周奎若知道周大娘担心,还没等周大娘喊话,自己就先喊了。
“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晚啊?”驴车一停,周大娘就上前帮着搬东西。
周奎若连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今日有些事耽搁了,娘您就先进去吧!我们搬就好了。”
“娘帮着搬,三月也能早点回去吃饭啊!”周大娘又拿了另一样东西。
三月听了周大娘的话,忍不住抱怨起来。“还是大娘疼我,春桃就知道压榨我,一点都不心疼我。”
春桃先把驴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放在地上,看见周奎若和周大娘都进去了,对三月说:“我最不心疼你,所以你赶紧走吧!”
“哼!走就走,懒得理你。明天你快点,要不然不等你了。”三月冲着春桃做了个鬼脸,驾着驴车就要离开了。
“知道了,你回去慢点。”
“走咯!”
周大娘放好东西,出来发现驴车不见了。“三月走了?”
“嗯!回去…吃…吃饭。”
“也是,这么晚了。我们也赶紧搬完东西,去吃饭吧!以后不要再这么晚回来了。”说着,又搬了一个东西进去,春桃应了一声,也开始搬着东西。
三人开始吃饭时,天色已大暗。春桃准备好明日需要的东西,洗漱完就进屋了。
“今日…抱歉。”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春桃对周奎若有种莫名的愧疚,开口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何事抱歉?辱骂我的又不是你。”
“可…可是…是…是因我。”
“我做这些不是为你。”
“那…那是为何?你…你今日有…有些奇怪。”
周奎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昨日多谢。”
昨日?说的是我让他留下来的事?“昨日发生…发生了何事?”昨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昨天发生了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需要银子。”
昨日春桃等人离开后周奎若就陪着周大娘在屋里,周大娘刺绣,他就看书。后来两人闲聊一会儿,周奎若才发现周大娘不仅身体比以前更差了,言语中透露出自己命不久矣的意思。让周奎若很是心惊。
之所以不告诉春桃,并不是说他不信任春桃,只是他看出自己娘亲有了离世的想法,却不愿意承认,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
哦!”春桃不是个自讨没趣的人,周奎若不说,她也不会再问,铺好被子,就准备睡觉了。
周奎若也不再看书,上了床,让她熄灯。
春桃熄灯合眼,渐渐地睡意就涌了上来。就在这时突然周奎若说话了。
“娘最近身体不好,我很担心她。她早年郁结于心,后来好些了,可这几日她似乎精神又有些不济了。”周奎若纠结了许久,还是想找个人说说。
郁结于心,那就是心病。这种病要治好,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所需要的银子更是数不胜数,难怪周奎若愿意去做那种有损读书人体面的事,就连受了侮辱也愿意继续。
“我会努力赚钱的。”这是对周奎若的承诺,也是对他跟自己交心的回报。
“你不紧张的时候是不是就不结巴了?”听着春桃冷冷的语调周奎若烦躁了许久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春桃思索着周大娘的事情,突然被周奎若这么一打扰,楞了一下。“嗯?”
“你怎么突然面对我,不紧张了?”
“你愿意跟我说这件事,可能不是把我当妻子,但至少是把我当朋友了,对吧?”
周奎若没说话,春桃又说:“我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你对我挺好的,虽然嫌弃我的相貌,但还是愿意娶我。相处时,虽然你很容易生气,我又会让你做一些你不喜的事,但你从未拿丈夫的权利来压我。比起我那所谓的亲人,你对我很好了。”
我很容易生气,还不是被你气的。周奎若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免得破坏这难得的和睦。“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现在你已经是周家的人了,不是吗?”
“是,他们跟我早没关系了,只是随口一说。”
春桃说随口一说是真的,但周奎若却觉得那是她掩饰伤痛的表现。于是换了个话题。“可是我娘对你也不错,你跟她相处的时间也比我长,为什么你在她的面前还是放不开?”
“没什么,只是不习惯吧!”春桃虽然在周奎若的面前放开了一些,但是还没有达到交心的地步。
想必她是有难言之隐吧!“早点睡吧!”春桃不说,周奎若也不逼她,以睡觉为由结束了睡前谈话。
第二日,周奎若又起床准备帮春桃的忙。
“你还是别帮我了,你好好休息吧!”春桃担心被周大娘看见,想让周库若出去。
“我帮你,也能快点。”周奎若自然不知春桃心中所想,依旧我行我素,将该做的事都做了。
春桃也只好随他去,两个人做完需要售卖的食物后,时间还早,又把早饭给做了。
春桃舀了一些面粉,加了两个鸡蛋、一些葱花和水,搅成面糊,准备烙葱花饼。
那只野鸡被周大娘按照三月娘的方法养的不错,家里的鸡蛋现在都是那只野鸡下的。想来是它知道自己能活命就是因为会下蛋,所以每次下蛋的时候都会“咯咯咯!”的叫个不停,声音又大又亮。
春桃这边烙饼,另外一边的炉灶也没闲着,正在熬粥。
周大娘出来的时候,周奎若正把冰镇过温热的粥端到桌上。“今天怎么这么快啊?”
平日这个时候,春桃还在准备食物,根本来不及准备早餐。
“小摊刚刚开始,也不是赶集的时候,来买的人不多,所以就准备的少一些,自然就快了。”
“原来如此,娘洗把脸就来吃。”周大娘跟周奎若简单地交谈了一下就去洗漱了。
用完早餐又歇了一会儿,三月才驾着驴车过来。
春桃和周奎若将东西搬上驴车后就出发了,路上春桃主动跟三月聊了聊。“三月,你一直借人家的驴车,他们不需要用吗?”
“没事,他们家有马用,就暂时用不着这驴子了。”
“那这样一直借着也不好吧!白白让你们欠人情。”
“哎呀!没事,我爹跟他们家关系很好,不会在意这些的。”
“这驴子是哪家的啊?我怎么不记得村里有哪户人家有马有驴。”春桃这个人一般不好奇,但是这户人家跟三月家关系如此好,自己还没见过,难免有些奇怪。
“不是我们村里的人,他们家是在玉阳县里的,是做毛皮生意的,我爹猎来的动物毛都是卖给他们家的,所以关系才好。”
原来如此,难怪从来没见过。
明白了原由,春桃心里平衡了许多,但仍盼望着早日能买到自己的驴子,不用再借,毕竟春桃并不喜欢欠人情。当然,春桃和腊梅就除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