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住高海拔的地区,同寝室的三个女生都有些辛苦,尤其是苏荷因为高原反应折腾了一宿。
何莞尔听到她的辗转反侧和抱怨叹气,安安静静地戴上耳塞和眼罩,一夜无梦。
早上神清气爽地起床,吃过了简单的馒头稀饭,等到上车的时候,何莞尔故意抢先一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接着把装着她宝贝镜头的包放在脚下。
苏荷眼睁睁看着她抢先一步坐了自己内定的位置,不由得怒了:“你怎么抢我的位置?”
何莞尔侧过脸,认真地回答:“你的位置?写了你名字吗?”
苏荷涨红了脸:“我坐了三天,怎么不是我的?你快坐最后面你的位置去。”
何莞尔淡淡一笑:“你有驾照吗?开过山路吗?会观察路况吗?就算从运输资源的合理分配上,这一车人,我一米七五最高,你顶多一米六,基本算是最矮,我腿太长蜷在后面太辛苦,你呢,后排的位置就很合适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苏荷人矮腿短,应该坐到最后面去。
苏荷面色红一阵白一阵,还想争辩几句的,被何莞尔冷冷的眼神一瞥,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怯了。
小果又是来打圆场的一个,拉着苏荷让她坐了自己的位置,想要息事宁人。
苏荷顺着梯子下了,小果却被挤去了最后。
何莞尔对小果的遭遇颇有几分过意不去,但事后后悔从来不是她的风格,便硬起了心肠随便他们闹去。
深秋的高原与绮丽的夏季相比,没了草地上宝石般的野花,但树叶饱满的金黄、彩林五彩斑斓,加上少风少云的天气,更加美不胜收。
早上出发没多久,何莞尔他们的车就进入了一条著名的景观大道。
他们来得正当时,笔直的道路、金色的胡杨林、成片的格桑花、灵动飘逸的河流,背景是纯净的蓝天以及炫目的阳光,光影交错之间,只觉得每一帧进入视线的景色,都像是流动的画卷一般,金黄摇曳,让人舍不得眨眼。
一路走走停停,何莞尔拍了好几百张的照片,运气够好还等到日落和夕阳不说,还在一个垭口处,捕捉到了百公里以外夕阳下的贡嘎山,亲眼目睹了夕阳余晖撒在雪山顶上的奇景。
小果兴奋地举着手机连拍了好多张,还问何莞尔:“这就是日照金山吧?”
“是。”何莞尔微笑点头,“很少见的,我第一次见到。”
她说的是实话。高原天气恶劣多变,云遮雾罩之下贡嘎山的全貌都很难看到,更别说这金碧辉煌的日照金山。
难得的美景让众人欢欣鼓舞,连一路上被高反折磨得蔫里蔫气的苏荷也下了车高兴起来,摆着姿势和贡嘎合影了好几张。
有了美景,何莞尔早就淡忘前一天的不愉快和争执。
她甚至主动拿起相机主动帮同车的人拍合影,小果和她同学照了,两个男生也照了,还给司机大哥也照了。
就苏荷拉着一张脸不肯照,但也没有之前的作天作地。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车人都又累又饿,黄昏时分赶往当晚的住宿地——一个叫莫斯卡的小镇。
过了东俄洛镇,人烟渐渐稀少,大众所熟知的景点越来越少,于是沿途的镇子间隔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荒凉。
晚上七点,汽车终于到了莫斯卡。
这是个坐落在三岔路口的小镇子,没什么名气,镇子背靠着延绵的莫斯卡山,延伸出来的三条路分别朝着南、北、西北三个方向,朝北便是进藏的北线,朝南是他们来的路,而西北就是伍珑的方向——也是何莞尔盼望多年才得以成行的路线。
因为行程中有一个冷门的景点是在莫斯卡山深处的莫斯卡村,因此晚上才会在这里歇息。
莫斯卡镇不大,堪堪十几户人家,而他们住宿的民宿也是镇上唯一接待旅客的地方。
矮矮的两层小楼,灯火通明,已经住得满满当当。
民宿老板是平原地区的人,普通话流畅态度也很客气,只不过代他们订房的司机和老板交涉一番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原来是司机帮一车人订的两个四人间,其中一间已经住进了一个人。
据说是个骑行的姑娘,一个人独自上路,又累又渴体力到了上限,老板实在不忍心拒绝她入住。
于是原本四个女孩子住的那间房,现在少了一铺床。
“老板说了,只有两个四人间,那我们三个女生正好住这边,你和他们三个,住那间去。”
苏荷听到这样的情况,手一抬就指向何莞尔,仿佛在她眼里何莞尔和男人一起住,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算数倒是不差,四女三男,现在少了个床位,正好让何莞尔去和男的那边挤一挤,刚好合适。
何莞尔也没动气,回头淡淡地说:“他们都是男的,我一个女的,不方便。”
小果显然想息事宁人,拉着何莞尔:“要不,我和你挤一铺床就是了。”
苏荷马上反对:“小果,那可不行,房间已经够小了,再多一个人身都转不过。再说,我还在高原反应,房间小人一多,我会喘不过气的。”
她说话滔滔不绝中气十足,哪里有半分呼吸困难的样子?
何莞尔也不看她,继续询问老板:“那单间、或者其他的女生房都住满了?”
老板犹豫了几秒,也打着商量:“我们这里是青旅,没有单间,至于其他房,也都是男女混住,而且也都住满了。你们既然是一车的,也都认识,要不,今晚将就一下?”
苏荷加大了音量:“对啊,有什么不可以?不就是睡个觉。大家都出来五天了,都是朋友,还有司机在,谁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另一个女生也小声地嘟囔着:“真是矫情。”
何莞尔终于侧眸,看着她俩,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喜欢混住你们去,我在和老板说话,别多嘴。”
苏荷还想抱怨几句的,被她清凌凌的眸子一盯,竟然说不出口,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下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