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就收到了林木直的短信，通知她钟覃拿走的手机已经恢复了删掉的内容，马上把备份传给她。

许嘉善坐在电脑前查看着手机里的内容，大都是一些合同的照片还有应酬短信，翻到案发前一天，才看到了钟覃删掉的两条。

第一条，蒋漂威胁她再见不到钱，就把她的丑闻全都公之于众，钟覃答应他马上带钱去见他，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二条，蒋漂说她少拿了一盘录像带，要她回去取。

结合钟覃的供述，这下子大致摸清了案发的过程。

案发前，她跟林木歆一样收到了威胁信，她试图继续用恋童癖的事威胁蒋漂，可是穷至末路的蒋漂这次却未能去她所愿，最终她决定花钱了事，当她带着钱去见蒋漂时两人发生了争执，她拿着东西离开途中又收到了蒋漂的短信，当她折回去的时候，发现蒋漂已死，自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于是就拿走了蒋漂的手机，抵死不承认事发前自己跟蒋漂见过面。

这样的话，又是谁拿走了那两千万？会是凶手吗？凶手杀死蒋漂会是为了钱吗？

脑壳疼。

睡了一觉，感觉脑子清醒了一点。

隐约听到钢琴的声音，对面宿舍住的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听到各种音乐声并不奇怪，许嘉善突然想起蒋麒麒也弹钢琴的，并且拿过很多奖。

许嘉善想再去蒋家探探消息。

这次她没有告知邢二，害怕他又叫上林木直。她办案的时候最不想见到林木直，一个拉低破案效率的人。

许嘉善再次爬上破旧的楼梯，敲了两声门，没人应，她决定在门口等一等。

在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站的腿都麻了的时候，终于，杨玫回来了，手上拎了两袋子菜，看起来刚从市场回来。

杨玫看见她很吃惊： “许小姐，你怎么在门外站着啊？”

“我敲了门，没人应，就想着等等。”许嘉善客气的回答。

“麒麒应该在家啊，这孩子可能跑出去玩儿了。”杨玫放下菜，腾出手来，从兜里掏出钥匙开门。

打开门之后，杨玫让许嘉善先进屋， 她在后面锁门。

许嘉善走进屋内，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沙发上挂着粉色的内衣内裤，地上，散落着颜色鲜艳的衣服，看起来是被随意脱下然后扔在地上的，连正反都没有纠正。

隐约听见从蒋麒麒的卧室里传来轻柔的歌声和钢琴声，杨玫进来之后看见这一幕，一瞬间的尴尬过后，赶快把地上散落的衣服收了起来。然后对着蒋麒麒的卧室喊，“麒麒，家里来客人了，你跟你同学在房间里面好好玩，需要什么直接跟妈妈讲。”

然后把蒋麒麒卧室的门锁上了，也就是在那时，钢琴声和歌声戛然而止。

许嘉善感慨蒋麒麒的早熟，更对杨玫的强大心理感到不可思议，这种情况下家长不应该冲进去把他们骂一顿吗？事实上杨玫表现的很镇静，招呼着许嘉善坐下，还去帮许嘉善倒了一杯茶。

“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麒麒有个关系很好的女同学，刚才可能是在弹钢琴没听见你敲门。”许嘉善心想“关系很好”这个用词此刻显得别有深意。

“是这样的，我这次来是想再了解一些情况，钟覃您认识吧，她现在就在警局，很有可能是杀害你前夫的凶手。”许嘉善注意到杨玫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随即用双手捂住嘴，一脸悲痛。

许嘉善继续补充说:“但是现在我们还缺乏证据，有一些问题想问问您。”

杨玫搓了搓手,“你问吧，我知道的都跟你说。”

“我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您说离婚是因为死者欠了债，那我冒昧的问一句您跟蒋漂婚前关系和睦吗？”

杨玫听完许嘉善的提问，身体向后倾了一点，很快摆正说：“我和我丈夫离婚前关系一直很和睦，就是偶尔有些小打小闹罢了。”

杨玫在听到钟覃可能是凶手时，在一瞬间表现出了放松，而不是愤恨与伤心—一般受害者家属听到凶手落网之后所表现的两种感情。本来跟许嘉善讲话时身体偏向前倾，但是一听到问她她跟蒋漂的关系，她就把身体向后，无形之中拉远了一段距离，许嘉善想到了之前林木歆提到的，蒋漂喝醉酒动手打杨玫邻居报警的事情。

杨玫在说谎。

许嘉善继续试探：“你前夫和林甄妮还有钟覃关系非同寻常吧？最终还是因为利益问题酿成了惨剧。”许嘉善以一个女生的立场在叙述，隐约有替她抱怨的意思。

然而在杨玫本人脸上看不出任何对丈夫的埋怨，或许是早就对丈夫死心了。

“钟覃跟蒋漂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甄妮不会，蒋漂自己的钱都拿去还债，还是甄妮扶持我们娘俩这么多年，她是好人。”让许嘉善意外的是杨玫很维护林木歆，跟林木歆说的一致，她确实把钱拿来帮助杨玫跟蒋麒麒了。

许嘉善看到满墙的奖状和架子上的奖杯，随便聊了几句关于蒋麒麒学习方面的问题。

聊起蒋麒麒的事儿，杨玫显得很高兴，一直夸蒋麒麒钢琴方面多么多么有天赋，许嘉善看得出来，儿子是她的骄傲。她还邀请许嘉善看蒋麒麒的奖杯奖状，给她讲儿子当时比赛的趣事儿。

许嘉善捧起沉甸甸的奖杯，近距离的看了看。

“妈，我饿了！”蒋麒麒在房间里面喊杨玫。

“我也该走了，阿姨，您保重身体。”许嘉善还是有点眼力见儿的，看出来人家该吃饭了，不像林木直。

交代杨玫不用送了，她自己到玄关处穿鞋离开。

关门的时候看到蒋麒麒的房门开了一条小缝，蒋麒麒坐在钢琴前，在她彻底关上门的同时开始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