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碧华烧了些骨头汤,放在保温杯里带到医院。
这是她现在每天的生活,从医院到家,两点一线,跟上班一样准时。说起来她这辈子从没上过班,嫁给展逊以后,更是享清福的全职太太。虽然展思臣现在一直恨父亲恨得咬牙切齿,但说良心话,他在物质上并没有亏待过他们母子。
现在人老了,他也为年轻时的风流后悔。她看得出来,每次要离开医院的时候,丈夫那消瘦的手总是紧紧拽住她,有时候她趴在床边打盹,他就轻轻地摸她的头发,流连的,如少年般深情。
孩子不懂。爱这个东西,并不是几斤几两能算的清楚。欠你一些,再还你一些,浸了岁月,染了风霜,便更加形容不出。
邹碧华到了医院,展逊今天的精神倒是不错。她替他刮了胡子,又喂他吃了两瓣橘子,才刚坐下,便听到医生让她去办公室去一趟。
邹碧华一紧张。她现在已经有点惊弓之鸟,医生叫,不是催医药费,就是说病情有所恶化,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展太太,你别紧张,是好消息。”年轻的医生颇同情这对老夫妻,宽慰她道:“你先坐。”
邹碧华战战兢兢坐下。
医生道:“市里头现在有个项目,是由国际上著名的一个大财团发起的公益性实验,不晓得你们愿不愿意做志愿者。”
邹碧华听得迷糊,唯唯诺诺道:“医生,我们家都这样了,我就算想回报社会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你看,是不是找别人比较合适?”
“展太太你误会了。是这样,有个生物科技企业,他们最新在研制的人体克隆器官技术,可以用于治疗像展先生这样急需器官移植的病人。”
“啊,你是说,我丈夫有救了?”邹碧华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眼里闪着泪光。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展太太,这个技术目前还在最后的人体试验阶段,我刚跟你说的志愿者,就是想征询你的意见,看愿不愿意让展先生参与这项试验,成为克隆器官的受体。”
“愿意!愿意!”邹碧华老泪纵横,几乎都想给医生跪下,“我以为丈夫已经没救了啊,没想到……没想到绝处逢生……”
“如果你没意见的话,就签署一下这份同意书吧。全市总共也就只有一百个志愿者的名额,我尽快帮你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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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贤翀今天的这个任务,官方的说法叫做维持治安,其实就是我们说的便衣。
虽然米队一直抱怨和唠叨,但苏贤翀并没有怎么在意。对他而言,怎么样都是工作,抓贼是工作,做保镖也是工作。
从机场到新闻发布会一直都很顺利。
汪九亭就是一个普通商人的样子,四十多岁,大约是保养得好,面色红润,脸上也很少皱纹。
“哇,原来他这么年轻啊!”米梅大惊小怪道,“苏哥哥,没想到我也有一天能和千亿富翁这么近距离接触啊!啧啧,真想和他同框!”
苏贤翀不以为然,“同框了他的钱也不会跑到你口袋里,有什么好同的!”
“啊,苏哥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不晓得奥九马下台了以后,就转行来中国和微商握手了吗,握一次25万呢!我要能和汪九亭握上手,也是我个人价值的提升,微博立马吸粉无数啊!”米梅喜滋滋道。
“不能拍照的!”苏贤翀看她伸手要去摸手机,瞪她一眼。“你一个小法医,跟着我来本来就违反规定了,别再给我添乱。”
他刚说完,视线落在郑青鸢的身后。
那里围绕着好几个人,清一色质地精良的西装,虽然不清楚具体职务,但看样子应该都是汪氏集团的高级助理、精英人士,做着发布会开始前的最后准备。
其中有个男人抓住了苏贤翀的目光,那人长相普通,但他觉得那人似乎有些面熟。
多年的刑警生涯练就了他过目不忘的本领,他确定自己一定见过那人,但暂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苏贤翀立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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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梅吐吐舌头,她才不稀罕和汪九亭、汪八亭同框。
她的苏哥哥为了出席今天的发布会,特意穿了一身黑色西装,与平时的休闲打扮全然不同,玉树临风,英气逼人,看得小迷妹眼睛都直了。
她拿出手机对着苏贤翀的飒爽英姿咔咔连拍了好几张,正打算发微博,却看到汪九亭和风韵动人的妻子郑青鸢已走入了自己的镜头。
主持人慷慨激昂道:“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医学界的同仁们,很荣幸我们今天能请到汪氏集团董事长汪九亭先生和他的妻子、著名生物基因学家郑青鸢女士出席我们今天的新闻发布会!”
米梅暗暗吐了吐舌头,原来这个汪太太还不是一般的阔太太,竟然还是个科学家!啧啧,这可了不起了!这可不仅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了,这是把美貌、财富和才华三者合一了啊!
这样的奇女子我可得拍下来,回去打印出来贴在床头,沾点仙气儿。她想着,又咔咔按了两张。
接下来,是主持人分别请汪九亭和郑青鸢讲话。汪九亭话不多,说了些社会责任、企业良心之类冠冕堂皇的话,然后便把话筒交给了自己的妻子。
郑青鸢穿一件苏绣的旗袍,衬托出身材玲珑有致,烟视媚行,秀雅绝伦。年纪在她身上只添风雅,却不着痕迹。
她望着大家一笑,遂娓娓道来。
“很高兴能在这里与大家分享汪氏的最新技术。
一直以来,汪氏都投入了大量的物资与精力于生物基因工程上,并于近期取得初步成就。我们现在已经有能力利用患者自身体细胞,通过“定向培育”的方式,获得一个与本体完全一致的新器官!
这不仅解决了目前器官移植中最为困扰的排异反应,同时也大大缓解移植器官的短缺,为急需移植的患者带来生的希望!”
一个记者提问道:“郑女士,都说造克隆器官要比造克隆人更难,汪氏已经有能力造克隆器官,是不是意味着早就能造出克隆人了呢?”
郑青鸢微微一笑,大方答道:“这位记者想来是做了一些功课的,问题问得很专业。
我简单解释一下。我们熟知的克隆羊多利,其最大意义在于证明一个已经完全分化成熟的体细胞,在卵细胞质的‘策反’下,能恢复到早期原始细胞状态,像胚胎细胞一样保存全部遗传信息。
但克隆器官是“定向发育”技术。它比整体克隆要难得多的地方在于调控基因的开启。我们必须在基因生命图谱中,强行遏制细胞的发展趋势,短期内让它成为我们需要的那个。而现在汪氏做到了,并将以此挽救数以千计的患者生命!
至于克隆人,这在目前来讲还是违法的。汪氏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件发生。”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