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跳跃进室内。

黑暗中沉沦太久，霍子渊一下无法适应这强光，本能地用手遮住双眸。

“你醒了？觉得怎么样？”那个女人又道。

霍子渊微微睁眸，回到了现实中，“新月？”

“太好了，烧总算退下去了。我想要是再不退，就得喊救护车了。”乔新月嘘了口气。

“小题大做。”霍子渊立刻坐起来，生硬道，“不过受了凉，至于么？”

“怎么不至于？你烧到40度，又一直说胡话。”乔新月极不给面子，立刻落井下石道。

与霍子渊斗了几个回合，她也摸清了他老底，晓得同他相处万万不能客气。因为他自己就从不晓得客气这回事，向来恩将仇报、火力全开，所以，有机会的话——不怼白不怼。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你嘛……走不了我又背不动，不叫救护车还能怎样？”乔新月幸灾乐祸。

霍子渊带着病后的虚弱，被她几句话气得脸色更白，一言不发掀开被子。

“喂喂，你去哪儿？”乔新月见他拄了手杖就往外走，怨道，“你这人怎么说不得呢？我都守着你一夜了，说两句就生气了！”

“不是你叫我天亮就走么？我不走难道赖在这儿？”霍子渊转过身，却注意到她眼睑下的青，板着脸道，“你真的守了我一夜？”

“没！我没给你吃药，也没给你敷冰贴降温，你的烧是自己退下来的！”她硬邦邦道。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沉默。

半晌，霍子渊徐徐开口，“昨晚的事，我向你道歉。”

“不用！”

霍子渊蹙了蹙眉，“我已道过歉，你不接受就算了。感谢你这一夜照顾，以后若有机会，我再回报吧。”

说完，他便往门外走去。

“等等。”乔新月叫住他，“烧了一整夜，胃里都折腾空了。我煮了粥，你吃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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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新月煮的白粥，就一把米再加一锅水。但火候到了，米粒子都开了花，盛出来就是两碗凝稠香溢。

霍子渊很少吃这个，闻着粥香顿觉神清舒爽。乔新月还蒸了包子，但他没什么胃口，净盯着白粥，很快喝光一碗。

乔新月又替他盛了，道：“你也吃些菜，生病的人嘴里会没味道，你吃点鱼干、花生什么的，会舒服些。”

霍子渊摇头，“我不能吃那些，会过敏。”

乔新月的筷头一滞，“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过敏。”霍子渊抬起头，见她直愣愣看着自己，不解道，“怎么了？没见过食物过敏的人？”

“你是对什么过敏？海鲜还是花生？”乔新月不甘心问。

“不晓得。有几次吃了没事，可有一次却几乎休克。令伯也搞不清楚，所以叫我都别吃。”

乔新月脸色惨白，凄笑道：“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这两样你单吃都没事，但若同时吃了海鲜和花生，就会产生严重的过敏症状。”

她顿了顿又道：“食物过敏的人有许多，而你这种属于复合过敏，却是十分罕见的。我不是没有见过，恰恰相反，……”

霍子渊神色也钝住，“谢钧霆就是这样？”

乔新月点头，“是。我原爱吃鱼，也爱吃花生。可从前他在的时候，这两样东西都是不进门的。现在钧霆走了，我才会买来吃。”

“那又能说明什么？”霍子渊怫然不悦，也没了胃口，放下筷子道：“我不过偶尔对这两样过敏而已，谁说就一定是和谢钧霆一样的症状了！

乔新月，我实在讨厌你老是把我和一个死人扯在一起！他是他，我是我！我霍子渊和姓谢的没任何关系！”

“复合过敏症在所有过敏人群中只有0.2%的比例，过敏源也一致的概率更属罕见。”乔新月针锋相对。

她挑衅地看着他，轻快道：“霍子渊，你若敢把这两碟东西吃下去而没事的话，我保证，以后决不再在你面前提谢钧霆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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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羽良站在楼下，正要举步上楼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

对方使用了变声器，听上去有点搞笑。但他不但不敢笑，反而一脸肃穆，如临深渊。

“令狐，我不是说了要贴身拍摄吗？为何还是隔得那么远，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对方很不满意。

“夫人，我想跟进的，但霍子渊态度很坚决，还摆出主人的样子命令我不准跟随！”令狐羽良也是一肚子火，抱怨道，“也不知为何，他脾气竟比谢钧霆要大那么多，简直不可理喻！”

“存在个体差异是正常的，这是好事，能更全面佐证我们的论断。令狐，不要再为这种事情跟我抱怨。你的任务就是监视好霍子渊，提供他爱上乔新月的详细数据，明白么！”

“是。”令狐羽良躬身道。

“他昨晚真的去乔新月家过夜了？”

“是。第一次见面虽然不顺利，但据说当天夜里霍子渊就梦到了乔新月，并且主动提出再次约会。48小时内，已然同居，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得多。”令狐羽良道。

“切莫掉以轻心！”对方顿了顿，变了声也能听出语气中的凝重。“令狐，一切眼见为实。越是接近成功，就越要小心行事。我不想霍子渊再重蹈谢钧霆的覆辙，功亏一篑！”

对方收线。

令狐羽良重新挺直腰板，恭谨的脸上亦再度恢复倨傲嫌鄙的神情。

他轻轻哼了一声，走上楼去。还没到六楼，他便听到激烈的争吵声：

“我受够了！你根本只是拿我当他的替身，你和我在一起，心里却始终想着前面的男人！”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我承认之前爱过他，可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算了吧，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别走！求你！”……

令狐羽良神色凝重，他急忙打开录音笔想录下这段宝贵的对话资料。

门开了，乔新月笑盈盈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