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绝被一阵凉意惊醒,睁开眼来,发现已是东方既白,此时江上吹起清风,在这深秋的清晨甚有凉意。再一看外公不知何时早已醒了,正转过头来看着自己。
田双英道:“天儿,只怕我们一时还上不了岸。”说着向两岸各扫了一眼。
徐天绝也往江岸一看,只见两岸皆是高耸的峭壁大山,根本无可靠岸之处。这才知道自己与外公已深在峡谷之中。但见此时的江水虽不算湍急,可水流的速度较昨夜要快得多,尽管如此,木船顺江飘了快三个时辰,两岸的景象仍是不曾变动,雄峰危崖愈发壮丽。
徐天绝与田双英对望一眼,无奈的道:“只怕我们要过完这带峡谷才能找到靠岸之处,到时候天多半又要黑了。”
再过得约么一个时辰,只见前方不远处迎面驶来一只快舟,虽是逆水而行,但速度轻快,不一会便到了徐天绝二人近前,相距不过两丈相交而过,那船夫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精壮汉子,两船相交时,那汉子漫不经心的朝徐天绝这一船扫了一眼,但见徐天绝这船双桨皆无,又见躺在船上的高立涯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脸上的表情变得似是惊奇,又似疑惑。
田双英笑道:“只可惜这船与我们不是一个方向,不然倒可请他带我们一程。话音刚落,只听船桨拨水之声,那大汉竟去而复返,又往下游划去。这次顺流而下,那快舟速度更快,田双英出言求助,可话未说完,那大汉‘哼’的一声,早已将船划开了七八丈,再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江面上。
徐田二人心中皆是隐隐有气,心想此人也太过无礼。但同时又心中疑惑,此人何以去而复返,倒像是专为来看自己几人一眼便即离去。
木船又在江中飘得大半个时辰,过了一处岔河口,不多时又见前方迎面驶来一只快舟,待得靠近看到徐天绝几人时,舟上那人的表情与之前那人的表情一样,重重的“哼”了一声,将木舟调头,愤然离去。
这次徐天绝与田双英更是感到奇怪,徐天绝道:“此人好生奇怪,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为何见到我们神情如此古怪。莫非是他认错人了?”
田双英摇摇头道:“他认错人,那之前那人呢,为何见了我们神情也如此古怪?”
徐天绝也是心中疑惑,说道:“可不知这两人是否是一路的。看这两人来而复去,皆是遇到了我们之后,若非是认错了人,那便是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我看这段水路古怪得很,我们得多加小心点为妙。”
船在江中再飘得一段,江面逐渐变得狭窄起来,而愈往下游江水也变得愈发湍急。木船也开始摇摆颠簸。
徐天绝与田双英一边护住高立涯的遗体,一边压住船舷,尽力稳住木船,但木船颠簸得越来越厉害,而江中激流暗涌愈发肆虐,徐天绝几人所乘的小小木船随时都可能翻转倾覆。
二人正无计可施,忽见前方一艘大船逆水驶来,此处乃是一处狭窄的险滩,而徐天绝几人的木船又无船桨,随着湍急的江水一泻千里,根本避无可避,也来不及避让。
眼见一瞬间就要撞上大船,那大船的船头上站着几人,惊呼连连,又似在朝徐天绝几人喊着什么,但情况危急,又伴着江水的怒吼,徐天绝与田双英根本没听清大船上的人在喊些什么。
徐天绝朝田双英大声喊道:“外公快往大船上跳,说着抓起高立崖的遗体飞身而起,往大船上跃去,情势千钧一发,根本无暇多想,田双英也早已自小舟中弹起,奋力向大船中跃去,二人刚一跃起,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小舟已撞在大船之上,瞬间支离破碎,被怒吼的江水吞没。
二人心中皆是一震,后怕不已,心想若是再稍迟得片刻,只怕今日就得葬身江底了。
只听得大船上的人又是一阵惊呼,船头一个大汉大声喝道:“好贼子,有点本事,难怪敢这么猖狂”。说着双手抓起船锚便向徐天绝掷来,锚刚掷出,那大汉又抓起一锚向田双英掷去。
这锚少说也有三百多斤,没想到这大汉竟能一口气连掷两锚,分砸徐天绝与田双英两人,当真是天生神力。
徐天绝与田双英此时身在半空,毫无借力之处,眼睁睁的看着三百多斤的锚向自己砸来,无奈却无法避让。
眼见就要砸到,徐天绝深吸一口气,右脚抬起,脚掌斜搭在锚身之上,稍一用力,左脚跟上奋力一蹬,其时机拿捏得妙到巅毫,速度更是在眨眼之间,再加之徐天绝抱着高立崖,分量自是不轻,这一蹬,徐天绝抱着高立崖顺势窜上,而那锚也受力斜里变向飞出,撞开了后到砸向田双英的锚。田双英有惊无险的落到了船头。而徐天绝也落到了大船的右弦。
船上众人见徐天绝二人安然落船,神情既是惊诧,又是愤怒。掷锚的灰袍大汉此时手中提了一柄大铁锤便向徐天绝挥来,船头的几人中又闪出一个蓝袍大汉手舞一柄狼牙棒也向徐天绝攻来,口中叫道:“师兄,这小贼厉害,我来帮你。”其余的人也动手向田双英攻去。
徐天绝与田双英只感莫名其妙,船上众人何以对自己二人如此敌意,竟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动手。
徐天绝一边闪避,一边说道:“情势危急,我二人不得已才擅自登船避祸,虽有无礼冒昧之处,但各位如此相待,岂非显得心胸太过狭隘。”
灰袍大汉一边攻出一锤,一边狠恶恶的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你们既然向我们下了战书,那便堂堂正正的来跟咱们见个高低,何必做这种下作之事。”
徐天绝只听得一头雾水,说道:“我想你们是误会了。”
只听那蓝袍大汉又道:“误会?你二人假装江中遇险,再引我们相救,好混进我们中间,到时候再里应外合,攻破我总舵的门户。嘿嘿,你们演得虽然极为逼真,只可惜没算准时辰,叫我们发现了。”
徐天绝此时已看出船上众人武功以眼前二人最高,外公那边敌人虽多,却都不是他的对手,而眼前二人武功虽强,但较自己还是颇有不如,顿时松了口气。又道:“你们当真是误会了,我二人确是江中遇险,幸遇诸位大船才得以脱险。”
灰袍大汉‘呸’的一声道:“你们的奸计已被我们看破,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隐瞒。只是我就是不明白,我游龙帮与你们双河帮毗邻而居,更是世代交好,为何如今突然间就要与我们决裂,还送来战书,要与我们势不两立。”
徐天绝闻言眼前一亮,忙道:“难道你们便是游龙帮的。”
蓝袍大汉‘哼’道:“不然你也不会上我们的船。”
徐天绝喜道:“误会误会,你们且住手,瞧瞧此人是谁。”
二人早就奇怪徐天绝手中抱着一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只是一直全力对付徐天绝,便没去注意高立崖的遗体。此时徐天绝闪身后退,将高立崖的正面对向两个大汉。二人一见是高立崖,顿时都住了手,不约而同的叫道:“帮主”。
与田双英相斗的几人一听二人叫‘帮主’,顿时也都住了手,朝徐天绝这边望来。
徐天绝这才发现与外公交手的几人中有一人便是先前在江面上第二个驾快舟来而复去的大汉,田双英早就发现,便已经知道对方是将自己祖孙二人误认为他人了,心中对对方无理的责怪之意便消减了许多。这才动手之时处处闪避,并未伤对方任何一人。
而与徐天绝交手的两个大汉正是游龙帮龙门分舵的正副舵主,那灰袍大汉是舵主赵渊,而那蓝袍大汉便是副舵主殷岳。二人乃是一师同门的师兄弟。
赵渊与殷岳见高立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不知生死如何,一边问道:“帮主你这是怎么了?”一边赶紧从徐天绝手中抱过高立崖的遗体。
此时船上游龙帮的其他兄弟也都围了过来,纷纷叫着帮主。赵渊见叫了几声不见高立崖有任何反应,忙伸手去探高立崖的鼻息,一探之下才知已经没了气息,而触到他的皮肤也已是冰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