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易天宫想不到的是自己这一掌眼看就要拍到,身旁陡然间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竟有如狂风骤雨般锐不可当。
易天宫脸上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一咬牙,仓促间分出六成功力相抗,就这一瞬间,易天宫一掌已击中林烈,林烈一声闷响,直摔出两丈有余,孟津帆急忙将之扶起,见他虽受伤不轻,却也无性命之忧。
就在林烈摔出去的同时,只听的易天宫暴喝一声,连向后翻了好几个筋抖,又足足飘退了三丈有余这才站定。神色惊愕万分。
将易天宫击退的自然是徐天绝,徐天绝本在房梁之上,见庙中的人都已出到林子之中,徐天绝看不见外面的情况,遂一提起,从房梁轻轻飘下,落在了佛像身后,后来同样被易天宫和林烈的一番打斗所吸引,看得痴了,竟没发现张纤云已从庙中奔了出去。只听她叫了一声‘烈表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口中时不时便提起的‘烈表哥’竟然就是林雪儿的大哥林烈。难怪她不顾性命的冲了出去。
徐天绝还没来得及喝止,只见易天宫那一掌便已拍了过去。徐天绝本就有心要帮林烈,早已蓄势待发。当下毫不犹豫,运起十成之力箭一般的射出庙外,踏脚之处,那佛像的鼻子只被他踩塌了进去。
也幸得徐天绝这一掌逼得易天宫分出大半掌力相抗,不然林烈与张纤云只怕都得毙命。
徐天绝一击得手,借易天宫那一反掌之力倒身凌空一翻,寒剑生花,一记幻影剑分点祝乘,耿甲蝠二人。
祝乘见状侧身一闪,抽出那黑黝黝的短棍顶向徐天绝大腿,徐天绝看也不看,一剑逼开耿甲蝠,身子一纵,一掌向苏娇奴拍去。苏娇奴身旁的两个侍女见状不约而同的从裙底解下一把又短又小的黑剑朝徐天绝刺来,哪知剑未刺出,只觉身旁一阵清风吹过,手上的小剑都没了剑尖,转身一看,徐天绝左手已扣住了苏娇奴的手腕。
徐天绝旨在出其不意扣住苏娇奴作为人质,但觉对方手臂柔若无骨,更是像泥鳅一般的滑。
苏娇奴手臂向前一滑,手腕竟如水蛇般反弯过来,削葱根般的玉指反戳向徐天绝‘列缺穴’。
徐天绝不想这女子的手竟这般灵活,手掌一展,一股内力从掌心吐出,震开了对方的手臂。朝苏娇奴呵呵笑道:“多有得罪。”罪字刚说完,人已掠到了林烈的身旁。
徐天绝这一掌逼易天宫,剑刺祝乘耿甲蝠,再斩断那两个侍女的剑尖,爪探苏娇奴只在一眨眼之间便即完成。出手倒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般精,准,快。对方几人虽各与之拆过一招,但却不知自己刚才为何动手,跟谁动手。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
另一边的情形却是大相径庭,只见张纤云此时依偎在林烈的怀里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林烈虽受伤不轻,但此时却是脸放光彩,又惊又喜。安慰了张纤云一阵,朝徐天绝道:“天绝兄弟,你怎会在这里。”
徐天绝微微一笑,朝祝乘几人一指说道:“还不是拜他们所赐。”
张纤云道:“烈表哥,是这位徐少侠救了我。”林烈激动的道:“我昨晚到你家,知你出事,担心死我了,谢天谢地,总算你平安无事。”不想平日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英雄此时也变得如此温情款款。随后才向徐天绝道谢道:“我与纤云皆得天绝兄弟救命之恩,这番恩情我林烈无以为报。”
徐天绝闻言呵呵一笑说道:“林大哥这话可让小弟无以言对了。”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很多话就此一笑而过了。
张纤云这才发觉林徐二人兄长小弟的对答谈笑,眨了眨眼疑惑道:“你们认识么?”
林烈微微一笑道:“现在你知道了罢。”
三人自顾说话,竟将周围众人视若不见。别人倒还罢了,祝耿二人一见是徐天绝,气不打一处来,皆是咬牙切齿,只想把徐天绝大卸八块,剁碎了再放到油锅里炸熟,再吞到肚子里去。
祝乘灵乌棍一指骂道:“臭小子来得正好,倒省得我去找你。”说着身形一晃便朝徐天绝攻去。
徐天绝哈哈笑道:“昨晚你逃得倒快,我也正找你呢。”说话间,也已一剑反刺过去。
二人这一交手便缠斗在了一起。而且都是以快打快。徐天绝虽然功力稍逊,但‘凌虚御指剑’何等精妙,再加之宝剑之利,竟也和祝乘斗个旗鼓相当,难分难解。
易天宫见状暗自奇道:“这个少年竟有这般本事,怎的在江湖中一点都没听人提起过。”遂问耿甲蝠道:“这小子到底是谁,如此狂妄。”
耿甲蝠咬着牙道:“这小杂种叫徐天绝,便是他杀了古坛主。”
易天宫让徐天绝偷袭本就恼怒,此时听说他便是杀死古四通之人,怒极反笑道:“好哇,好得很,我想见的人这才真正的到齐了。好小子,敢杀我仙都教的人,既然送上门来,便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徐天绝闻言还不忘回他道:“我知道你想见我,是想跟我打架么?我现在太忙,可抽不出空来陪你了,你若来帮我把这可恶的僵尸赶走,那时我便有空。”
易天宫狂笑道:“竟有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到时候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苏娇奴此时一向冰冷平淡的脸上已有了愠色,倒不是因为徐天绝杀了她的属下古四通。只是她乃一教圣使,在教中高高在上。平日教众都对她敬畏已极,奉若圣女,除却自己的贴身侍女外,无人敢站在她身旁三尺之内与她对话。生怕亵渎于她,从小到大更是未与异性有过任何的肌肤接触。不想今日徐天绝一见面便扣住她的玉手,让她如何不怒,只见她柳眉一颦,说道:“易叔叔,先清理本教的叛徒,然后再慢慢收拾这小贼。”
易天宫闻言向苏娇奴一揖,道了声‘是’。话音刚落,也没见他转身,也没见他有任何准备动作,‘呼’的一声竟如弹簧一般倒弹而出,直扑向田双英。
孟津帆与顾大彪虽在听苏娇奴吩咐易天宫时暗自戒备,却未想到易天宫来得如此之快。仓促间各出一掌截住易天宫的去路。
易天宫嘿嘿一笑道:“找死。”双掌齐出,如两股飓风激射而至。孟津帆与顾大彪各接一掌,只觉对方掌力如雪峰冰雪消融,汹涌而来,沛不可挡,寒不可耐。两人不自觉一阵颤抖,向后飞出。
但就这一挡,却也让易天宫身形变慢了许多。徐天绝虽与祝乘相斗,但场中全局皆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尽其全力急刺三剑,祝乘回棍封挡。徐天绝反身一掠,一剑已刺到易天宫身畔。
易天宫逼退孟顾二人后所剩力道要毙掉已重伤在身的田双英容易,但要拆解徐天绝刺来的一剑确实不易。无奈只得顿身相避。徐天绝一剑刺老,暴喝一声‘都且住手’。声音高亢,如晴天一个霹雳。
众人受这一声之威,竟不自觉愣住了,易祝二人倒真住了手。徐天绝话刚说完,一剑便向自己脖子抹去。这一着大出所有人意料。都不觉惊呼一声。徐天绝剑至皮肉,骤然便定在了那里,只见他脖子上已有鲜血渗出,沿剑刃流下,滴到地上。
林烈惊愕万分,颤声道:“天绝兄弟你这是作甚?”
徐天绝微微一笑道:“这不打紧,一点皮外伤而已,你放心,今日我们一个也死不了。”
众人都不明所以。只听得徐天绝呵呵一笑,朝祝乘和苏娇奴道:“圣使娘娘,祝二爷,你们想要的宝贝都被我毁了,但宝贝上所记载的东西可都已印在我脑子里了,这世上绝无第二人知道,你们若想知道我脑子里记的什么,想必也不用我来告诉你们我的条件吧。”
祝乘闻言显得淡然无谓的神情道:“你脑子你可没有我祝某想知道的东西。”
徐天绝心知祝乘一心想要那金盒,倒不用他亲口承认,但此话能否打动苏娇奴可就只得看运气了。徐天绝心想你们教主要找花婆婆。而找她的人多半便是为了那本《毒亡经》。遂道:“你没有可不见得圣使娘娘没有啊。”
苏娇奴淡淡的道:“少在哪里胡言,我没什么想要,你身上更不可能有。”话刚说完,忽听得耿甲蝠道:“圣使,这小子多半知道花万修的下落。”
苏娇奴闻言果然微微动容,问道:“你当真知道花万修的下落?”
徐天绝道:“自然知道。”
苏娇奴突然脸色一变,道:“你自刎罢,你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徐天绝知是她不相信自己,于是将‘蚀心露’‘腐尸丹’‘阴阳散’等一连说了好几种毒亡经上所载之毒的用毒之法与中毒症状。于制毒解毒之法却只字不提。
苏娇奴闻言眼眸一亮,一脸疑惑的看着徐天绝道:“这些毒都只是在《毒亡经》上有所记载,天下知道此书的人也不过一两人,你是如何得知的。”
徐天绝道:“当然是花婆婆传给我的,这你可相信了罢。”
苏娇奴道:“花万修在哪里。”
徐天绝道:“怎么,你要见花婆婆么?”于是故意将苏娇奴打量了一番又道:“你还这般年轻便要见她老人家,当真是可惜了。”
苏娇奴闻言脸色一沉道:“你说甚么?”
徐天绝黯然道:“花婆婆早给人害死了。”
苏娇奴见徐天绝神情惋惜,不似作伪。遂向徐天绝身后一指道:“你是想让我放了他们。”
徐天绝道:“不错。”
苏娇奴道:“你倒打得个如意算盘,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徐天绝又将宝剑往肉里递得半毫,说道:“我句句真话,信不信由你,不然我从于地下将《毒亡经》还给花婆婆便了。”
只见苏娇奴秀眉紧颦,似在犹豫。忽听得祝乘说道:“圣使,依祝某之言,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他终究是不甘心让徐天绝就此死去。苏娇奴斜睨了祝乘一眼,伸手从腰间荷包中取出一只白玉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交给身边的侍女捧至徐天绝身边,说道:“你若有胆服下这粒丹药,我再考虑放了他们也无不可。”
林烈几人见状忙道:“这药丸千万吃不得,这定是要人命毒药。”
田双英更是老泪纵横说道:“想不到我田某危难之时还能遇到你和林少庄主这般年少侠义的英雄好汉,当真是死也不枉了,咳咳……大家都因救我受累,咳……咳……我田某于心何忍,他们要的……是我的命,我给他们便是。”说罢挣扎着便要往对面走去。却被徐天绝拦住道:“田老英雄怎的这般冲动,难道你还不明白么,若非如此,只怕今日我们不容易离开这里。”说罢有呵呵一笑道:“你放心好了,现在我的命比什么都宝贵,他们才舍不得让我死呢。”说罢接过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笑道:“甘甜清香,口感倒是不错。”
苏娇奴见状脸色奇怪的看着徐天绝,幽幽的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会你居然还能笑出来。”
徐天绝本就性格开朗,此时兴致一来,又呵呵笑道:“为何不笑,笑总比哭好,看你总是一脸冷漠,难道就没什么让你开心的事么?”
苏娇奴闻言秀眉一扬,喝道:“住嘴,你站着别动,其他人趁我没改变主意,快走。”
徐天绝闻言大喜,低声在林烈耳边说了一阵,然后朗声道:“各位各自珍重,后会有期。”
易天宫嘿嘿冷笑道:“后会有期,那也未必。”
徐天绝笑答道:“你也是说未必,是么?”
林烈知道情势,也知再多劝也无益处,只是一脸郑重说道:“天绝兄弟,其它的倒不用说了,但叫我林烈有一口气在,必来救你出难。”说罢张纤云扶着他,孟津帆扶着田双英一干人往林子深处走去。
忽听得易天宫道:“田双英,今日便放过你,你要知道,本教的叛徒可没有一个是活在世上的。”
田双英回道:“田某活到这一把年纪,还会惜命么?你若有本事,我的命你随时来取。”说完不多一会便消失在林子之中。
原来徐天绝怕祝乘怀疑,.这才在林烈耳边低语一阵,乃是告诉他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栈取回行李,将那本属于懿华寺的镀金方盒交换懿华寺。其实徐天绝在庙中就已认出孟津帆和顾大彪便是那日半路拦马,向林雪儿动手的灰袍之人和那膂力惊人的虬髯大汉。只是自己出其不意夺马而走,是以他二人今日并未认出自己。
徐天绝见林烈一干人已经走远,料来已经安全。回头朝苏娇奴嘻嘻一笑道:“你就不怕我当真骗你么?”
苏娇奴淡淡的道:“我谅你也不敢,你若真骗我,我保证会让你后悔。”语气中竟有中说不出的阴邪之气,让徐天绝不寒而栗。
徐天绝又道:“是么?《毒亡经》我的确都已记在脑中,但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苏娇奴仍是漫不经心的道:“我也有办法让你乖乖的说出来。”
徐天绝朝她看了一眼,怪笑一声,说道:“那你也得先抓住我才成啊。”说罢一转身就要逃走,哪知一使劲,胸口一口气竟懒洋洋的提不上来,只觉全身酥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宝剑竟拿捏不住,应声落地。
苏娇奴走近他身畔,冷笑道:“你可知我先前给你吃的是什么?”
徐天绝酸软无力,懒懒的道:“什么?”
苏娇奴道:“解功丹,服了解功丹的人只要一运功便会药力发作,功力尽失。”
徐天绝自知自己杀了古四通,他们绝不会放过自己,何况自己一人救了五人,更是大赚的买卖,是以服药之时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此时药性发作,功力尽失,倒也不惊不怒。反而哈哈一笑,凑近苏娇奴耳边说道:“原来只是暂时失了功力而已,我早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杀我的,是么?”
哪知苏娇奴会错了意,只道是徐天绝轻薄,脸竟一下红了,娇躯气得直抖,玉手一扬,闪电般掴耳光了徐天绝一个耳光,厉声道:“小贼,找死么?”这一着让徐天绝猝不及防,双眼一瞪,正欲开口骂她几句,忽然背后被人手指一点,顿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