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莫把自己说的这般可怜,世间万事皆有因果,你自己造的孽,便不该在此抱怨,情之一字,向来勉强不得。”见她如此凄楚之态,心中一丝不忍。
“是啊,我不该强求,我悔了,可是,从我走出第一步开始,后面的便由不得我了。我便想问大小姐一句,这么多年,你对我,可有过真心?可有过动容?”杜氏望着她,眼中闪过希翼。
“真心?你诬告我母亲不贞,害她郁郁而终,只为自己登上主位。我身中寒毒近十载,幼小的我你便能使如此阴毒的招数,现在又怎能在我面前告知真心,奢望真心?”羽寒望着窗外夜空的明月,想起寒毒发作时的冰寒及痛楚,想到解毒的无望,心中涌现的那一点不忍也散去。
“寒毒?羽寒你发作了?怎会提前发作?可你现在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杜氏大惊,脸色慌乱和焦急。
“杜姨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羽寒嘲讽的看着杜氏,灿亮的双眸宛如暗夜之中的星辰,亮得惊心,冷的刺骨。
杜氏踉跄的后退两步,摇了摇头,继而面带惊喜的看着她:“羽寒,你这次没事,是不是已经解了?以后再不会发作也不会死了,是不是?”
羽寒见她如此神色,心下疑惑,不答反问:“我的毒,是谁下的?我的饮食起居一直是你打理,你最有嫌疑。”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毒解了?是不是不再有事了?”杜氏抓住羽寒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羽寒想起白焰枫的叹息,冷声道:“毒已入骨髓,无解。”
杜氏闻言面色发白,无力的跌落在地,失声痛哭:“竟然无解,到了最后,还是无解,我就知道,他怎会让你嫁人!”
羽寒眸色冷厉,质问道:“他是谁?你说。”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杜氏看着羽寒,凄然开口:“小羽,斗不过的,他权势滔天,机关算尽,一切都要结束了。”
“既然一切都结束了,便让我死个明白。”
杜氏抬眸,眼中满是泪意,面上满是愧疚,缓缓起身,想抚摸羽寒的脸,羽寒躲开,手缩了回来。淡笑开口:“你与小姐,长的真像,每次看到你,我就感觉她还在,我还是她身边的丫鬟,是她最信任的人,可是,就是我这个她最信任,害她早早离世。”
“果然是你。”羽寒心头一窒,脑海如被炸开来,她一直怀疑母亲的死有蹊跷,年纪轻轻,且身体并无旧疾,却短短两三日便去了,可所有人都这般说,她便疑惑也无撤。
“是我,我自小孤苦,母亲在我6岁那年重病,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拖着重病的身体带我来到京城,我以为她想在临死前见一见京城的繁华,可她带着我站在殷府门口,告诉我,这是我的家,我不懂,她当时被病折磨的瘦骨凌琳,可她看着殷府的神情,却是那么向往,那样深情。”
杜怜想起幼时,自己母亲便很少笑,她没有父亲,每次她哭闹着要爹爹的时候,母亲都很难过,慢慢长大了,她便不再问了,可在临终之际,母亲竟告诉她,他的父亲在殷府。
母亲说:“怜儿,你该姓殷,你有爹爹,有哥哥有姐姐。”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有爹有娘,有哥哥有姐姐,自己从未相见。
杜氏擦了擦泪水,哽咽继续道:“我娘说,她原本是殷府的丫鬟,服侍殷老爷,也就是你的外公,殷老爷年轻时才华横溢,容颜俊朗,很多丫鬟都心怡与他,我娘知自己身份卑微,殷老夫人娘家亦是大富大贵之人,对殷老爷的仕途帮助良多,夫妻二人感情甚好,哪怕殷老夫人性子强势,他也笑着包容,府中无一妾室,我娘不敢奢求,恪守本分,循规蹈矩等着到了一定的年龄放出府。可是,在要出府的前一天晚上,却出事了,殷老爷与朝中官员在府中饮酒,醉酒误事,进了我娘亲的房。之后,我娘心情颇为复杂,原本她便爱慕殷老爷,却不想多生事端,殷老夫人善妒,她不忍他为难,于是,拿走殷老爷的贴身玉佩,第二日,她面色如常的离开殷府,回到家中,可是很对就察觉到自己的不适,因伺候过有孕的殷老夫人,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深恐家人怪罪,脸上无光,便一个人偷留书信离开,之后,她在一个村庄落脚,生下了我,直到我五岁那一年,在外玩耍回家,发现我娘哭的很伤心,细问才知外祖父母已役。”
“你的身份,外祖父知道吗?”羽寒神色复杂的问道,杜氏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她小姨,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猜想。
“我娘不在了,我便成了孤女,我有父亲,他却不知道我,娘只是告诉我父亲是谁,并不是要我去相认,她太卑微,太爱那个男人,不忍给他添一丝麻烦。更何况,他怕是都不知道这一切,如何认?那枚玉佩是她所有的念想,不管我们母女如何贫困潦倒,饥寒交迫,她都未想过要倒卖,她死后,我便也一直放在身上,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摸一摸玉佩方才安心,我怕玉佩丢失便再也和他无关,心里始终是期盼那个父亲的。我娘临终前交代我去离京城很远的表姨家,可我不舍,每天蹲在殷府附近,却从未看到他们,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殷府给殷大小姐招伴读,只有权贵之家的女孩才可以去学堂的,同样是女儿,姐姐在满是书香的学堂读书的时候,我在街市孤身一人,无家可归。我就想着去看一看也好,见见他,也见见我的兄长和姐姐,于是我去河边梳洗干净,随着一众人混入府中供小姐挑选,那时的我,漆黑瘦小,可小姐一眼看中了我,殷老夫人冲她摇摇头,要她另外选一个,可小姐却是不依,最后交给殷老爷定夺,他看了看我,目光柔和,最后点了点头也同意了,那时的我,心都快要跳出来,我真的好想大声说出来,我想告诉他,我也是他女儿。我忍住了,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后来我便成了小姐的贴身丫鬟,不知是否因为我们是姐妹的原因,我们相处非常融洽,她最喜我,我亦真心待她,我告诉自己,这是我的亲人,是我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