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朝中多年,并无什么私怨,追杀她一事,与皇后和四皇子脱不了干系,如果是他,让她守孝三年不得成亲便也说得通。那么,祖母食中投毒事件和磕伤事件,就是两拨人。可是,下毒之人,究竟只是为了延迟婚期和陷害她,还是亦想阻止祖母告知她真相?杜氏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想到这里,羽寒感觉巨大的危机。她想去质问杜氏,但是掩藏的这么深的人,她无凭无据,杜氏又怎会承认?羽寒只觉整个人像是被冷冻了一样,身子都不禁轻颤起来……
“张强。”
“属下在。”
“帮我备一套男装,现在就要!”
“......小姐?”张强疑惑
“去吧,等下随我出府。”
“是。”
片刻,一位翩翩少年郎便走出璃府,分明是青衫折扇,可却步履轻盈,体态婀娜,体带馨香,吐气如兰。就连女子都自愧不如。身后跟着一脸警惕神情的张强,见他紧张的样子,羽寒莞尔:“张强,你不必如此紧张,逛街就要有个逛街的样子!”
张强闻言,心下大汗,见羽寒云淡风轻的模样,更为担忧:“大小姐放心,小的一定保护好大小姐!”
羽寒闻言,笑着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人轻易伤了我!”
街道干净,京城的商业街无比热闹,街头巷尾男女都有,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很多小商小贩都在吆喝,羽寒一脸轻松的逛着,一会看看奇珍异玩,一会看看糕点零嘴,路人皆奇怪的看着他们,张强刻意忽略身上的僵硬和不自在,当羽寒欢快的来到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贩前,路人的打量更多了,张强见自家小姐浑然不觉,对手中已手链爱不释手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大小......”才张口,羽寒便回首一瞪,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装束,意思不言而喻,张强哑然,暗忖,你也知道自己是男装,就玩女孩子的玩意。
暗咐间,忽然感觉到几道凌厉的视线,警惕的望去,对面鸿福楼二楼的却无一人,不确定的观察许久,见无异样才收回视线。
对面隔间,一锦衣男子轻笑:“这护卫倒是警惕,不过,这大小姐的男装,啧啧,就也骗些没眼色的普通人,哪有男人三番流连女孩子家玩意的。”锦衣公子折扇一开,颇有一种玉树临风之感。
“你又怎知她不是故意的?”对面黑衣男子薄唇扬起,淡然的执起手杯轻酌。
“什么意思?”锦衣男子疑惑道。
“璃府大小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什么胭脂水粉没用过?”
“那她是想?”
“引蛇出洞。”黑衣男子淡若清风的说到。
羽寒正把玩一朱钗,虽材质不是上乘,但是造型独特新颖,刻画的木槿花栩栩如生,甚为喜欢,正欲买下,突然一群孩子欢快的跑过,街道人多,难免被撞倒,待欢笑声渐远,羽寒再想掏出银子买下手中之物,手伸进腰囊,面色一变,张强见此,忙伸向自己衣兜,竟然也是一空,看到羽寒,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便向那群孩子的方向奔去。
羽寒笑着把朱钗还给老板,老板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虽粗布麻衣,面部却十分清秀,见羽寒此状,唇边忽勾起一抹浅笑:“公子若是喜爱此物,我便送你可好?”
这句话出乎羽寒意料之外,见此人白净秀气,凝眉问道:“无功不受禄,老板何故送我?”
那位少年轻笑:“本是俗物,公子执起,一身贵气,竟让人觉得此物亦非凡品。”
闻言,羽寒眉毛一挑,此人早看出她是个女儿身,却不动声色的欲把朱钗送给她,再细看他面色镇定,并无什么疑处,只有楼上的黑衣男子,敏锐的双眼眯起,清楚的看到他耳根的微红。
羽寒见他不接,便把朱钗放置盘中,淡然一笑:“此物我确实喜欢,但是银两被偷,证明它与我无缘,无缘之物,不要也罢,谢谢小兄弟的好意。”说罢便转身离去。
楼上,锦衣男子摇摇头道:“很明显的调虎离山啊。”
白衣男子道:“他们主仆二人也不过玩了一招将计就计。”
羽寒便只身继续在市集辗转了近半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下来,张强却还未回来,一小女孩跑过来,拉着她的衣摆:“小哥哥,我朋友受伤了,你能帮忙医治吗?”
羽寒蹲下身子,看面前的小女孩六岁模样,衣衫破烂,用锦帕将小姑娘脸上的泪水擦了擦:“小妹妹,我并不是大夫呀!”
小女孩凑近她微嗅,轻声道:“你身有药香,怎会不是大夫呢?”
羽寒闻言,心中惊疑,面色不显,莞尔一笑:“那我便与你一同去看看!”
路果然不远,不一会儿便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夜色渐浓,小巷窄而狭长,两边都是青灰色的高墙。高墙里的树木茂盛的枝叶伸了出来,为小巷子留下许多逶迤的暗影,使小巷愈发的阴森。
身边的小姑娘忽然撒手向回路跑去,这个小巷太阴暗了,而且,看上去是一个死胡同,空无一人。
转身回望,巷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袍裹身,静静伫立着,一动不动,好似一副泼墨画像。
羽寒的心,陡然生出一丝寒意。小姑娘跑到黑衣人身边时,那人便抬手向地上扔了几枚铜钱。小姑娘蹲下身子,将铜钱一个个捡了起来,小脸笑得如同花开。她站起身来,仰着头,奶声奶气说了声,谢谢。然后便跑出了小巷。
小巷子只余羽寒和前面那个黑衣人,微风轻拂,头顶上的树叶哗哗轻响,为小巷增添了一丝更加诡异的气氛。
面前的人,身姿极是挺拔,看起来风度卓然。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弧度优美的下巴和唇形优美的薄唇,只看这下巴和薄唇,这个人应当生的不错。
羽寒面无表情道:“阁下叫我来此,可是有何要事?既然我已露面,阁下是否也该已真面目示人!”
那人手中寒芒一闪,一道寒光夹着风声向她袭了过来。只听得“当啷”一声,那枚短剑没有插到她的身上,却插入到旁边的青砖墙上,插得很深,可见来人武功不弱。
“你要杀我?”羽寒问道,声音清雅而冷淡,好似轻轻吹过的风。
那人却不答,迈着优美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流霜走来,露在斗笠外的薄唇弯成新月的弧度,显然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