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至看着它，心下想着肯定是婆婆怕她无聊，特意为她寻来的稀罕玩意。

“你叫什么名字？”清至抱起它，问道。那动物却伸着长长的舌头哈着气。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十分讨喜。

“那就唤你毛球罢，多可爱呀。”清至拉着毛球的耳朵，说道。

“汪！”毛球听了这话，大声的叫了一声，尾巴摇的欢快极了，想必是很开心罢。

“毛球，你从门后头来，那里面有什么啊？”清至好奇的问道。

毛球却猛地从她怀里跳出去，冲到木门前，用爪子扒拉着。看样子是想让清至把门打开，清至走上前来将门打开，毛球冲了进去，一瞬间竟消失在清至的视线里了。

“毛球！毛球！”清至喊着，却没有回应。清至只好走了进去，长廊内并不昏暗，反而透着青色的光晕，对清至来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她往深处走去，却一直看不见尽头，像是迈进了一个怪圈，转身竟连出口都瞧不见了。

就连毛球也见不到影子，清至有些慌了。然她只有百岁，连最简单的法术都不大会使。只能在走廊里头漫无目的的走着。

总算在精疲力竭时找到了一扇镜子，上面浮着很厚的尘埃。看上去是快上年头的镜子了，清至用袖口擦着，费了不少气力方才将那灰除去。铜镜的边框上有些锈迹，可盖不住这镜子本身的华丽。上头刻着的雕花就连出身皇室的清至也称赞连连，她伸出手摸上那块镜子。却不想镜中竟传出了异动，四周的走廊开始扭曲变形。

清至死死的抓住镜子的边框，四周狂风乱起。清至只觉自己的身子快被扯得分崩离析了，大声喊着，

“巫神婆婆！”然而巫神婆婆却并没有出现，反而是手上的铜镜渐渐地稳定了下来。风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清至整个人挂在镜子旁，紧紧闭着眼不敢动。等着四周安静下来，没有再晃动之后，方才敢放开手。睁开眼一看，却发现四周早已变了样子。

“鲛人公主。”镜里传来男声，带些戏谑的意思。清至又吓了一跳，可还是勉强压住惊慌，往后退了几步，勉强着站稳了身子。朝那镜子看去，却是模糊一片。

“你，是谁。”清至故作镇定的问道，手心里却攥的出汗。

“我，哈哈。”镜中的男声开始大笑起来，清至捂住耳朵，头被这笑声吵得生疼。“别笑了！”她大声喊道，腰间的珠子发出刺眼的白光。那光极其强烈，险些将镜子击碎。男声停止了大笑，一时寂静。

清至半坐在地上，开始抽泣起来。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身边没有人陪伴，她突然有些想家。开始不喜欢这里，不喜欢巫神婆婆。小孩子，谁又会愿意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面对这些恐惧呢。

“还好有你。”清至紧紧握住腰间的珠子，呢喃道。这珠子是父亲交给她的，据说是祖父的血泪。祖父是鲛人一族的英雄，法力高强，他的血泪凝聚了祖父所有的力量。

“小丫头，你这颗珠子从哪来的。”镜中又传来声响，与上次不同的是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镜子上。

“你是谁。”清至却吓得连连后退，面色苍白的握着珠子不住的哆嗦。“我的珠子从何而来关你什么事。”

“你就这么像知道我是谁，”那男人回答，“只怕我说了你也不知道啊。罢了罢了，还是告诉你吧，迟早要告诉的。”那男人自言自语了一阵，最后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说道，“我是即墨，由鲛人所造。造梦之镜。”

“即墨。”清至听了这名字，竟隐隐觉得熟悉。将这两个字翻来覆去的在口中念叨了一会，方才想起来流传在小宫女之间的传说。

鲛人一族有三样本事，一是泪可成珠，二是无病不能医，三则是造梦织幻的本事了。然，最后一项本事，早已失传多年。具体原因清至不知，她只知道造梦之术是禁术，凡是偷学者，都会被沉入万窟之下，永世不见天日。万窟内虽是温水，然万窟之下则是寒彻入骨的海水，去那里的鲛人很少有能活着的。

至于即墨，就是少数偷学幻术并逃脱出来的鲛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即墨为何还活着，怎么还变成了一面镜子。清至不解的看着眼前的那张脸，“即墨早就死了，怎么会是你。”

“死了，他们当然希望我死了。可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即墨偏要好好的活着，亲眼看见他们的毁灭。”那男人左脸狰狞，右脸却清秀斯文。此时他的左脸扭曲变形，一道伤疤盘踞在那，从耳后根一直到左眼下端。然右脸的的半个嘴角却往上翘着。左右对比，格外可怖。然清至却觉着他有些可怜。

“小姑娘，你在同情我吗？不过算算，我还是你的叔公呢？”那男人收起笑脸，十分认真的说道。

“叔公？你是我祖父的弟弟？怎么会？”

“看来你的父母没有告诉你这桩家族秘史啊。也罢，就让我来为他们给你上一堂课。你既知道我是即墨，那也应该了解我偷学禁术的事情吧。”

清至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一向认为鲛人不该对人类纳贡。我们是妖，岂有向人类俯首称臣的道理。偶然间，我在我哥，也就是你祖父的宫殿里瞎逛。不巧竟让我触动了机关。内有一地室。我在地室之内寻到了一本只在首领手内传承的幻术秘籍。我将它偷走了。”

“你怎么敢！”清至瞪大眼睛，那男人笑了笑，继续说着。

“这有何不敢的。我们鲛人一族有这等好本事，为何不学来。可我知道你的祖父是一定不会允许我学的。你的祖父只想维持和平的局面。没有一点鸿鹄大志！”男人有些激动，声音不禁拔高。“于是我只好偷偷练习，并上岸抓人类做实验。然终究还是被你祖父发现了，他将我擒了回去。让我向人类国主道歉。哈哈，我当场就把那个毛头小子杀了。”

“所以你就被祖父关进万窟底下了对吗？”

“是，要不是那个人救我，我大概已经死了百年了，只怕连残骸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