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我从半生的意识里出来,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莫及,已结成宿仆的半生要如何才能炼为灵种。”
“主人,唯一的法子就是将主仆一齐浸到万川河内,使得主人体内的灵力同肉体分离,再使用冥石做器皿,收集灵气,放于炼化袋中。”莫及的眼睛里有着些许害怕,“可主人,这样做需得那个凡人献出生命,并且永世不可轮回。”
“孤凰,你的使命是守护天下苍生,保护大帝创造的一切。”林老的话萦绕在耳边,那是我的使命,身为盘古遗女的使命。那个女孩也是我要保护的人,可如今我却要去取她的性命了吗?
我想了很久,想到日暮西山,想到繁星满天。我立在悬崖旁,任凭山风吹起我的衣襟,和风满袖。那袖口的桃花是当年南祁烙在那的,“这样桃花就能永世伴你了。”
我犹记他那日的眼眸,盛满了如今夜这般漫天的繁星。那样美的眸子已经沉睡万年了,万窟的水那样冰,那样暗,那里没有这样美的星星吧。
“莫及,你说,我该怎么办?”
“主人要灵种做什么?”
“用来唤醒一个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重于这世间所有的江河湖海,重于这天地所有的日月山石,重于这万年不眠不休的寂寞孤独。”
“那您便去做吧,人由我来杀。”莫及的圆眼睛闪着光,仿佛它的眼睛里只有一颗星星,虽不够明亮,但却顽固的发着光。
“莫及。”我仿佛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睛,我仿佛记得曾经有那样一个人,也有着一颗星星的顽强。但是我越是深想,记性便越是模糊。到后来,就只剩下残缺的片段了。心口也隐隐作痛,尽管我在万年前就没了心,但它还是固执的痛着,痛的我无力去回想。
“主人!主人!”莫及用爪子不停的拍打着我的背部,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
“你想将你的主人打死吗!”我咳嗽着,嘴上虽骂着,心里却很感激它将我从那样致命的痛苦中拉了出来。
“主人,我错了。”莫及也不恼,还做起揖来,火红色的尾巴晃来晃去,可爱至极。
“好了,本尊原谅你。”我笑笑,算是捧场,“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去寻那个女孩。”
我瞥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半生,估摸着明日大约能醒过来了。我一夜未曾合眼。天色微微亮时,半生醒来,她依旧一言不发。沉默的看向脚下,有些疲惫的样子。
“莫及,上来吧。”我依旧招来一片云,将半生提了上去,转身对莫及道。
它点点头,轻轻跳了上来。
我取了半生的一滴血,化作灵丝。灵丝朝着北方伸展而去,去寻找她的宿主。
“你们要去找阿落?”半响,蜷缩在一旁的半生总算是开口了。
“阿落?原来你的宿主唤做阿落。”莫及若有所思的盯着半生的脸,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莫及,怎么了?”它的眼神里很显然隐藏着什么,我开口问道。
“我记得落桑子在二十年前曾因天劫而堕入轮回,她的脸,同落桑子很像。”莫及摆摆头,又有些不确定似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可是,主人。倘若是落桑子,那么灵种就很难炼化了。”
落桑子,也唤为花灵。虽不是天生为灵,但她从小小花妖一步步修炼为仙、神、灵,其灵力高出很多生而为灵者。只是像落桑子这般的灵,每千年需经历天劫,白丧。渡,则生。败,则堕入轮回,为一世凡人。
据说落桑子已渡三次,没想到二十年前竟败了。倘若半生宿主为落桑子,那么万川水则对她无用。
“莫及,你确定阿落即落桑子。”
“不敢肯定,待我见到她。才好下定论。”
“不必存有侥幸了。她就是落桑子,她的泪落地则生百花,血液中灵气充沛,不是落桑子还能是何人?”半生说道,“你想要将我炼为灵种,恐怕是做不到了。”她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昏睡了一夜,方才记起,原来你就是桃林里的那个孤凰,你要救的是南祁吧。南祁,古之至美。倘若我有选择,自然也愿意用我这残缺的灵体去换他。可惜,落桑子没有那么好对付。”她嘴上说着可惜,嘴角却微微上扬。
“落桑子的灵力是修炼而来,自然也可废除。只要我在她为人之时,毁去她的灵识,让她彻底成为凡人即可了。”我冷笑,对付落桑子对我来说并不难,只是可惜了她千年的修炼。
“孤凰,只要是关于南祁,你都如此的不顾一切对吗?”半生有些嘲讽的说道,“万年前的那场灾祸,倘若南祁没有出手,你也不会帮他平息,是吗?”她眼里的讽刺更浓了,看向我的目光就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你生来便拥有至上灵力,大帝幻化后。你慢慢在桃林里苏醒成灵,然而你却没有半丝身为大帝遗女的担当,两界有难你从不过问。如今为了一个男人,你竟然还欲废掉同族的灵力。你!你…”她还未说完,却突然捂着心口,脸色苍白。
“主人,你对她做了什么?”莫及冲到她面前,观察着她的面色。
“我并未出手。”虽然她说的话我并不爱听,可这确是事实。我孤凰从未想过守护苍生,我只爱南祁一人。见到她这样,我也不解。
我看向由她的血结成的灵丝,竟从鲜红变为了暗紫色。难道,阿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