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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夜见亡录 44 再见亦是朋友

这身影我太熟悉不过了,于是我穿着宾馆的拖鞋,用最快的速度下楼,跑到马路中间,离那人还有一段距离,就闻到了他一身酒味,此时他还在那里左右摇晃,我们俩就这样占据了一排车道,过往车辆见此纷纷避开,还不忘鸣笛提示,那笛声中充斥着不满,我上前在后面使劲拉住他,他居然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见到隔壁车道又行驶来了汽车,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上面冲,简直就是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样子,那轿车司机可能是个新手,也可能从来没见过这样找死的,一个急打轮胎,好悬没撞上隔离带,等站稳以后,从车上下来一个男的,大步跑过来就要打人,我见状马上拦住了他,好言相劝说:“哎,大哥,他喝多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那人气急败坏,被随后从车上下来的人拉了回去,可边往回退,口中还不断吐着脏话,我本想再安慰几句,耳边又传来了“吱吱”的刹车声音,转身看到又一辆SUV被逼停在马路上,好在是一位女士,但着实吓得不轻,我又赶忙双手合十过去解释,这女人就是好说话,镇定之后把车开走了,倒也没多说什么,我见不远处交通岗的信号是红灯,短时间内不会有车过来,机会难得,拉着那人就到了人行道上,他也是酒喝的太多,没有多少力气反抗,不然他这比我高半头的体格,平时我还应付不来。

“贱人!拉我干什么?啊?是不闲得没事?”我是救了他一命的,他却对我发起了脾气,我刚想骂他,他转身就吐了,这还算讲究,没对着我吐,我当时真想冲他屁股踹一脚,可我还是下不去脚,因为我欠他的人情,这辈子可能都无以为报,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人叫姬鹏飞,和我国已故的一位领导人同名同姓。其实在我决定以小说的形式来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很厚颜无耻的打听他该在何时出场,并且一定要我把他描述的俊朗一些,更夸张的是,他自己居然准备了“五官精致、赏心悦目”等几个词,怕我忘记,还特意发了微信给我,我是不忍心告诉他这几个词是用来描写美女的,而事实上,他长的也足够的清秀,好吧,我想他很自恋……

我和他是大学同学,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往事,我和姬鹏飞同志是航校的同学,我们俩有很多异曲同工之处,譬如说都是部队大院里长大的,有着类似的童年与遭遇,我们都不喜欢学习,属于“吊车尾”那一类型的,如果不是凭着父母的关系,我想我们也就是高中肄业的水平。我们原本是不同专业的,我是飞行专业的,在别人眼里属于很幸运的那批人,可我压根就不是这块料,理论培训还可以,跳伞训练就不行,本身我有晕高症,所以大二升大三的时候就被淘汰下来了,本来可以转去领航和通讯的专业,但自尊心严重受挫的我,最终还是决定选择去学了其他专业,在那里我遇见了姬同学。

他和我是老乡,所以慢慢的就无话不谈了,那时流行网络游戏,一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们就去彼此的家里或者网吧玩游戏,那时我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但另我开心的是每次都有他给我垫背,因为成绩最烂的总会是我们两个,他居然很谦虚的总是排在我后面,也就是倒数第一,我说你什么时候能超过我一下,他诙谐的说:“这个太难了,你难道不知道跟臭棋篓子下棋会越下越臭吗?”

鹏飞的腕劲很大,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力”,并且传遍了全航院,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会根据一些流行歌曲改变成诸如“大力之歌”等对着他嚎叫,这些后来都在同学和战友间广为传颂,他很无奈,只能管我叫“贱人”,从此,我们便以外号相称,其实大力天生好嗓子,不会任何一种乐器,但是歌唱的不错,曾经因此俘获了不少妙龄少女的芳心,其实这家伙也没少到处留情。

毕业下部队实习的时候,我们又是通过关系分到了同一个作战单位,我那时其实还是想好好打拼一下的,因为我不想面临二次淘汰,所以干得很卖力气,各方面也很积极,大力倒是不这么认为,依旧那么懒散,毕竟他家老头子实力斐然,所以他感觉什么都无所谓,还嘲笑我是“假积极”。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刚到那个连队的时候,当时有个老兵很嚣张,这当过兵的都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他仗着自己的资历老,很看不起我们这些军校生,简直到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程度,我脾气也是暴躁,吃亏就在这上面,终于有一次,在摩擦过后矛盾升级,我狠狠的教训了他,那次出手太重了,影响很是不好,老兵家里关系也很硬,抓住把柄不放,正赶上末尾淘汰制,竞争本就激烈,就这样我被顺理成章的退役了!

这原本是我自己的事情,可大力看不惯,也跟着闹起了情绪,在一次休假的时候和别人喝酒喝多了,延迟归队,指导员苦口婆心的教训他,哪想到,他冲着领导大喊大叫:“怎么的?我这么大一个X军少尉,晚回来点不行吗?”指导员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冷冷的只说了一句话:“你就没这权利!”然后,他也被清退了,当然,这里边有他自己的原因,以他懒散松弛的性格与行为,根本就无法适应严苛的部队生活。

退出现役后,我去了私企工作,大力依旧无可救药,整日无所事事,反正他家里养得起他,其实这事我很了解,他朋友不多,我算是他最好的一个无话不谈的挚友,如果我当时冷静隐忍一下,他也不至于步我的后尘,所以我一直对他心存愧疚,他母亲对我是心存芥蒂的,认为是我带坏了他,叫他在家反思,不许再和我接触,我觉得其实她还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小惯纵的太严重,当然这些话我是不能对他父母说的。

我改过自新开始发奋图强在企业干一番事业,他却终日酗酒,流连于十里洋场,今日再相见,没有陌生感,我们还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