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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若为将 6、皇子之心

这位梅太傅,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风流成性了的。人到中年,有一日在竹林纳凉,无端受到什么神灵的感化,突然能够旁征博引,口出琼华,作诗论文,独有建树。世人颇以为奇。萧慈便将他请来,以太傅之位奉之,烦劳他教育膝下的几位皇子。

梅太傅是位相貌古怪头发斑白的老夫子,念诗奏对明明声如洪钟,平日里却总是带着不清不楚的咳嗽。“我听说了,今日难得皇子们给老夫面子,都来齐了。”环顾一周,在角落里发现了萧勤,梅太傅点了点头,扯起嗓子开始说话。“这二位新来的想必是圣上手谕中提到的安平郡主与阿离公子了,请二位就坐。我们今天要讲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阿离坐的位置恰是正中。

萧裁与他并排,并不听梅太傅讲授,只用手在空中虚晃两下,示意阿离看他。

阿离一脸柔弱无助的模样,只得转过头,看向十六皇子那边。

萧裁一面露出得逞的笑容,一面朝阿离比划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有些好事的人看见,免不得轻笑出声。

萧勤只在他们后一排,自是无心听讲,只不过低了头,轻轻踹了阿离的凳子一脚。

“十七弟,你那么护着他,是不是十六说的事是真的?听说你昨夜单独留他入宿!”十五皇子名唤萧夜,用胳膊捅了捅他,冲他悄声耳语。

萧勤看了阿离一眼,微微一笑以作答。

“这么说是真的了!”萧夜一激动,声线上扬,几乎打断梅太傅的“天下”之论。

梅太傅下颚一抬,不怒自威。

踱着方步从前方走下来,众人只得学着太傅一般努力板起面孔,一副学究的模样,摇头晃脑看着手中的书本。

“你!”梅太傅指着阿离,“不妨解释下‘何为齐家’?”

萧夜原本还担心太傅会以乱纪之名罚他背诵,想不到却是指了阿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见阿离面无表情立起,朗声道:“齐,治也。家,国也。是以,齐家乃治国之本,治国乃齐家之果。帝王之家,若兄弟睦,后宫平,子女康健,便是治国之福。齐家方可无患,治国方能安心。”

一番话,似颇得梅太傅的欢心。他击掌示好,难得露出欣慰笑容:“好,小小年纪能讲出这番道理,果然才学不凡。”转过头,目露凶光对着十五皇子萧夜道:“烦劳十五皇子将方才的话默写百遍,如若记不清楚,可向这位阿离公子请教。”

“是,萧夜谨记。”萧夜点了点头。

梅太傅又走至华颜的面前道:“颖国上下,女官甚多。圣上英明,不以女子为卑,是以郡主若能勤修太学,亦不至屈于人后。”

华颜轻道:“多谢太傅教诲。”

平日里几位公主也会来此修习,不过过些日子是皇后的寿诞,各位公主孝心厚衍,为寿诞亲力亲为,说是要同心协力做一副皇后的绣像。

“做甚?”阿离转头低声问萧勤。那一脚踢得莫名其妙。

他挑了挑眉,不做应对。

萧夜和萧裁对视一眼,早把两个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暗暗记下。

华颜倒是战战兢兢,头也没有抬。这么多皇子在场,她总是有些怯怯的。那股担心与害怕出自肺腑,倒应了质子的身份。

“郡主好像很紧张?”是十一皇子萧烈,轻轻探过身子来,耳语清音,如和煦春风,拂过之处,遍地花开。

“是……不……没有,也许还不太适应一下见这样多的生人。”华颜不知为何着实对这位十一皇子十分害怕,他一靠近,她连心也提在了半空中,仿佛连呼吸都止住了,一张脸憋得通红。

萧烈轻扬嘴角,俊秀的面庞看起来十分可亲:“莫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爹爹说,让我来此少说话。”华颜低头应对,时刻不忘父亲的教诲。

“为何?若非有何不能向外人道的事?”三言两语,即刻将矛盾挑于舌尖。萧烈仍旧笑得如三月杨柳风,虽然面相比萧勤善良许多,但是萧家的人总是随时散发出无形的恶意,让人望而生畏。

“不……没有……”华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几乎垂下泪来。

“你可知我为何排行十一,却是长子么?”萧烈突然反问这样一句。

华颜看着他,懵懂地摇了摇头。

“拜安平郡王所赐,二十年前负责护送我的十位哥哥姐姐回京的之时,半路中了邢国刺客的埋伏,我的十位哥哥姐姐,统统死于乱刀之下。”萧烈压低的声线直直迫来,眼中多了几分怒意。让华颜觉得平白无故,似乎起了一阵萧瑟之风。

安平郡王……那不就是父亲?

难怪萧勤对她和阿离一直颇有敌意,而那些皇子们风言风语议论阿离昨夜与萧勤,似乎深藏不屑。

……她从不知道父亲曾经与萧皇室有如此大的过节!

萧烈的笑容分明昽昽如月,此刻看来却晦晦无光。期间深藏着的敌意如同针尖,刺到她坐不住。余光瞟见阿离仍旧被十五与十六皇子戏谑纠缠,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却被萧烈暗暗按住了手。

华颜抬头看他,一片水月迷蒙的双眸惨似经历了凄风冷雨。

“我去求父王,让你二人改住我府上,如何?”萧烈按住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俊俏的面庞仍旧是微露笑意:“我可是比十七弟好说话得多。”

“劳烦十一皇子不要扰乱课堂!”梅太傅敲了敲他的桌子示意。

“萧烈失礼,甘愿受罚。”萧烈垂下双目,显得无比谦逊,仿佛在为方才的一番分心而深表忏悔。

“唔,念你有心改过,这回算了。”梅太傅踱着方步走了回去。“天色不早,今日授课已毕。请各位皇子回去好生念书,下回我要考问奏对。”

萧勤带了阿离与华颜要离开。

萧烈上前一步,对华颜道:“方才的事,十一肯盼郡主答复。”说罢,探身入轿,还从掀开的轿帘内冲她轻挥玉手。

阿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萧烈,恰巧他的眼神从华颜的身上荡过来,四目相对,萧烈别有深意冲他笑笑。阿离只得回笑应礼。

“十七恭送兄长。”萧勤仍旧毕恭毕敬站在轿尾,目送萧烈远去。

“我说十七弟,天色还早,不如陪安平郡主与水侍读逛逛京都。”萧裁仍旧惦念着阿离的好相貌。

“逛逛倒是无妨,只是不知十六哥也要同往?我记得方才你说银子都输光了……”萧勤一双桃花美目发出嘲弄的光,嘴角轻提,一改那份原本在十一皇子面前的谦恭模样,反倒是多了几分不羁和狂放。

“你……”萧裁一被提及钱的事情就颜面无光。作为一个皇子,挥霍无度,手头拮据,传出去倒是一个笑柄。

“算了,十六弟。别自讨没趣了。十七弟得了个好玩意儿,正新鲜着呢。过阵子再来讨,想必他便乐得松口了。”萧夜拉了萧裁上轿,自己也钻进轿子扬长而去。

其他几位侍读并了他国的质子们,敬畏地冲萧勤点了点头,也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