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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若为将 9、拜寿绣图

十二皇子的侍卫匆匆来报,说是公主们为了日夜赶制绣品,最近都聚在一块住。起火的正是宫中十四公主居住的“来仪阁”。幸好十三公主已经出嫁,当晚并不曾住在宫中。剩下的几位年幼的公主也纷纷在太监宫女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只是起火的地方竟是放置绣品的绣房。这样一来,原本辛辛苦苦赶制的麻姑拜寿的绣幅,竟被烧去了大半。

早朝时分,萧慈亲自过问,责成十一皇子萧烈肃查此事。

萧勤回府已经是日上三竿的事了,昨夜在十二皇子府上喝酒,半夜又赶去宫中询问各位姐姐妹妹的安危,一来二去,几乎整夜无眠。

十八公主唤作萧影,今年刚满十五岁,因为受了走水的惊吓,是以此刻哭丧着脸捏着萧勤的衣袖道:“十七哥,母后的绣品如今被烧了个面目全非,便是神仙也难复全貌了……这可如何是好?你平日里主意多,不妨帮我们想想办法。”

“那市井之中,也不是没有绣艺超群的绣娘,只是一来我们想表孝心自己亲手绣制,二来由十四妹妹亲自作样,定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可是眼下之法,只能烦劳十四妹妹再画一幅绣样,托人去寻手艺上好的绣娘连夜赶制了。”十三公主一大早赶进宫中,寻思半天,如此建议道。毕竟为人妻,说话做事有些威仪,其他姐妹们都点头称是。

十四公主名唤“萧仪”,自幼喜好舞文弄墨,工笔细绘更是一绝。只听她点头道:“我的书房内倒是还有那张绣样,只是要劳烦十七弟帮我们送出宫去。这委派绣娘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诸位姐姐妹妹放心,萧勤定当尽力而为。”他接过萧仪递过来的绣样,小心翼翼放进怀中。

虽说绣娘难寻,可是他的家里面,不就有个现成的么?虽然没有见过阿离亲手所绣的鸳鸯戏水与牡丹花开,但是单单凭借在昏暗灯光下也能将一粒红玛瑙封入血狼眼中的功夫,想必刺绣的手艺定当不差。

此刻萧勤回府第一件事,并不是去卧房补眠,而是径直推开阿离的房门,却发现房内空空。随手拽了个小丫鬟来问,说是在郡主的房中下棋。

他并未娶亲,若要进入年轻女子的房中,势必要通传一声。

只听得华颜一声轻应,房门被侍婢缓缓推开。阿离背对着门坐着,将棋入定,喊了一句“将军!”

萧勤眉头轻抬,心中一愣。

“呀!忘了你这里还有炮……不算不算!”华颜手忙脚乱,意图悔棋。

“大丈夫举手无回!”阿离似没有听见萧勤的脚步,牢牢按住那枚棋子不放。

“我才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女子!”华颜的表现十分到位——是一脸被宠坏了的刁蛮郡主样,见了萧勤,忙站起身来,却瞬间露出露出应有闺秀的甜笑。“见过十七皇子。”

阿离慢吞吞从椅子扇挪开屁股,慢吞吞走上前,温吞地行了个礼。“不知十七皇子来此,有失远迎。”

“好说。”萧勤并不拐弯抹角,径直道:“不知离公子昨日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话?”昨日,他似乎说了不少。

“说是若是十七大婚之日,离公子定当奉上鸳鸯戏水锦被,牡丹花开盖帕……”萧勤从怀中取出绣样。“今日我便来索要了。”

“十七皇子要大婚?”华颜分明是一副吃了一惊的模样。这样快!按理说萧勤排行十七,若是前几位哥哥未娶,姐姐未嫁,并不能行大婚之理。

阿离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头看那张绣样,工笔细致,造图雅趣得当,却是一张麻姑拜寿图。

“虽不是大婚,也是比大婚差不了的大事。”萧勤如此回答了华颜,又欺身问向比自己几乎矮了一个头的阿离:“这幅图,离公子可能绣成?”

“世间哪有男子会绣花!”阿离面上堆笑,嬉戏而答:“昨日的一番话乃是戏语,不想十七皇子会当真。真是罪过罪过。不如请府上的下人去市集里寻些绣艺超群的绣娘来,定当如愿。”

他下意识地抓住阿离的手,依旧笑靥动人,一如桃花般暧昧的双眸几乎能看穿对方的心。

阿离抬起下巴与他对峙,蓦地想起前日夜里的那个吻,也是这样的角度,也是这样的相持不下。不知为何又气短起来,恶狠狠地将头低了下去,似是告饶。

“我十日后来取。”萧勤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若是有什么需要备的物什,使唤阿锡就好。”

阿锡便是那长了一双好看眼眸的护卫。

阿离咬住下唇恨恨地看着萧勤离去的身影。

“十天!即使你会绣、能绣、敢绣,只给十天怎么可能绣完这么大一副!”华颜在一旁拿了绣样抱怨。

“一根针自然不够。”阿离垂下眉头,扫了一眼那副绣样。以麻姑拜寿为主图,背景却用了一百零八种不同的“寿”字拼成,暗底花纹,定要用凸绣的方法才能显出那些字的不同。

还是孩提之时,他记得母亲曾经在案前摆了长长的绣布,用竹弓绷起,十指齐飞,如十支点墨画笔,片刻功夫便织好一派春光山色。若是没有记错,母亲唤它做“十锦绣”。乃是用十支细针固于手指之上,针随指运,线任意走,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闭着眼睛也能绣出鲜活伶俐之物。

只是耗心劳力,颇费元神。每次母亲如此绣完,都要长叹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回床上去休息。

“阿离……”华颜唤他:“在想什么?十七皇子派了这位阿锡护卫前来问你讨张刺绣用的清单,他好即可去采买。”

“稍等。”阿离凝神想了一会,提笔写了一张单子递过去。阿锡接过清单,就要离去。

“哎……”阿离及时喊住他,“敢问宫中可是有人要过寿?”

“是。”阿锡补充道:“下月初便是皇后娘娘的寿诞。原本这绣品是几位公主殿下亲自动手绣的。谁知昨夜的一把火将十四公主的来仪阁一并烧毁。十七殿下只好回来烦劳公子您了。”

“原来如此。”阿离和华颜对望一眼,总算明白萧勤莫名的来意了。

“若是郡主和离公子没事,小的先出门办事去了。”

“请便。”

阿锡朝两个人点点头,领命而去。

“果真要绣?要不要我帮忙?”华颜愁眉苦脸:“十七皇子未免太过为难你。还是他已经知道……”

“没根没据的,郡主可不要胡乱猜测。”阿离冲她眨眨眼,华颜自然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叹了一口气拿出那只酒葫芦和绿玉小酒杯递过去,阿离如法炮制饮了蜂胶酒,捂着胸口静坐了一会。

“我们来此的目的你可记得?”他突然将声线压低,几乎低到尘埃里去。

“是。一个字都不曾忘。”

“这幅绣品,不是最好的机会么?”阿离扬起唇,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话虽如此,但是我担心你会出什么意外。”华颜按着眼角道:“自从十七皇子踏进门,我的眼皮就一直在跳。”

“只要趁了他的意,想必不会为难我们。”阿离眼珠一转,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十一皇子为何主动相邀我们去他府上住呢?”

华颜将棋盘上的残局收拾妥当,乘阿离不备,偷偷将自己方才想下的棋子放好,这才托腮苦思道:“十一皇子萧烈,外柔内刚,城府颇深,刑狱酷责,心狠手辣,待之慎也。”

“背得倒是很顺……”阿离点了点她的鼻尖,默认了她的悔棋,继续下了一子。“我猜,许是因为二十年前的那一桩公案。”

“和我们没关系呀!”

“可你是安平郡王的千金。说不定杀了你我,能解一干人的心头之恨。”

华颜不禁有些面色发白,哭丧着一张脸道:“幸好你提点了我,否则我若是答应了,我们两个岂不是要葬送他手!如果他再问起来,我怎么答复?”

“自然是避而不见。必要时,就说要请示十七皇子的示下。不过,这十日我要替他办事,想必他不会将我们交给萧十一的。”

“说的是。”华颜转哀为喜,笑容满面。

阿离看着她玉样的容颜,低头默想。这种笑意,今后恐怕是越来越少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