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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若为将 2、皇子萧勤

方才的速度迅如雷电,此刻迈步而前又仿佛慢到极致。

救了他们一命的那个神秘刀客,随着距离的拉近,此刻渐渐能看清楚他的长相。

那是个面貌奇清的紫衣少年。仿佛年岁与阿离相仿,比华颜稍长。

只见他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束于脑后,用紫色的抹额系了,俊逸的双眉直插鬓边。饶是如此,英武的长相却被一双媚如桃花的眼神打破,此刻那双明艳如桃的双眸含笑望了过来,仿佛方才那弑狼杀人的举动与自己完全不相干。

“弑狼便是,为何要杀了他?”华颜从轿内走出来,指着那名年轻护卫的尸首蹙眉道。一整晚这名护卫拼死保护自己,到头来却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杀死,实在叫人愤恨。

阿离轻叹了一口气,虚弱地抚着太阳穴。他承认自己看了美色总会走神,忘记阻止那个没大脑的女人做蠢事了!

那紫衣少年却不回答她的质问,只是指了空林中的岔路径直说了起来。“这座山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奚岭,另一条却是去邢国的捷径。”

邢国乃是颖国的敌对邻国,与颖国以一座山峰为界。

颖国的国都便是这座山峰脚下的奚岭。

还未来得及发问,通往奚岭方向的小路上,竟来了一队为数不少的人马。为首的竟然就是那名原本应该躺在地上充当死尸的眼如白水点墨的年轻护卫。只不过他此刻的面容泛红,直到看见阿离和华颜之后才释然。

“属下无能,竟让假扮的护卫抢走了郡主,还请十七皇子恕罪!”他急冲冲上来单膝跪地,竟是对着紫衣少年请罪。

华颜后退一步,被阿离扶住身形,这才吓得拍了拍胸口。

“为什么会有两个你?”

阿离扬起袖袍遮住半面脸,似乎不能忍受这个白痴的问题是出自安平郡主顾华颜的口中。或者说,这种问题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连他这个跟班都觉得丢人。

那名紫衣少年,正是颖国国君萧慈最宠爱的皇子萧勤,因排行十七,而被国都内许多熟识他的人昵称为萧十七。

昨夜丑时,负责保卫安平郡主周全的护卫带伤来报,安平郡主顾华颜和随行而来的水公子,被一行假扮成护卫的人接走。

萧十七自告奋勇要将那几名胆大妄为之人斩于马下。

于是便上演了屠狼之时顺手将对方毙于马前的戏码。

“看样子似乎是邢国人。不然没有必要走这一条路。”那名护卫揭下了死尸面上薄薄的人皮面具,并不精巧,不过在夜色下,仓促间也辨不清真伪。是以轿中的两个人丝毫也没有觉察到有何异常。

萧勤看了看满地可怖的空林,指了指狼王的尸首道:“将那个抬回去,至于其他的……不妨烧成灰,给我园子里的花沤沤肥。”

日影渐长,一行人从山麓小道向下驱驰,竟是满眼风涟碧幕,芳洲拾翠的春色。

为了早些抵达国都,那顶软轿早已化成花肥。

萧十七为华颜寻了一匹脚力稳健的枣红色小母马,让她乘了。至于阿离,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博得了萧十七的同情,此刻他双颊绯红地坐在萧勤身前,霸占了半个马鞍,心花怒放地揽着缰绳一路前行。

别的男人喜欢女人,喜欢把美女揽在怀中享受软玉温香的触感。阿离偏偏就喜欢窝在男人的怀里,含羞带怯幻想着可以和身后的男人一枕温床。

“难得。”萧勤突如其来地吐了这么两个字,轻轻的拂在阿离的耳畔,令他心头一阵酥麻。

“小人不明白十七皇子这两个字的意思。”

萧勤微微一笑,桃花眼中充满玩味地看着他。“觉得我颖国国力如何?”

阿离拱手向上,“自是如日中天。”

原本不明含义的笑容变得更深,萧勤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若是如日中天,还用得着以质子来胁迫各地的郡王吗?颖国日渐衰微,乃是不争的事实。是以,难得见到送一个质子,还有额外附赠的。这样看来,安平郡王真是对父王大大的忠心啊!”

华颜的马匹离他们有几人之遥,除了能看见萧勤微笑着去点阿离的鼻尖之外,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只觉得两个人亲昵无间,谈笑风生。那个萧勤,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杀起人来却阴险恶毒,分明就是个大坏蛋!最可恨的是那个好男色的阿离似乎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没脸没皮地贴上去!只差没在拿朱砂在脸上印下“春心荡漾”四个大字了!

“十七皇子有所不知,小人与郡主乃是青梅竹马从小玩大的伙伴。郡主叫小人向东,小人绝不敢向西,舍命陪郡主乃是小人的本分,何况小人还有个小小的私心——小人从未来过国都,一心想见识国都繁华,所以恳求了安平郡王让我陪同郡主一起来的。”

“噢……原来如此。”萧勤的笑意更深。“这样说来,你此刻应该抱着这种舍命的信念尾随在安平郡主的座骑之后,时刻护卫她才对啊……”

“这……”饶是他巧舌如簧,也不知道此刻该如何辩驳。

只听萧勤一声令下:“这位公子誓死保卫郡主,已向我请命,鞍前马后陪伴郡主。”话音未落,萧十七一把捉住阿离的手,已然将他掀下马背去了!

阿离白莲花般的面孔惊慌失措,如同秋日的残荷般,在半空中不着力的感觉,萧勤仍旧微含笑意的模样,安平郡主的尖叫……一切的一切,都宛如万花筒一般纷繁交错……他一定要死在马蹄之下了!

闭上眼睛这样想着,身体却及时被两双大手牢牢拖住。竟是及时赶来的两名护卫,身手矫健地将他接住了。

萧勤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甩了马鞭扬长而去。

华颜咬住下唇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略略不快。却又一时间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见了阿离与萧勤两个人有说有笑,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小姐脾气上来,竟忘了此番来奚岭,为的是什么。

她骑着小母马在原地等了他一会,看见阿离面色未定地小步跑上前,却又不愿跟他说话,思量再三终于也扬起马鞭,跟着大队人马驱驰而去。

“可恶!等等我!”坏人,都来欺负他!阿离咬牙提起前襟,在马队扬起的尘沙中,灰头土脸地奔跑。

萧勤看起来十分快意,面上的笑容也愈发深重。离国都越来越近,这番行程尚算顺利。清风拂过脸颊,似乎也带着和煦柔软的夸颂之意。忍不住回头去看看那个人有多么狼狈,却意外地发现,脚步踉跄的阿离,一面趔趄奔跑,一面往嘴里恶狠狠撕咬着什么东西。

“吐出来。”萧勤驱马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微微抬起了下颚。

“鞍前马后侍奉,也得让小人补充些体力啊……”阿离一面叽咕着,一面将最后一团纸片塞进嘴里,匆匆咀嚼了几下便吞咽下去,然后扶着脑门喘得如风中残烛。

萧勤看着他,半天没说话,只是挂着惯常的浅浅笑意。

随从的护卫都闭上了眼睛。

传说在十七皇子十二岁的时候,曾经抓到自己书房的太监与敌国通信,他立即横刀出鞘将人当场劈开,翻出肚子里的碎纸再命人拼凑起来。

这种只书于国史上的文字,想必今日可以让人亲眼见识一次了!

“搜他们的行囊,连一张纸片也不能放过。所有可疑之物,统统交给十一皇兄论处。”萧勤只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发布这样的命令,令护卫们大失所望。不过这个身份尴尬的水公子倒真是奇怪,明明看见十七皇子亲手杀了敌国的奸细,还敢胆大妄为又是索骑又是吃纸,不知道是嫌弃性命太长,还是脑子真的被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