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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来时烟雨重 正文 第九章 微雨红尘(下)

出了宫门,热闹喧哗迎面而来。

阳光正好,风和日丽,初春的风不急不躁的吹着,空气中有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好闻极了。看着眼前热闹的人群,沈逸之一时不知要去哪里,想了想,忽然想起那年那个所谓的刺客,记得她说每次她心情不好,定要去洛阳的闲云小筑那里去坐坐,闲云小筑是洛阳的一处茶坊,最能修身养性。

此时的洛阳,山茶花应该开的正好吧。

洛阳,为什么觉得那里有浅浅的牵绊呢?他一定是疯了,只因了一个想法,居然就想去洛阳了。

“少爷,我们这是去哪里?”羽岸在身后问道,一句话的功夫,马已经跑了很远。

微风扬起沈逸之的衣角,有淡淡的尘世的烟火味道,“洛阳。”

千里驹跑得很快,两日便到了洛阳。依旧是住在当年的云岑客栈,依旧是当初的流云阁。

第二日,两人才向路人打听了闲云小筑所处的位置,离云岑客栈并不远,过了那片竹林便到了。

这闲云小筑,是一片相连的曲曲折折的亭榭,一个一个用绘有荷花的屏风隔断,亭榭都建在湖心亭的孤岛上,岛上有一棵巨大的玉兰树,亭榭与湖岸通过一条长廊相连,长廊下是潺潺的流水,湖中铺就了十里荷塘,甚是风雅。只是此时正是初春时节,还未见十里花开荷叶田田的踪影罢了。

沈逸之坐了片刻,就听屏风后一响,似乎又有人进了屋内,脚步轻盈,是个女子。

“湘姑娘许久不来闲云小筑了,怎么,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听口气,这姑娘应是这里的熟客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竟也喜欢这样的清净之地。

“只是有些压抑。缇寒,我累了。”听声音,沈逸之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

这个叫缇寒的似乎楞了一下,许久才道“既是累了,不如就离开吧。”

“这话你已说了许多遍,我何尝不愿离开,只是不能罢了。”

“不管如何,闲云小筑永远是向你开着的。知你不愿让别人陪着,这壶巫山雨前早已为你备下了。”说罢,就听见了紫砂茶壶轻碰案几的微响,稍后,便是茶水注入茶杯的声音。随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沈逸之不禁有些好奇,说话这女子,虽与他隔了屏风,似乎仍然渗过来几分冰冷之意。他忽然想见见她,奈何尘世有太多束缚,只好作罢。就这样坐了一两个时辰,才听屏风那边有了动静。

“我来续茶。”缇寒的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

“缇寒,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世间哪有什么对错,你心里觉得是对的,就是对的,觉得错的,就是错的。”

“可笑的是,我自己也未曾明白。”语气中,是淡淡的苦涩。

“或许,该明白的时候你就明白了。湘姑娘并不是善感之人,今日只是累了。”

慕容凝湘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人,缇寒。洛阳安静之处不多,说不清为什么,她却最喜欢这个地方。闲云小筑的前身是洛阳繁华一时的清洛坊,承制洛阳达官贵族的首饰茶点等物品。只是不知为何却在缇寒这一代,断绝了一切外在的联系,改做了茶坊。闲云小筑,听起来略略有几分禅意,远离红尘的意味,这在洛阳中,也是十分难得,外加这里的茶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茶,来这里小坐的人也不少。

这一任的主人缇寒看起来虽是风流才子,不善武功,却是有极好的医理之术,两年前机缘巧合救了受伤的慕容凝湘,带回闲云小筑好心医治。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些知音之感。

慕容凝湘听他说这话,顿了一顿,“缇寒,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是个杀手。我也不是有意瞒你,我只是......”

“你可不要说是怕拖累我,那你便不是把我当朋友了。虽然我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你不说,那便一定有你的理由,作为朋友,我理解你的身不由己。洛阳这个地方虽然繁华,却不是你我该停留的地方,有个知己有个依靠也是乐事不是么?!”

“早知你这么说,便不该找你喝茶,只可惜我无处可去……”

“你连这样的话都听不得可该怎么办,算了,不说便是。”缇寒不由笑了笑,“这里,如果你愿意,就当是你的家吧。”

“好。”慕容凝湘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杀手,杀手,沈逸之不由一愣,怪不得,怪不得耳熟,原来,竟是那一夜遇见的那个女刺客。没想到,竟真的遇见了她。

这样想着,屏风那边已有珠帘轻轻撞击的声音。沈逸之装作看窗外茂盛的玉兰,揽了杯茶,坐在美人靠循声望去。屏风下的光影不断转换着,脚步轻轻的,像风一般,真是好身手。不久,九曲长廊上就出现了两个人影。隔着花影,沈逸之细细看去,那两个人,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衫,外面罩了件白色勾纹的月白薄纱,头发只是简单的做了修整,衣服上挂了同色的香袋,这个人,应该就是缇寒了。

而他身旁的那一个女子,更是引人注目。

这女子着了一身白色长裙,若离尘的仙子一般,一头乌黑的秀发垂至腰际,头上别了两个银色的蝴蝶发簪。一张脸精致小巧,眉目里却像藏了座冰山,更显肤色如凝雪。

那一夜,因为有屏风隔着,面纱遮着,他并不曾见到她,如今见了,却又像在哪里见过一般。这是迷一样的女子。沈逸之不禁想到。正想着,羽岸却掀了帘子进来“公子,也该回去了。”

沈逸之看着外面的玉兰,春日,已经快过去了吧。等他起身走出亭子,正碰到缇寒送了慕容凝湘回来。近看缇寒,那种淡泊的气息似乎更浓了些。缇寒的相貌也算是出挑的了,眉如远山,目如清潭。

缇寒见了他,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走远了,沈逸之看着那背影走远,小声对身边的羽岸道,“你刚刚进来可看见那个白衣女子。去查查他二人的底细。”

羽岸点了点头,说是回去就办。

沈逸之不禁疑惑,那日她出现在云岑客栈,看来真的不是巧合,杀手,莫不是真的为他而来?

两人回到长安,已是六日之后了。

等到两人回了宫,却一连下了几日的小雨。长安殿外几株疏竹才冒出些许嫩芽,随风浅浅摇曳着。雨线顺着屋脊流下,颇有几分萧瑟微凉之感。沈逸之站在屋檐下,伸手接着滴下的水珠,一时没了主意。

“皇上,刚刚皇后娘娘的宫人传话,问皇上最近可有空去凤藻宫?”身旁不知哪个宫人插了一句。这个皇后,虽然担了个皇后的名,此时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当初娶她时,才八九岁的样子。若不是沈靖,他沈逸之今日的皇后定不会是沈靖的外甥女,上官环儿。

“就说朕近日有些繁忙,待我处理好这些事情再去。记得明日差御膳房给娘娘做些她喜欢的甜点。”沈逸之只道她还是个孩子。

“皇上不想见娘娘,也不怕她难过。”羽岸撑了伞进来,见沈逸之刚刚打发了凤藻宫的侍从,不由多嘴说了一句。

沈逸之似乎并没有听到,“怎么样?可打听好了?”

“是。闲云小筑的主人名叫缇寒,早年为洛阳城富贵人家打点首饰茶点,不知为何二十年前却被抄了家,只留下那个院子的地契,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这二十年来,他母亲也算辛苦,独自撑起了这个家。前两年他接手便改成了茶庄,他母亲也在两年前没了。那个女子的身世却是有些奇怪,这姑娘名叫慕容凝湘,她的父亲是清风山庄的庄主慕容青山,她还有个哥哥名叫慕容弋溪,几年前清风山庄出了些许变故,清风山庄庄主便是死在了那场变故中,她兄妹二人就到了长安立足。只是不知为了什么缘故,这姑娘又去了洛阳。她在洛阳的身份十分隐蔽,只听说是个杀手。其他的,倒还没有确切的信息。”羽岸说罢,忽然转了话题,“皇上怎么也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公主那边可该怎么说呢?乔将军离长安不过几十里了。”

沈逸之听他说,不由一惊“这么快?”

“皇上忘记了?那书信应是十日前送来的了。”羽岸道。

沈逸之只觉心中一沉,几日来逃避的事情终于到了面对的时刻,可是,他又该怎么面对呢?乔墨,竹潇,或许最开始,故事就不该开始吧。

红尘中总是有太多的纷扰,就像那些卑微的尘埃一般数不胜数。

而这场雨,又能冲去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