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闲情雅致,专心刺绣,朕进门来也没有通报,何罪之有?”轩辕震说着,往前走了几步,顺着皇后的身形,往一旁的绣架上看去,绣架上,正是一枚精致的送子观音图卷,针线还落在一旁,未来得及收拾。
伸手抚摸了一下丝滑的锦缎,轩辕震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这情形让凌千语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好秀气的绣工,没想到,皇后还有这一手。”轩辕震说着,转过身来,灼灼的眼神,却盯向凌千语,看个不停。
凌千语赶忙正色,迎上轩辕震的眼神,并无丝毫慌张。
“皇上特意来看臣妾,是有什么要事吗?”
按照凌千语的想法,此时,轩辕震就该开口提及欣妃滑胎一事了,但轩辕震却不慌不忙,反而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她。
她的心不禁微微地悬了起来。
“皇后,你绣的可是送子观音?慈眉善目,惟妙惟肖。”轩辕震指着绣架上的刺绣,却未开口提及凌千语心中之事。
凌千语眸中,划过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慌张,紧接着,她很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徐缓地开口应答。
“回皇上,这确实是一副送子观音图,臣妾不才,不善丹青,只能绣一副送子观音,改日绣好了,送去与欣妃妹妹,好让妹妹安心养胎,早日给皇上添一名阿哥。”
凌千语自认回答得滴水不漏,神色也渐渐坦然起来,轩辕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庞注视,却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轩辕震随手拿起扎在一旁的针线,尖锐的针尖,在凌千语的注视下,轻轻扎进了绣架上的锦缎,紧接着,轩辕震手一划,一张完好无损的锦缎,便被轩辕震刻意划出了一道裂痕。
“皇上!您这是……”凌千语不禁惊呼出声,涂满蔻丹的芊芊玉手,惊恐地捂住了唇瓣。
“没事,这个刺绣,欣妃用不着了,所以,你也不必白费心思。”轩辕震拿开手来,指尖却被锋利的针尾划了一道伤口,一滴艳红的血珠,微微地渗透了出来。
凌千语赶紧上前,拿出随身的手绢,一脸心疼地用手绢包住了轩辕震手上的伤口。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欣妃妹妹为何不需要这副送子观音图了?”
她的脸上,挂满了慌乱的神色,不论轩辕震如何品味,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这让轩辕震不禁有些失望。
皇后不知欣妃滑胎的事情,安胎药中,也全无任何杂质,若不是心中那点私心,轩辕震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他太过于急切,导致怀疑错对象了。
不,这件事情,如果与皇后无关,那么,剩下来的唯一嫌凶,便是叶儿,这怎么可能?
轩辕震决定,不论如何,先将欣妃滑胎的事实,告知皇后,再观察观察皇后的反应。
“没什么,皇后还没听说,欣妃刚才已经滑胎的事吗?”
轩辕震话音刚落,凌千语又是一声惊呼,连带身旁的侍女们,神色都不由一凛,似乎都像是刚刚得知的模样。
“什么?欣妃妹妹竟然滑胎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凌千语小嘴微张,手中的丝滑手绢,轻轻地掩住了下巴处,比起刚才,她的神色更加的惊恐,仿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这一番假装,着实让凌千语一番费心思,早在决定对欣妃腹中的胎儿下手之际,她几乎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来应对轩辕震的询问。
幸好她早有准备,甚至不惜赶先绣制了大半的送子观音以表忠心,否则,轩辕震要是突然问起来,不留神失了言,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轩辕震不禁眯起眼睛,细细地观察了凌千语一番,终是一无所获,只得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却又隐约有丝不自在。
像是忽略了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凌千语见轩辕震只是叹气,却不开口,眼睛一转,大着胆子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轩辕震因为皱眉,而显现出来的几丝皱褶。
“皇上,不知皇上有没有查到,欣妃妹妹究竟是何缘故导致滑胎?”
凌千语此举让轩辕震的眉头舒展了些,却又不禁在心中升起一丝怀疑,凌千语为何一开口,便是询问真凶,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思来想去,轩辕震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朕刚听闻这个消息,并未来得及追查真凶,倒是听说欣妃滑胎前,只服用了皇后送去的安胎药,接着便失去了皇子,不知皇后作何解释?”
轩辕震的语气不重,眼神却显得凌厉无比,凌千语对上轩辕震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阵胆寒,微微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凌千语手摆在腰侧,深深地躬下身子,冲着轩辕震行了一个大礼,头微微地低了下来。
“皇上!臣妾送与欣妃妹妹服用的,都是太医开的方子,是绝绝对对的安胎药,臣妾心中期盼欣妃妹妹早些给皇上添个皇子,又怎会心生歪念,在安胎药上做下手脚呢?请皇上明鉴,千万不要冤枉了臣妾!”
声声句句,都在极力地推却着轩辕震的怀疑,凌千语的神情惶恐,脸上更是楚楚可怜,仿佛承担了莫大的冤屈。
凌千语抬起头来,脸上已然挂上了两行清泪,像是冲轩辕震申诉着委屈。
“皇上怎么能怀疑到臣妾身上来,臣妾纵使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对欣妃妹妹做出什么违心之事来啊,这可是关乎皇家子嗣的大事,臣妾委屈!”
凌千语便这样看着轩辕震,硬是迎着轩辕震怀疑的目光,深躬了许久,终于,轩辕震长叹了一声,伸出手来,将凌千语的身子拉起。
躬身太久,凌千语的脚部有些麻胀,便顺着轩辕震的姿势,轻轻倒入了他的怀中。
她的心总算踏实地落了下来,凌千语意识到,轩辕震暂时是不会再怀疑到她身上来了,所以,她也不必那么担忧。
更何况,那来自苗疆的堕胎药,无色无味,恐怕只有大罗天仙下凡,才能发现其中的奥妙,凌千语更加不必担心。
“好了好了,朕也不是特意怀疑你,只是欣妃滑胎一事,实在太过蹊跷,你身为中宫之主,总该能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吧?”
轩辕震伸手抚着凌千语的发丝,凌千语身子落在他怀中,竟然还有一丝微微的颤动,莫不是被他刚刚的阵仗,给吓破了胆子吧。
难为这个皇后了,轩辕震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这些日子以来,皇后主力治理后宫,也还算是井井有条,欣妃出事,他第一个便怀疑到了皇后的头上,这个委屈,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凌千语的身子确实仍有些微微的颤抖,一是仍然有些心悸于轩辕震刚才那凌厉的眼神,二是,她有一种逃过一劫的侥幸感。
做戏做全套,既然轩辕震已经主动开口,要求从她口中听些什么,那她这个中宫皇后,总该说点什么,才不至于让轩辕震又起疑心才是。
凌千语心念一转,开始思索如何将罪魁祸首的名头,安到那个犹如眼中钉,肉中刺的玉妃身上去。
直接开口说出意图,这自然是不合理的,凌千语没有愚蠢到这个地步,她将身子从轩辕震怀中抽出,又一次迎上了轩辕震的眼神,但这一次,她的眼神中,诉说着的是迷茫。
“皇上,您说欣妃滑胎之事蹊跷,可欣妃只服用了臣妾送去的安胎药,皇上莫不是还在怀疑臣妾吧?”
这个皇后,未免太过于小心翼翼了点吧?
轩辕震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不再怀疑凌千语,凌千语这才放心地开口。
“那么,皇上,不知道欣妃妹妹除了服用臣妾送去的药,还有没有做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最后的一句,凌千语稍微加重了些语气,巴不得轩辕震赶紧往玉妃身上想,可惜,轩辕震却没有像她安排好的那样,将矛头转向玉妃身上。
“皇后,朕已经追问过了欣妃,她除了服用你的药之外,今早也只去散了散步,并没有其他特别异常的举动,不知皇后为何有此一问?”
轩辕震刻意地避开了欣妃曾经去过玉妃寝宫一事,只是轻描淡写地略了过去。
凌千语心中算计的目的并未出现,这让她有些失望,很快,她摆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不开口,只等着轩辕震来问。
她的表情,处处落在轩辕震眼中,很快,正如凌千语所愿,轩辕震冲着她开了金口。
“皇后若是想到了些什么,但说无妨,朕倒是很想听听。”
有轩辕震的这句话垫着,凌千语再无可忌惮,装模作样地又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轻声细语地说了起来。
“若是像皇上说的那般,欣妃妹妹只是出去散了步,那这件事确实非常蹊跷。不知……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前几日祭天大典中,祭天大师口中说的那名不祥之人?”
轩辕震脸色一滞,眸子转向凌千语脸庞上,凌千语说到一半,被他的眼神一看,竟不知如何开口。
成败就在一言间,若是她一个不谨慎,反倒露了自己马脚,这个后果,凌千语承担不起。
见凌千语似乎有所顾虑,轩辕震赶忙抬手,示意凌千语。
“皇后不必有所顾虑,有什么想说的,便说与朕定夺。”
凌千语的目的达到了,这才微皱着眉头,状似犹豫地福了个身子,缓缓地开口。
“祭天大师说过,后宫有一名大富大贵的不祥之人,且孕者近身则滑胎,健者近身则病重,能者近身则无能,邪者近身,却更邪。此等魔邪,莫不是欣妃妹妹出去散步之时,不巧碰上了这名不祥之人,才无缘无故中了那不祥之人的魔障吧?”
此话一出,非同小可,轩辕震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