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富安打量完,冷冷的道:“哼,阴老怪何在!这般藏头露尾的,难道怕了韩某么?”那阴魅闻言,娇笑一声道:“哎哟……奶奶还真对韩总管推崇的很,说韩总管修为了得,我姐妹四人若能得韩总管指教指教,修为必能提升几段呢……”不待阴魅说完,阴魍秀眉微蹙打断道:“还废什么话,速速结果了他们!”说罢,御起腰间银丝向韩富安刺去,阴魅跺脚道:“臭妮子!就你急!”说罢,御气双掌,十个银戒“嗡嗡”作响,向韩富安拍去,劲风鼓动,十戒尽发出不同音阶,似婴儿啼哭,似鬼狼呼啸。其余二人见状,也一左一右,向韩富安攻去!
客房内,韩潇、韩湘皆被斗声惊醒,韩潇点破窗纸,瞧着楼下五人斗做一团,双眼透出亢奋之色。虽然刚才已经听到韩富安传音,让他呆在房间切勿出来,可这等精彩的打斗,跟自己平常与侍卫们切磋比起来,自己那些根本就是过家家。终于忍耐不住,转身提剑向楼下奔去。刚出门外就被韩湘拦住:“你不要命啦!”韩潇甩开韩湘的手,怒道:“女儿家,莫要闹!”韩湘一愣,又气又好笑,当下抱住韩潇道:“我看你如何逃开我女儿家的手!”韩潇挣脱不得,吼道:“放开我!我要去帮韩总管!”
韩富安闻声,翻身躲过阴魉一道绿芒,摇了摇头。只见阴魑向阴魍使了个眼色,随即向韩富安猛攻而去,阴魅娇笑不断,一味在韩富安右侧缠斗,不让韩富安有太多空间挪腾,又夹着种种怪音,攻入韩富安心神,若不是韩富安修为深厚,久经博斗,恐怕要遭了她的道,可又被另外三人,缠住去路,一时竟不能奈何她们。只闻得“叮叮叮……”一阵银铃声,眼前一花,随即红光绿芒齐齐袭至,韩富安心下微怒,甩起双袖,两道银芒自袖口疾射而出,“铛铛”两声,阴魅、阴魉齐齐后退几步,一时间气血翻涌,虎口发麻。只见那两道银芒,自半空回射而来,阴魑忽觉脑后生风,不得己足蹬门柱,跃自半空,翻身堪堪躲过。自此一击,众人心中再无半点怠意。
韩富安震退三人,忽觉不妙,只见阴魍乘机左翻,绕过韩富安,手中银丝成剑,刺向韩湘、韩潇二人!韩富安双目怒睁,大喝一声:“鼠辈!”手中双芒向阴魍百会穴射去!若这一击得手,阴魍哪还会有命在,当下姐妹四人心中皆是大骇,只是阴魍奔的远了,三人救护不及,只得大喊一声:“小心!”
其实韩富安也是兵行险招,若是要救护韩湘姐弟二人,必然不能达到,只能围魏救赵,直取阴魍性命。阴魍哪能不知,若是拼死杀了那姐弟,自己也要一命呜呼,当下不及多想,翻身挥出一道劲气向那银芒罩去,那道银丝,也被甩了出去,直奔韩湘印堂穴!
说是迟那时快,韩湘不及躲闪,韩潇已然被这气势吓的不知所措。“嘭嘭”两声,阴魍挥气卸去银芒几丝气劲,只是力发不足,银芒虽是震开,可两道真气却实实在在打在胸口膻中穴!一时间气海翻腾,身子砸入桌椅之中“噗”的一声,口中鲜血狂喷。
那道银丝奔向韩湘印堂穴,韩湘心胆俱寒,正待闭目待死之时,忽听得“梆”的一声,原是韩富安急急御气扭转一道银芒,击在韩潇手中长剑上,长剑受力,剑尖挑向银丝,逼得银丝转离方向。绕是如此,可借力之力又是韩潇之力,能有几分?“滋”的一声,银丝洞穿韩湘琵琶骨,韩湘吃痛,直直晕了过去,肩口晕起一滩血红。
韩富安心中大怒!双掌用力一吸,两道银芒回归掌中,细看之下,竟是两把三尺来长的小刀,刀柄之处是一个拇指粗细的圆口,这便是韩富安成名之技,星芒!只见韩富安将星芒套于双手食指之上,挥起双臂,带着一道道银白真气,向阴魍杀去,阴魍此刻哪还有半分力气抵御,其余三人见状大骇,刚才那一片刻依然冲上台阶,当下不及多想,三人齐齐跃空,向韩富安攻去,岂料韩富安只是佯攻阴魍,实则伤这背后三人,当下翻身向后,阴魑心中暗叫不妙,可惜三人只为救阴魍,招式用老,已不及抵御,迎面硬抗几道星芒之气“扑哧……扑哧……”不绝于耳,三姐妹向后急急退去,脚下不稳,又是齐齐倒下,观其身,已是道道血口,深可见骨,若不是护住攸关之处,恐怕此刻已经没有命在了,饶是如此,这四姐妹现下都已倒下,动弹不得。
韩富安哼了一声,双目透出阴狠的光芒,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四姐妹。食指轻摇,星芒与指尖绕出一圈圈银色的光,冰寒透骨,尽是死亡之气。“受死吧。”韩富安口中冷冷的说出这三个字,随即双手甩出,食指轻挑,两道银光,疾射而去,一圈圈银光,吐着“呼呼”的冰寒之气,向四姐妹咽喉割去。
“桀…桀…桀。。。”一声阴森的怪笑传来,韩富安眉头紧蹙,御气全身。只见几丝惨绿的光芒,随着桀桀怪笑,罩向韩富安的星芒“噌……”的一声轻响,绿芒消失,银芒无声落地。四姐妹心中大喜,喊道:“奶奶!”
韩富安心中一寒:“这老怪,如今修为竟然如此了得……”不待他多想,一阵阴风吹至“桀…桀…桀…”又是几声怪笑,随后一张丑陋可怖的脸闪现而出,韩富安急退一步,单掌向那丑脸拍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只是一道虚影,韩富安掌风落下,随即烟消云散。只听得四周“呼呼”几声。韩富安目寻四周,哪还有四姐妹的影子,就连韩潇都不见了踪影!当下韩富安向外追去,灵觉扩至极限,也寻不到阴老怪所奔方向。心中大急,正准备破空追击,却回头看到依旧不省人事的韩湘,当下跑进下人所居之地,推门一看,哪还有半个人影,都乘打斗之际,逃散而去!
遂即奔入柴房处,单掌一挥,柴房四裂,露出里边吓的抱做一团的刘安、巷奴二人,当即道:“速去照顾小姐,我去去便来!”说罢,不待二人做出反应,便向外奔去。只闻得背后传来一声:“韩兄!且慢!”
韩富安转头一看,一个道士摸样的人从当空落下,虽是青年道士,却是一派仙风道骨之姿,着一身鹅黄道袍,背附一剑。待韩富安看清来者摸样,怒道:“你为何现在才到!”此人便是,东海清离观道人张思隆,道号仓游子。一身道法出神入化,乃是韩儒之妻袁微幽的师兄,韩湘、韩潇二人亦拜师于他,先前韩富安差人西行便是唤他前来。
仓游子道:“我接到你信,便急急赶来,只是行至半路,遭遇阴老怪,她与我缠斗一时,见敌我不过,便布下一道阵法,我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困到此刻,方破阵而出。”
韩富安道:“那老怪带着四小表前来,欲伤两个孩儿,我护得不周,韩湘现下受伤,所幸并无大碍,只是那老怪趁我不注意,掳走了潇儿!我正欲追去,只是那老怪功法奇特,我寻不着她的方向。”
仓游子蹙眉道:“那老怪不是我敌手,我去追她,你速速救治湘儿,待她气血稍稳,就速回杭城,你我在杭城碰面。”说罢不待韩富安说话,手结法印,御剑而去。
韩富安面色凝重,蹙眉不语,片刻。向大厅走去,只见巷奴与刘安二人,正扶着韩湘依于桌角,看着受伤位置尴尬,一时不知所措,见韩富安进来,立刻起身垂立一旁。韩富安伸手搭在韩湘右手脉搏之处,眉头微蹙道:“你二人速去牵马备车,回杭城!”
丑末时分,杭吉官道。
万物寂寥,清秋寒月,官道之上,淡铺银装。月将西下,片刻之后,便是寅初,黎明之前,最后的黑暗……
“哒哒哒……”马蹄作响,由南传来。随后便看到一盏昏黄的灯,剧烈地摇晃着。
“驾!”刘安又甩出一鞭,抽在马背上,马吃痛“哼哧”一声,奔得更急了。轱辘夹杂着“嘎吱…嘎吱…”的声响,亦是急急旋转。整个马车颠簸着,似是疯了。巷奴坐在刘安身侧,双手死死抓着刘安的臂膀,寒风如刀,刻在巷奴的脸上,原本便有些害怕的脸色,愈发显得苍白,破旧的赭石麻衣,裹着单薄的身躯,瑟瑟发抖,不知是怕的,还是这秋风过寒。刘安一手勒着马缰,一手甩着马鞭。面色凝重,双目死盯着前方。
马车内,韩富安抱着依旧昏迷的韩湘,韩湘比起在驿站之时,面色已渐渐红润了些,想是韩富安输入真气的结果。其实,韩湘肩伤,并无大碍,只是韩湘出生大户人家,自幼养尊处优,身子比起常人,倒是娇弱了些。再则,韩湘性子柔弱善良,不说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就是看到那么一滩腥红,也要晕了过去,何况那都是自己的血,银丝钻骨而出,对这副柔弱的身子来说,确实难以承受。
吴都杭城,韩府府内。
厅堂之上,端坐一中年人,只见此人,着一身青色儒袍,头戴玉冠,剑眉入鬓,颔下三寸黑须,双唇紧闭,满脸肃然之色。一双利眼盯着大门之外,此人即使吴洲武将之首韩儒!庭院中灯火明朗,武将侍卫各个执刀挺胸,皆是满脸肃然。清风拂过,灯火摇曳。为这清冷的气氛添了些许不安。
忽见一人跨步走来,侍卫打扮,入内立于韩儒面前,拱手道:“将军,四卫精兵,已经派出,已前去迎接少爷小姐,韩总管修为了得,伴随少爷小姐左右,将军无须担忧。”
韩儒抬眼看了这侍卫一眼,摆了摆右手道:“退下吧。”说罢,便不再言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侍卫见状微微颔首,随即退了出去。
杭城之外,千绝山。
当空残月,渐渐隐去。千绝山中,一片寂静。山崖之上,只有松枝随着清风缓缓摆动。忽见一道白光落于此处,白光散去,显出一人,只见此人道士打扮,背附一剑,一派仙风道骨。
此人正是先前追击阴老怪的仓游子。只见仓游子落于山崖之上,目中透着淡淡黄光,扫视四周。片刻黄光隐去,只闻仓游子低声道:“这阴老怪,功法当真古怪,竟然将气息隐的丝毫不透。我这一路追来,竟也寻不到她奔逃方向……”踌躇片刻,似是思量,心道:“罢了,先回韩府吧。”
手结法印,御起宝剑,又化作一道白光,向杭城而去。
吴洲吉城,内城。
此刻已是五更时分,除去城墙之上,值守的卫兵点了几朵火把外,其余尽是墨色。城内,古朴的砖瓦,映着微微的月光,轻柔的,将古老沉静的街道上,洒出片片斑驳。
东城吉安客栈,客栈内的伙计,夜宿的客官皆已歇息。院内透出些许鼾声,大堂桌角之下,几只老鼠,双目灵动,窜来窜去,找寻酒菜的残渣。
突然一道绿芒,落入院内。绿芒散去,显出五人,正是先前在秋山驿站与韩富安拼斗一场的四小表与阴老怪,只见阴魅怀中驮了一位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被阴老怪掳来的韩潇。只见阴魅转头对阴老怪低声道:“奶奶,这孩子放哪?”阴老怪森冷的声音道:“先放入你的房间,将他经脉封好,切勿惊动他人。”又回头对这另外三人道:“阴魑,阴魉你二人扶着阴魍随我来,让我看看她的伤势。”说罢便向西首一房间走去。阴魅亦将韩潇抱入只见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