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飞舞的黑色气芒渐渐消失,波涛汹涌的魂池渐渐平歇,云姿韵用近乎狂热的眼神盯着慢慢浮出水外的巷奴。
众人依旧不能动弹,覃凌听到声响,缓缓睁开双目,看着那气息全改的巷奴,一双似水的柔眸中,黯然更甚。
庐山毒医与玄世绝望了,玄静面无表情,双目茫然。
巷奴缓缓睁开双目,双目中尽是黑色的瞳孔,每一个被扫视到的人都是心中一颤。
巷奴脑海中响起悯苍始祖的声音:“玉璧正在下降,速将他们震出玉璧,用兽灵的威压,不要头颅出自己的气息。”
巷奴听到了始祖的声音,眼睛正好看到正黯然神伤的覃凌,心中怒意一升,这女人参与屠杀韩府满门,刚刚险些有杀了逍林,巷奴此刻就恨不得将她撕碎!
覃凌看到巷奴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一惊,随即一想,又释然了,苦笑一声,心中喃喃的道:“是了,他现在不再是自己了,那苦命的少年不在了罢……”
“吼!”巷奴突然仰天长啸,众人只觉凝固自己身形的力量突然消失,众人落下身子,但没有一个人再动手,只是看着长啸的巷奴,每个人的神色都不一样。
玄静看着依旧昏迷不醒躺在自己怀中的逍林和尚:“焚脉的时间已过,剩下的就是死了吧?师叔……对不起……”玄静心中想道。
突然巷奴忽然张开双手,一股比刚才还要强很的威压扑向众人,云姿韵等人各自连退几步,都是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出,那玄世等人更是直接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向白玉壁。
“轰”的一声,白玉壁一颤,玄世等人没了踪影,那萦绕的七彩气芒,一阵阵的翻腾。
那庞然的威压在素曼面前微微一顿,随即素曼与玄世等人一样,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向白玉壁,那素曼腾起的一刻就绝望了,看来自己必死无疑,飞舞着凄然的大笑着。
云姿韵等人被素曼这凄然绝望的笑声,弄的头皮发麻,心下直想,看来这些人都是死了,冷心却是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森然一笑。
白菲菲却在心中喃喃的道:“这是福还是祸?”
然而不待众人多想,却见巷奴猛然跨出一步,一股庞大的威压尽数撞击到覃凌的身上,覃凌倒飞而出,不敢相信的看着巷奴,口中鲜血狂喷不止。
“轰”的一声,覃凌重重的砸到地上,纤纤玉手扶住胸口,自己散出灵识一看,苦笑一声,胸口经脉尽断,体内属于自己的紫色真气剧烈的翻腾着。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都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巷奴森冷着脸,眼中杀气更甚,又跨出一步,云姿韵大惊,这一击威压若是打出,覃凌哪还有命在。
“始祖!停手!”云姿韵大喊。
白菲菲更是连忙起身跑到覃凌的身边将覃凌抱在怀中,将体内的真气还不吝啬的渡入覃凌体中。
云姿韵只道是,始祖初归,神识为宁,才要错手击杀覃凌。
然而,当自己喊出一声后,停住脚步的巷奴缓缓转身看向自己,那眼中有的只有杀气,心中一阵恍惚,第一次怀疑起自己这么多年未始祖复归所做的,到底值不值得。
“始祖,那是我宗门弟子啊。”云姿韵硬着头皮说道。
巷奴身上的杀气又是升腾一些,巷奴恨不得此刻就将这些女人屠杀干净,那悯苍始祖感受巷奴的杀意,连忙道:“不可!这玲珑宗必然还有更大秘密,这天下大乱,灵界重归,你若现在就将她们杀了,会得不偿失。”
巷奴用心念冷哼一声,回答道:“我管他天下苍生,还是灵界复归,这世间的人欺辱我也就罢了,谁若胆敢侵犯我在乎的人,我必杀之!”
悯苍始祖没想到这巷奴居然执念如此之深,若是放任他,那日后必然坠入魔道,当即叹了一口气道:“你那师祖,真愿意看到你这样吗?他为苍生愿放弃自己的性命,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他?你让他情何以堪,这玲珑宗必然还有内幕,此事关系重大,你就愿意就悯苍世世代代所做的一切,都化为灰烬吗?”
巷奴一怔久久不语,而云姿韵看着巷奴的脸色捉摸不定,但是看着他眼神中渐渐消失的杀气,心中松了口气,知道是始祖神识恢复。
云姿韵俯首又喊了一声:“始祖?”
巷奴回过神,淡淡的看了跪在地上的这个女人一眼,随后又淡淡的道:“起来吧……”
“嘭嘭嘭嘭”四声,一道七彩气芒闪过,四道身影跌落在沙漠上,正是玄世等人,逍林和尚依旧昏迷,玄静与玄世焚脉时间已经结束,那威压扑来之时,都抱着必死的心态,跌落到沙漠上后,就晕了过去。
庐山毒医也跌落到他们身旁,他勉力坐起,从怀中摸出一些药丸服入口中,而后盘膝而坐。
此刻沙漠上空已是繁星点点,没了白日的燥热,换来几丝清冷。
“嘭”又是一声,跌落的正是素曼,刚一跌落素曼就连忙爬了起来,看着身边打坐的庐山毒医,三个气息微弱的和尚,她怔了片刻。
而后突然站起身子,警惕的看着庐山毒医,只见庐山毒医依旧闭目打坐并不理她。
“咳……”一声轻喘,素曼皱着眉头扶着胸口。
又是几声急促的喘息,素曼微微抬头,庐山毒医依旧在入定,她咬了咬嘴唇,起身离去。
待素曼走得远了,庐山毒医缓缓睁开双目,气色恢复了些,他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玄世三人,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祭出木杖,就要离去。
但转身后,身子一顿,似是想到什么,而后黑袖一挥,化作一道黑光带着玄世三人破空向北而去。
过了片刻,半空落下几道清光。
“咦?刚才这里明明有气息的波动,为什么一个身影也没有?”当先落下的是一个白衣男子,他皱着眉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
“你确定刚刚这里传来气息的波动吗?”一个身着蓝色轻纱的姑娘问道。
“哎呀!海龙哥哥说有肯定是有啦……”一个俏皮的绿衣姑娘打断道。
原先那蓝衣姑娘道:“你还敢说话!要不是你贪玩,我们到这沙漠会是这大半夜吗?你别忘了,你可是偷偷跑出来跟着我们的,我可不介意在把你送回去。”
那身着绿衣的俏皮姑娘吐了吐蛇头,柔声道:“好了,安心姐姐……我错了,我不说话了……”说罢,嘿嘿一笑。
“江师兄说的不错,确实有气息波动,可能修为高出我们很多,而且他是向北去了。”一个声音淡淡的道,说话之人白裙罩身,面色清冷。
“我们走吧。”她有说道,而后转身对身后的一个红衣姑娘道:“妹妹,走了,别发呆了。”
那红衣女子点了点头,跟着他们破空飞起。
玲珑宗,绮兰殿。
这原本是云姿韵与四护法商量事物的地方,而此刻,那高台的玉椅上,巷奴身着黑色华袍,头戴镶玉黑冠,端坐其上淡然的看着台下的几个女人,一丝淡淡的威压透体而出。
“昨日被我打伤的女弟子,好些了吗?”巷奴淡淡的道。
“禀始祖,覃凌好些了,只是还不能走动。”白菲菲躬身道。
“待她能走动了,让他来见我。”巷奴的声音依旧很冷,白菲菲弄不清这位始祖到底想做什么,偷偷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云姿韵,云姿韵微微点头。
“是。”白菲菲再次躬身道。
“你说吧,究竟有什么事?”巷奴对着云姿韵懒散的挥了挥黑袖,这是悯苍始祖告诉他的,让他做出一些架势,既然他们认定巷奴是他们的始祖,那就让巷奴将错就错。
云姿韵当即走出一步,将她与上任宗主,共计三百余年,是如何受那老祖压制,不得不按其命令行事,稍有反抗就遭屠杀,为了玲珑宗兴衰,只能忍辱负重,期盼魂归镜上的预言成真,待始祖复归,方兴玲珑。
“哦?”巷奴自然知道老祖之事,但那覃凌参与屠杀韩府之事,让他先入为主,所以他还是有些不大相信,问道:“那老祖用什么来压制你们?”
云姿韵听巷奴口气,以为他是责怪她让玲珑受辱,连忙道:“天道。”
“细细说来。”
“三百余年前,神州突生一人,不知其来历,自号老祖,其修为通天,至今日都无人知晓其真容,他收罗门派,以武力压之,自诩天道修为,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当时很多修为深厚之人皆听他的调遣,我玲珑宗宗门向来无人知晓,他却能寻到入宗阵法,并破阵入内,那一战我玲珑宗损失过半,宗内高手更是死伤殆尽,当日他逼迫上任宗主效忠,宗主不从,那老祖便杀一名门内弟子,每问一句杀一人,宗主不忍众弟子丧命,含恨答应,只因魂池预言始祖会复归,遥遥三百余年,我玲珑宗弟子无不期盼今日,一雪前耻。”云姿韵说到里,竟然有些激动,身躯微微颤动起来。
巷奴见状,心想应该是不假,又用心念问了问自己的始祖,那悯苍始祖也觉不假,但也不能过早下了定论。
巷奴问道:“那七年前,吴洲韩府满门被屠,你们也是受命被迫参与了?”
“确实如此。”云姿韵道:“不过,始祖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是被悯苍那老秃驴给封印了,又不是死了!”巷奴将透出的威压增加几分。
那云姿韵见状,练满称是。
此刻悯苍始祖的声音再巷奴脑海中再次响起:“你让她们退下吧,我与你有事相商。”
巷奴闻言,便对云姿韵等人道:“你们下去吧,那老祖,我定会亲自去寻他。”
待云姿韵等人走后,巷奴用心念对悯苍始祖问道:“什么事?”
悯苍始祖道:“你将灵识探入执善棍中吧。”
“我灵识探不进去。”
悯苍始祖哑然一笑:“那是以前,现在你得了兽灵之力哪还探不进来。”
巷奴不再多言,探出灵识,缓缓渡入执善棍中,执善棍应声而开,以前那让巷奴饱受痛苦的绿色气旋,竟然变得非常缓和,缓和的就如温和的春风。
白光一闪,一带着一点淡淡金光的白色空间出现在眼前,空间的中央有一团金色气团,在缓缓旋转着,一个身着白色袈裟,眉须雪白的老僧盘膝坐在那气团的身边,这老僧只是个须影,周身绕这淡淡的绿光,一闪一闪。
老僧见巷奴用灵识渡成的虚影走了过来,抬起头微微一笑。
巷奴道:“这就是镇压恶灵的阵法?”
老僧道:“是的,你看。”他指着身旁正在旋转的气团:“这里面就是那恶灵。”
巷奴的虚影走了过去,在那老僧的身边盘坐而下,探出点点灵识:“确实有着其他的气息,不过很虚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