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梨花,这树是你栽种的?”他伸手为她拾起肩头的一片落花,问道。
她点点头,“不知为何,它们都开得这样盛,无论四季如何变换,也都这番的景致。”
“真美,”池城道。
她笑了笑,道,“我也觉得。”
“我是说你。”
她顿时被噎住,脸上也不由滚烫起来,立刻转身朝着水榭阁跑去了,身后的池城却是笑得更加大声。
跑回房间里把门关上,她才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忽然之间竟觉得自己同池城上仙这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而且,一想到他那张绝世的脸,她就忍不住羞怯,这是要疯了的征兆吗?对的吧,自己怎会对池城上仙有这等想法,这分明就是不应该的啊。
越想她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便坐下喝起茶来,无聊间,却蓦地想起了晚池和晏慎。
当初,晏慎同晚池的相遇还是在一场重央君和陆吾君举行的晚宴上,她当时陪着重央君在陆吾君大殿喝酒,怕重央君因为兴致高所以多喝,便吩咐了晏慎去西山找解酒草来为重央君泡碗茶,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之后她刚准备出门去寻他之时,便见着他脸红红的回来了,手里却没有要他带回来的草,事后才听他说起,原是在院中迷了路,误闯入了温泉池,见到了陆吾君座下那只六头树鸟在沐浴,当时,她便笑着打趣道,看了人家姑娘的身体,自是要将人家娶回来的。
本是玩笑话,晏慎却当了真,便成天跑去昆仑西山等着晚池修习完出来,然后又借口着把人家送回南山,如此往复,两人竟有了感情,当然,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之后,晚池便也得了空闲就跑来昆仑宫耍,刚开始是来找晏慎,后来因为晏慎要上早课,她便带着晚池到处看看聊聊,慢慢的也同她熟识了,之后晚池也慢慢融进了昆仑宫这个地方,晏慎之下的师弟师妹们也会喊她姐姐,琬灵也是喜欢晚池得不得了。
她也以为,将来等到晏慎同晚池成了婚,大家就都每日都热热闹闹的了,谁想,晏慎还碍于羞涩不敢开口的事,却叫禺疆先一步说了,这两人,也就成了段孽缘,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她想,若是晏慎早先一步说出口,是不是,他们两人如今已经成了夫妻,好生的在一起了?
若是提早就表明相互的情谊,是不是就能给对方这样完整的感情了?
想着,不觉间又叹了口气,抬头看天时,已经到了黄昏,昆仑原是看不到晚霞的,但自从她上次生病哭闹着要重央君完成她的心愿之后,重央君便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竟真的在昆仑开了一片天,让她能看到凡界的余晖霞光了。
她很爱看这样的景色,她想象能站在山崖上,看着时有飞过的鸟雀,看着微光浮沉的云彩,看着那片靠得不再近的天,那时候,心境也是澄明的。
她直起身,伸了个懒腰,肚子有些饿,中午都没吃东西,所以她便起身准备去吃饭了。
刚到食膳间,就见着琬灵和一众师妹忙着把菜往外端,她有些奇怪,便叫住琬灵,道,“怎么了?”
琬灵一脸的无奈,道,“淳颜天妃要在昆仑用晚膳,这不,忙着准备,不过说回来大师姐你怎么现在总是不料理昆仑宫的要事啊?”说着,却又凝思片刻道,“也对,你从来就没有料理过昆仑宫的要事,”说完,便端着菜走了。
她愣了半晌,还想说那丫头一两句的,但看着她走远了,便笑了笑,也端了食盘去帮忙了。
看着满桌的菜肴,她不禁感慨这笔开支可得折损仙君多少心头血啊,原以为淳颜天妃因为她的事便不会久留了,却没想倒还留下来用膳了,这人的想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琢磨透的。
想着,重央君便同那淳颜天妃逛了昆仑山回来了,一入殿,淳颜便紧盯着她看,她本是站在桌旁准备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帮忙添个汤夹个菜什么的,却被淳颜看得有些窘迫。
“天妃请坐吧,”重央君也注意到了淳颜不甚善意的眼神,以免再出现今日之事,便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她也适时地回头吩咐了一旁的师妹照看,便颔首退下了。
这回淳颜没有为难她,但目光却像是锁在她身上般,直到她出了大殿,才觉着那道目光消失。
为何淳颜会这样看不惯并且为难她,她自是不知,但她想,就因为今日扫了她的颜面一事,淳颜定是不会再对她有好脸色了。
忽而觉得做这昆仑大弟子也是如此的憋屈,无论在昆仑是何等的逍遥自在,但一到了天界便什么都算不得,一旦来了位尊神,便只能端茶递水,她一边叹气一边想着。
“最近叹气的次数为何这样多?”院落的树上传来久违的声音,她甚是惊喜地抬头,正见着一只彩色尾翼的鸟雀在那上面停站着。
“七阕!”她伸手便要将那鸟雀给拿下来。
那鸟却扑翅一躲,在半空中褪去鸟羽,化作一个男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继续问。
“还以为你第一句是问我有没有从凡界带什么好东西回来,看来,你是学会了关心人了,”唤作七阕的男子男子笑道。
她瞪了他一眼,道,“什么关心人,这叫关心鸟。”
七阕仍旧笑着,道,“从前我来昆仑做客之时,却也没见你这般的伶牙俐齿啊,莫非是跟着琬灵学坏了?”
她看着七阕笑得异常好看的眉眼,道,“琬灵这丫头确是凌厉了些,不过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乖巧之人,我说,你到底也是看上我们琬灵了,准备什么时候提亲啊?”
七阕咳了咳,正色道,“怎么说我也是翎羽族的皇子,要看上的,也不是琬灵那小丫头。”
她笑问道,“那你看上的莫非是我家仙君?”
“我倒也没那爱好,”七阕的脸绿了绿,随即道,“说正事吧,我先前受了东海龙后之托,去凡界照看她那正在历劫的四女儿,那四公主此次生在云华国丞相之府,成了云华皇帝的皇后,说的是她在本年会有一场生死大劫,为了替她渡劫,我变作了宫中一名宫人,准备等到大劫来之前替她挡了,谁料想,今日我却听到了那皇帝说要寻你的消息,还请来了九洲各巫师,我就来看看你,怎么你不是下界了吗?”
她蹙眉道,“是准备明日下界的,怎么,那皇帝要·······”她这才想起,七阕口中的皇帝就是游鲱,便改口道,“你可知他为何找我?”
七阕思索了片刻,却还是摇摇头,道,“我还想问你呢,他一介凡人,为何会认识你,还想尽办法要从九洲将你找出来。”
“前些日子他也来过昆仑见了仙君的,可仙君也并未同我说起过他为何要找我,是要帮什么忙,所以我只当这事便过去了,今日听你这样说,看来他也是遇上什么非我不可的大事才找上我的吧,”她想想道。
“反正我是不管你,就怕你出事,我呢就打算替四公主渡了劫便去修行了,在凡界你可得小心,否则被那皇帝找到,不定会找你麻烦,我又帮不到你,”说着,七阕便又化作鸟雀准备离开。
她喊住他,“你不是从来不帮忙的吗,为何想着帮东海四公主渡劫了?莫不是你喜欢人家了吧?若是喜欢,应当早些开口,”她又不忘普及先前琢磨出来的那套思想了。
七阕回头道,“你才喜欢四公主呢!”之后,便飞走了。
她笑了笑,想这七阕定是喜欢四公主了,还是望他们能终成眷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