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擒吧,兴许能死个痛快。”乌鸦天狗冷冽的眼睛始终都没有从雪女的身上离开。
雪丽一身洁白的和衣早已沾上了斑斑血迹,而另一边的乌鸦天狗身上的袍子却是始终如一的潇洒,一尘不染。
事实胜于雄辩,乌鸦天狗在传说中是能够随意穿越时间与空间的恐怖妖怪。
虽然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夸张,可是乌鸦天狗却有着极度恐怖的速度与反射神经,配合着黑夜的掩护,就真的好像穿越了时间与空间一般。
而雪丽的冰雪之术虽然恐怖,可是打不中再强也是枉然。
虽然不曾看过乌鸦天狗使用咒杀之术,凭借着手里的一把权杖,还有极其敏捷的身手,在这黑暗之中更是如虎添翼。
短短的时间内,雪女身上已经伤痕累累,特别是不自然垂下的左手臂,更是说明了在黑夜中乌鸦天狗的可怕。
若不是乌鸦天狗的属下没出手,也许雪丽早已经死了吧。
“束手就擒?”雪丽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手掌因为握紧,让骨节呈现出了一种异常的白。
空白的记忆深处突然涌现出了尘封的记忆,那直到死亡都不曾反抗,都不曾还手的少女,让雪丽的血液都一直在沸腾,沸腾。
“我从没伤过谁,从没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啊!难道我生存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个错误吗?!”雪丽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发丝,不断涌出的记忆接连不断的撞击着她的脑海,最后只化为一个画面不断重复。
天空中飘起的雪花,那女人转身无情的背影,就像丢弃树叶般的随意,将她处在花季的人生彻底葬送。
“束手就擒……妄想!都是妄想!决不妥协,我决不妥协!”雪丽倔强的抬起了手,衣袖被风吹过轻轻舞动,四周也开始飘起了漫天飞雪,小小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萧瑟。
“围绕我一身的皎洁,让我赐予你一身冰凉,黑暗中熠熠生辉,冰冻成霜的‘畏’,诅咒的吹雪,风声鹤唳!!”几乎在一瞬间,整座高尾山在雪女疯狂的冰雪攻势下已经成了一片雪白,而且还在不断的蔓延。
“咔咔咔……”无数的碎石因为极度的冰冷产生了龟裂,围攻着雪女的鸟妖们也纷纷惊叫着四散开来。
“真是愚昧的勇武,找死!”乌鸦天狗怒喝了一声,翅膀再次煽动,如同利剑般朝着雪女迎头而来。
原地,摇摇欲坠的雪女依旧坚持着,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哪怕她无力的双腿让她连站立也显得十分勉强。可是她不后悔,绝不后悔。————
我的名字叫雪丽,曾经是大名下的侍女,父亲是大名府里的马夫。因为出生的那一年,整个天空都飘满了白雪,整整一年都没有散去。
大名府的所有人都因此说我是不详之人,锋利的目光始终伴随着我的童年,那是个四周只有锐利刀锋的世界,哪怕竭力的闪躲,依旧会在不知觉间被割得遍体鳞伤。
那个时候,父亲是唯一的避风港了,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听信流言,始终如一爱着自己的父亲。
只要有父亲就够了,在绝望的世界中,我以此作为生活的全部,依靠着最后的一叶小舟艰难地在狂风暴雨中活下。虽然艰苦,可却不只是泪,还有笑,本以为我的未来将会一直这般的持续下去。
直到那一天,我十五岁的生日,父亲从大名府抽空带我去看了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美啊,满目的樱花,铺成了绝美的大道,路上的行人目光也没有了那种将人刺死的恐怖感。
虽然只是在外面的世界走了一趟,什么事都没做,什么东西都没吃,有的只有平淡与温馨,可是很高兴,那是我一生中最高兴地日子了。
可是我的世界却在那一天过后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第二天早上,我的父亲全身是伤的躺在了屋子里,连说话也变得艰难。
他告诉我,大名的公子在生日的那一天从街上看见了自己,下令要取自己为妻。
可是大名的公子在整个府里都是出了名的残忍,死在他手上的妾室已经有了六个,父亲就因为战战兢兢的拒绝了一句,就被打成了重伤。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痛恨啊,恨自己的无力,除了痛苦外什么都不能给父亲带来。最后父亲让我逃走,别再回到这里了,大名一家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没有回答父亲的话,只是含泪点了点头。
可是父亲啊,你又可曾知道,没有了你的世界,我又该如何才能活下去啊。就在那一晚,我找到了大名的公子,那急色的男人粗鲁的吻上我的脸,我只是闭上了眼睛,默默地流着泪,像个死人一样没有反抗,我已经认命了。
就在男人强拉着我入房的这个时候,大名的夫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冷着脸什么都不说,看了我一眼就拂袖而去,大名的公子也悻悻然的离开了。
夫人一直很温柔,不知为何,这一次看着我的眼神却十分的咄咄逼人。
默默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我出了门,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在回家之后,却发现自家的房子烧起了大火,那一刻,我的心完全绝望了。
呆呆的,我没有哭也没有笑,直到第二天火灭了,我终于看到了我的父亲,那已经是一团黑炭了。
泪腺没有控制住眼中的泪水,可是却始终将嘴角僵硬住,没有哭出声来,任由心里却不断地流着血。
这就是忠心了一辈子的父亲,这就是一直像牛一样勤劳刻苦的父亲啊,那柔和的笑,再也见不到了。
就这样被我害死了,被我害死了啊。那时候,我想起了大名夫人咄咄逼人的眼睛,前因后果我都已经知道了,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