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支持微信或下载APP继续阅读

微信扫一扫继续阅读

扫一扫下载手机App

书城首页 我的书架 书籍详情 移动阅读 下载APP
加入书架 目录

时墟的织梦者 Ep.05 故人——谜团——异客(下)

【20】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从甄妮斯家族的专属浮岛“海天之翼”走了出来,来到了瞳灵的商业区日珥区。

协同于路程的延伸,时间也随之推移,在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平常开市的钟点,稀稀疏疏开始了流动的人群,和仿佛风月的花海般渐次开放的店面,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准备好标志笑容的店家,仿佛舞台剧一般出现在我的眼前。

虽然比不上闪耀区的繁华,然而能够在“贵族都市”铎恩占得一席之地的商家自然都是芙兰世界里最顶尖的。虽然经常被艾柯调侃为“最亲民的贵族小姐”的我也不免有着少女心的虚荣,难得有机会便顺着初醒的商业街一路闲逛过去。

服装店的新品大多是今季流行的纯色双排扣束腰外衣和花灵特色的吊带连身裙的搭配,如果再配上一双浅色的高跟长靴的话能够产生出融合的质变,虽然以我的风格来说,更喜欢单穿连衣裙配上只及脚踝的小短靴,不过偶尔换换风格也是不错的不是么?

反正不像芙蕾雅和米娜那样随时都打扮得想要盛装出席最重要的舞会,我的话即使被艾柯说成“普通”也是没用关系的——因为本来自我定义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了啊。

因为仓促成行并没有带好晶币,便以甄妮斯家族的名义记在了帐上——虽然以现在的铎恩来言,这个家族总共就只有我一个人。店家是一位和蔼的中年瞳灵,来自我的故乡,静空领域的女王帷幕。我很欣慰她竟然认得我,没有认为我是一个打着甄妮斯家族之名招摇撞骗的骗子。

在那之后,我又拐向商业大道旁的美食街,坐在风情餐馆沿街的座椅上享受了一杯香醇的早奶茶。而就在吃茶点的时候,我偶然间留意到斜对面那家正在开门的展览馆。

隐约中似乎还有些印象,那古朴的灰色门牌上雕刻的蝠翼黑豹是瞳灵一个世家的家徽,也就是说这家展览馆是那个家族旗下的产业,以前有一次做调查实践的时候来过一次,似乎是一个偏向于芙兰世界的人文风情,社会历史的综合性展馆,对于我这样只顾眼前的人来说,说不得有什么吸引力。

但是,当我眼角的余光扫到那位正在忙着操控源能终端为营业作准备的店员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那个,您好。”我对着背向着我忙不迭地开着源能壁灯的少年轻轻地喊道。

这个时候才转过来,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嘴角露出营业式笑容。“啊啦啦,这么早就有客人光顾了,快请进快请进。”

什么啊。

不是啊。

莫名的失落。

站到不逆光的方向仔细观察后,才发现他的头发的确并未我所臆测的深黑,而是近似黑的深棕色,并且从并不光鲜的色泽上看,很有可能还是源能粒子烫染后的结果。

而那个少年,跟我印象中的那个男人,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气质都差了很多。

完全不是一个人。

是我看错了。

真是的,明明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是罪民的身份,为什么还会想要在铎恩找到他的身影啊。

似乎错误把我的沉默当成了对他打扮装束的怀疑,少年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解释道:“啊啊,这个啊是为了迎合我们即将承接的罪民·原大陆社会历史展所特意准备的服装哦,怎么样,和书里面记载的罪民很像吧。”

原来如此。

所以才让店员穿上了这一身明显不是铎恩风格的纯黑色披风么。

“你是说,这里即将有一个新的展览吗?”

“是的是的,为了这一次的展会我们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呢,有好多影像资料和实物展品都是第一次公诸于世呢,今天刚好是第一天开始,如果对罪民的历史感兴趣的话千万不要错过哦!”

可惜的是我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呢。正准备这样说的我突然发现好像事实并不是这样。如果不是对罪民感兴趣,也不会被他的装扮给吸引过来才对吧。或许是因为那次“擦肩而过”的经历,以及那应该代表着另一种可能性的,可怕的梦境,梦境中那名为莫兰的少年和名为古德里恩的男人对我们提起的那些零碎的,却在我们的力场上难以理解的话语。

以及,那个人的存在。

诺……维德?

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叫这个名字吧。

——否则啊,即使是那个叫诺维德·遗言的男人,也是不可能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刻,为你献上他的剑和他的肩哦。

梦境里那个狡黠的声音,是这么说的吧。

难道就因为他的一面之词,便在意成这个样子了么?

算了。总之时间也还早,无处可去,进去看一看也无妨吧。

“既然这样,那我进去看看好了。“

“感谢您的支持!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容我向你介绍一下——”“没事的,我自己逛逛就好,你不是还在忙么。”

委婉地拒绝了店员陪同的要求后,我一个人走进了刚刚开门的清晨的博物馆。

似乎是为了全力运行这次的罪民展,所以本来的分成十一个展厅,分别介绍芙兰世界十境和至高之城铎恩历史人文的馆内被重新整合了一番,整体的装潢风格也变成了模仿湮灭的原大陆的死寂的深灰色调,整体来说的确还是非常用心。

进入主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高还原度的原大陆实景模型,按照展柜旁边的金属铭牌上的注释,这是又从原大陆发掘而来的变异灰石经过名家的雕刻后形成的一比一百万比例尺的沙盘模型,作为其依据的是夜幕之塔第三纪最新修订的原大陆地图。

在这个占据了整个主展厅一般空间的,巨大沙盘的中心,矗立着一根纤细如贵族佩剑,却笔直而神圣的尖柱体,毋庸置疑那便是整个世界平衡的中心,芙兰女神创世时设立的支柱,永恒圣山“伊赫利特之锋”。

作为一切秩序的交汇点,永恒圣山的存在是维系世界存在的主心骨,无论是经历浩劫之前的芙兰世界,还是现在这般如同散落的碎片般勉强联结的十境和湮灭的原大陆,都是围绕着这根修长的轴心而维系着的。

永恒圣山之上,每相隔一段高度和距离就燃烧着的火焰,则是被称作“灯塔”的,灵族留守原大陆的据点,每隔五年,都会有黎明卫队的士兵乘坐着撕裂虚无的“虚空之梭”,从铎恩下到伊赫利特之锋,成为观望的“灯火”,而位于永恒圣山之巅的最雄伟的灯塔“夜幕之塔”,则是拥有者整个灵族最强防卫力量的要塞。

与其说是防范随时可能袭来的混沌,倒不如说,更多的是在预防罪民的反叛吧。

虽然这样的担心倒也的确是空穴来风。

圣山的脚下,我所可见的是一团通过雾灵的源术模拟出来的迷乱的烟雾,那应该是代表着受到混沌虚无力量侵蚀的“空无之墟”吧。

又有一段注释。虽然现在的灵族大多知道空无之墟的存在,可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在那场湮灭降临之前,那里曾经是整个芙兰世界最为繁华的城市——即使比之凝聚了灵族智慧的铎恩也不逞多让。而作为绝对的统治者,主宰那座城市的,既不是五大灵族中的任何一支,也更不是我们所熟识的几大异族。

而是,现在被我们打下罪人烙印的,像奴隶一样惩罚和对待的罪民。

那个时候的他们还不叫罪民。

“圣灵”。这才是他们最初的名字。

据说是最早得到芙兰女神恩泽的种族,于是女神将人世的执法权力交由了他们,在那个年代,在他们开创了灿烂文明的年代,所谓的五大灵族正和其他已经消逝的古代灵族一样,在为了那有限的得到女神承认的名额而挣扎和斗争着。

而圣灵,则作为芙兰女神意志的传达者,于世界的中心观察着灵族各部,原始的几大异族间相互的生存斗争。那时的他们,地位是崇高的,崇高到即使是骄傲的光灵和火灵也不敢有半点不讳。

然而,就是那样一个受神恩宠的,领先于整个时代的辉煌的闻名,为什么会迎来这样的结局呢?

时间追溯到湮灭前的五十年。在那时的神佑之城尤里弗斯中,流传着一种恐怖的言论,那就是芙兰女神已经抛弃这个世界了——作为理由的,是自从新一任的聆听者“灾厄圣女莫菲丝”继任之后,便再也没有传达芙兰女神的任何一句神谕了。这些几千年来一直蒙受着女神指引的高等种族第一次感到了危机,惊惶的他们在流言的驱使下,采取了最愚蠢的行为。

那场名为“逐神运动”的革命,他们将几千年累积下来的财富和知识全部用来追随女神的脚步,他们想要攀登,攀登到打破生命存在的壁障,企及神之境界的高度——然而对于他们扭曲的欲望,芙兰女神并不感到欣慰,反而将之当做了亵渎,于是降下了灾厄。

原本作为稳态世界和混沌间最重要的屏障的,名为女神的裙摆的神秘力量,在短短的时间里接连出现了漏洞,于是原本被隔绝在世界之外的虚无便从那裂隙中涌入了芙兰世界,吞噬着所见的一切,后来这种现象被命名为“噬洞”,而历史上出现的最大的噬洞,则就在凝聚着圣灵文明结晶的,神佑之城尤里弗斯上方。

在那场灾难中,属于圣灵的骄傲和自尊被混沌毫不留情地吞没了,曾经的至高之城,成了最绝望的“空无之墟”,至今仍然在不断扩张,威胁着世界的稳定。

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圣灵为他们渎神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是同样无法饶恕他们的还有这片大陆上的其他生命,于是在五大灵族的共同声讨和四大异族的全力支持下,那场断绝了一个时代的审判会开始了。

被剥夺了圣灵名字和地位的罪人们,被冠以了“罪民”之名,被要求永生永世镇守于秩序的边缘,防止虚无的再次入侵,只要空无之墟存在一天,流着罪民血液之人便必须遵从先人的誓约,无休无止地守望下去。

也难怪吧,虽然他们的先辈的确曾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可是这些与他们并不是直接相关的,并不是他们的过错,为什么生来就要受到如此残酷的约束,将自己的生命奉献在秩序和混乱的夹缝中呢?

所以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就选择了背弃誓约,为自由平等而战——这本质上只是立场的不同,也不能算是邪恶吧,可是……

一闭上眼睛,就想起被莫兰的子弹贯穿了胸膛的白发少年的背影。

如果你们的反抗势必会带来新一轮的流血和仇恨的话,那么我是绝对不允许的。

回到沙盘。在代表着空无之墟的迷雾外围,竖立着一圈森严的城墙,即使缩小了千万倍,依然能够给人带来震撼的壮美,一个将整个原大陆分割出秩序与混乱界限的,八角形的伟大工事,而在城墙的八个角落,分别修筑着风格不同的雄伟要塞——那是湮灭之后罪民最主要的聚居地,分别由在那场浩劫中幸免于难的八大古老家族统领,卫戍着自己所在方位的“围墙”。

而那八大家族的继承者,则被称作“八方守望”,我梦境中所对抗过的名为莫兰·利卡尔的银发罪名少年,就是其中的东北守望。

对了。那个店员说这里保存着稀有的资料,如果在这里的话,有没有可能找到更多的有关莫兰的讯息呢?

再沿着这个线索调查下去,说不定连古德里恩和那个人也……

一边想着,一边便离开了沙盘,顺着八方要塞指引的方向来到东北的展厅。就在我准备打开展厅正中的源能投影,查看其中的影像资料的时候,突然留意到在展厅靠内的一排书架之后,站着一个陌生的人影。

刚刚的店员应该还在门外准备着开张,而这个时间点里,应该不会有比我更早的参观者了才对。

是其他的店员吗?

就在我妄加揣测的同时,似乎对方也发觉了我的到来而悄悄移动了脚步,从书架下的缝隙里我隐约看见他考究的皮革长靴。

不是店员。

就在得出这个最终结论的下一秒,他的身影从书架与书架间的间隙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个正在以深邃的目光和我对视的……男人。

仿佛两汪无波的深潭一般,将我下意识间发动的读魂轻描淡写地拒之门外的,特异的橙红色瞳孔。或许是因为轻轻收敛而显得有些修长的眼睛轮廓之上,两痕刀削斧凿般的锋利的眉毛。

无论从任何角度上说,都绝对算得上英气逼人的一张脸,却因为一道横贯左眼的刀痕而显得有些异样——异样这个词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不是煞了风景,而是仿佛为他增添了别样的气质,让他更加显得不同寻常。赤金色的长发,除了特意留出一缕遮掩脸部的伤疤外,其余全部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配合他一身尊贵的浅金色裘皮大衣,更加地彰显了他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质。

仅仅是初见便让人产生这样感受的男人吗。

如果在这座铎恩城内,真的有着这样的人,那么我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年纪上应该和洛达相仿,那么一定不是学院的在校学生;另一方面,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气质也让我断定他必然是一位贵族公子。

说起来,从第一眼和他四目对视的时候就有一种隐约的感受,那灵魂的颜色和我非常熟识的一个人有着异乎寻常的相近,难道……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美丽的小姐。”

就在我暗自猜测的时候,单手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的男人先一步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悦耳,低沉中带着一种仿佛含着砂石般的混沌感,每一个音符都是在口中环绕了几遍才终于降临我的耳边。

“啊,那个……抱歉打扰你看书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失礼的我赶忙朝他行了瞳灵的礼节。“我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比我更早的客人。”

“我也没有想到会有和我同时参观的客人。”仿佛只是单纯地从自己的角度重复了我的话,又仿佛隐藏着其他的意义,男人依旧是一脸沉静地将手中的书合上,插回到书架的空位里。

“难道小姐你对罪民的历史很感兴趣吗。”

“那个的话倒不是……其实我只是路过而已。”我有些尴尬地隐瞒了自己真实的意图。“倒是先生你,竟然来得这么早,让人很介意呢。”

“我吗。”面对我的反问,男人微微侧过头去,像是将目光投掷在书架的一角般说道。“准确地说来我并非参观者,而应该是这次展览的捐赠人才对。”

“啊?”第一时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捐赠人,也就是说这里有的展品是眼前的男人无偿捐献出来的吗?是那些书籍资料吗,还是源能投影中的画面?或者是说……我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展厅边缘的雾霭冷藏柜里那些面目可憎的虚无生物的标本。

“是的,有好多还算得上是独家资料呢,这还是第一次公开展出后吧。”

原来店员说的那些珍稀的藏品,就是出自眼前这个沉着淡漠的男人之手吗?可是我疑惑的是,这个看上去最多比我们略微年长的男人,作为他又是如何接触到他口中的“独家资料”的呢?明明举手投足间散发着贵族的气质,是不应该和脚下的原大陆有着任何……

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注意到一个事实。

这个男人,这个正笔直地站在我的前方两米处,以无情绪的目光回应着我的窥视的男人,在他的身上我能够感受到的并不仅仅是贵族与生俱来的高贵。

应该说,那只是受到服装和打扮夸大的,原本只有极小比例的一种气质罢了。更多的,从那眼神中偶尔一闪即逝的星芒和那仿若雕塑般僵直的嘴角中乍泄而出的,那是……

混杂着在仿佛钢铁般坚硬的军人之骨,虔诚中透露着微妙神性的祭司之魂,以及……那种经历了太多失去,见惯了太多伤痛才能够结痂的,深敛的内心。

“先生,您……是在和罪民打交道么?”

“可不仅仅是打交道那么简单。”男人突然轻轻地一笑,我能够感觉他应该是想要说一句玩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容比他冷漠的表情更让我感到不适。“我脸上这块伤疤可就是拜他们所赐呢。”

似乎对我的微微怔然不甚在意,男人负手踱了两步,继续道。“难得遇上一个参观者,又是这么迷人的小姐,那么就请容我向你介绍一下吧,或许可以比一个人参观得到更多的体会才对。”

虽然是礼貌的邀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他那沙哑低沉的嗓音说出来,却像是命令般不容置否。也没有等待我的同意,直接便走到了源能终端的面前开始操作起来。

随着他戴着金边白手套的手指的动作,原本沉寂的源能粒子开始转换排布的顺序,在短暂的幻化后将一个画面呈现在我们眼前。

一个,类似旗帜之上的家徽的图案。

图案的正中,是一个黄金的罗盘,精雕细琢的指针斜斜地指向东北的刻度。罗盘的两侧延伸出黑色的羽毛和一种我不认识的深色系花朵,被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对称的藤蔓缠绕着的,是一把诡异的双刃之剑,银色的剑锋上隐约地沾染着暗红色,似乎是刚刚才啜饮过亡者的血液一般。

“你现在所见的就是罪民中守护东北的一支,也就是利卡尔家族的族徽。莫兰·利卡尔这个名字,想必就算是铎恩的小姐也应该有所听闻吧,弃誓者运动的最高领袖,卑劣之辈中的佼佼者,这个时代最大的野心家。”

不仅仅是有所耳闻了吧。

当我看见画面中显现的,那个少年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压抑的邪魅的笑容之时,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梦境里。不过竟然可以捕捉到莫兰本人的影像,眼前这个男人他……

“这是莫兰在参加一年一度的夜幕之塔报告会的时候留下的影像,是个很让人不悦的家伙。”

就在男人像是机械般不带情绪地叙述的同时,我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走上前去,拇指和食指在源能成像上做了一个拉伸的动作将画面放大,然后移动到莫兰身后那个模糊的身影上去。

“那人的话,叫古德里恩·白默尔,是罪民中守望正西的白默尔家族的次子,似乎是因为和家族产生了矛盾,而选择了投靠莫兰。他可以说算得上是弃誓者中的最强战力了,被莫兰称作‘征天将军’的棘手对象。”

放大之后仔细观察,才发现那个身影的确是穿着祭司般朴素的服装,有着一头和他的性格完全不搭的优雅的紫色卷发。

无论是莫兰还是像影子一般跟随在他身后的古德里恩,都和我梦境中所留下的印象一模一样。

然而遗憾的是,在这幅画面里也就只有这两个身影了。

没有那个男人。

没有诺维德。

“有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你和这座城市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完全不同,这个事实呢。”

就在我又一次陷入思觉的泥沼的时候,不知道何时绕到我身后的男人用他那万年不变的沉厚嗓音问道。

“……”

“你和他们不同,完全不同。”问句擅自变成了肯定句。“你的眼神,你的眼神暴露你的思维,你的思维归结于你的经历,然而你无论是眼神,思维还是经历,都和这座城市中占绝对多数的主流完全不同,这是为什么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先生……”

“你看到过什么?你品尝过什么?在你原本浅白到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人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

语速越来越快了,音调也仿佛受到月光牵引的潮汐般一层一层地升高了起来。

“我很好奇。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看到更多,请像我展示更多吧,迷人的小姐。”

与此同时,我能感觉到地,从我的身后开始急切地迫近了。

心中的不安终于让我无法再选择忽视。

“抱歉!”

我低下头有些大声地抛下这两个字,从他的肩旁擦身而过,然后狼狈地夺路而逃。

“诶诶?客人你参观好了吗?”

“不参观了,我还有事……”

虽然知道那个人并没有追出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脚停不下来,似乎只有保持奔跑才能让我甩掉那不安的感觉。

不会错。

那个男人,他的存在让我感到心神意乱,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铎恩?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者说想要看到什么?

就像个谜,一个并不掩饰自己的特别的,有恃无恐的谜。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迎面撞在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上。

“米,米娜?”

章节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