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琅左右突然各自伸来一剑。左边一剑正是赵匡胤积极赶到,从长刀下处横来,挡在李继勋下颚一寸外处,将将荡开了萧琅的致命一击。而右面一剑飘洒无方,看似慢慢悠悠,然而顷刻间已离萧琅前额处不足三寸;持剑之人正是叶清歌。
萧琅心中这一剑看似轻缓,实则藏尽杀机,不敢再行托大用那护体真气抵挡,左手无形探出,双指成锋,欲要夹住这一剑。他不知叶清歌的浅墨行意剑,要在随心所欲灵变无常,想要夹住谈何容易?但见这一剑虽是笔直划来,却在将至不至之时,剑锋一挑,犹若作画狂生下笔时留尽余韵,不知要落何处。
萧琅心中称奇,左手却也是不慢,虽被叶清歌骗过一招,但他身手也达应变随心之境,当下屈指一弹,指风妙至毫厘的扫中击来长剑。这一扫倾尽萧琅啸日心法中的内劲,叶清歌只感虎口一麻,剑势再也无法挺进。
“好精妙的剑术。”萧琅心中称奇,想起一事,虎眸怒闪道:“萧琊可是你杀的?”
叶清歌闻言答道:“莫非你也想步他后尘。”萧琅怒意更胜,仰天狂笑道:“那便要看你能否敌得过我手中狼刀。”笑罢,天狼啸日刀卷起地上黄沙,如烈日狂风般汹涌袭来。那刀式既猛且快,一浪接过一浪,叶清歌同刘廷让、赵匡胤、李继勋四人皆感无处可逃,唯有联手抵御。
叶清歌自受公山不拘相助,学得高超武技,已入一流高手之列,但面对萧琅这刚猛至斯的刀法,才深知天外有天,人中有人。只见他们四人,纵然联手相抗,也是处处被其压制。
斗得一阵,石守信右肩伤口更加恶化,鲜血不断涌出,萧琅搏杀经验何其丰富?知道石守信伤势已是急急堪危,如今不过是强自支撑,刀锋一转,一路向其试压。石守信武功本就比赵匡胤、叶清歌二人不如,如今身受重伤,再也支撑不住,躲闪不及左肩又受一斩,瞬间摔落马下。
萧琅不依不饶欲长刀再挥要取其性命,叶清歌倾尽全力一剑挑来将其逼退,口道:“三星望月。”李继勋、赵匡胤闻言心中了然,迅速变换身位,朝萧琅左右击去,攻势一改之前委顿,变换往复,凌厉快捷。
又听叶清歌道:“三清降世。”三人前后排成一线,以叶清歌为首阵对其锋,二人却在身后偶尔申来一剑,尽是精妙无比,击其要害。
斗了十几招,叶清歌再道:“三才化生。”势呈犄角,且围且游。
三人如此阵势急变,威力大增,萧琅纵使刀法霸道,武功精强,也大感难以破解。
原来这几轮变化,都是叶清歌在万兵楼中的兵书中学到的阵法,专以三人为变。赵匡胤和李继勋也精习兵道,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所以叶清歌一言呼出,三人便配合的默契无比。
一轮斗了百余合,叶清歌将“三阳交泰”“三豕涉河”“三皇五帝”“三叠阳关”“三户亡秦”等变化全部施展出来,却还是无法制住萧琅,心中对其武学造诣早已是惊骇莫名。
实而萧琅心中更惊。这百余合都下来,萧琅可谓是倾尽毕生所学,天狼啸日刀法偏走霸道凶狠之道,对自身内力消耗巨大,若是再如此耗下去,只怕最后反而不妙。但周军主将赵匡胤就在眼前,如能借此斩于马下,那么敌军十五万人马丧失主帅,还不像草芥一般任其屠杀吗?
三人之中以叶清歌为阵心,萧琅知要破阵,非先斩叶清歌不可。但见他长啸一声,运起护体罡气,对赵匡胤、李继勋的攻击再也不管不顾,一刀孤行推出三层铺天刀网罩向叶清歌头顶。
叶清歌三人抵御萧琅攻势全赖三三阵术,如今萧琅不顾安慰,硬要取叶清歌性命,惊骇之下身法连转,长剑破去两层刀网。
萧琅第三层刀网罩来时,全身已受了赵匡胤、李继勋二人的几处剑伤,然他刀势非但不减,且更加凌厉,犹如震天罡风。叶清歌纵身急退,欲避其锋芒,可他身法再快又哪里快的过无量刀气。
叶清歌眼见性命不保,突然远处飞来一箭,无声无息,如星过长空。飞矢虽追命无声,实则萧琅早有所觉,他仗着身有护体罡气,不以为意,一心要取叶清歌性命。
万没想到那一箭并非射他胸首要害,而是不偏不倚正中他手臂曲池穴,那血池穴乃握刀运气的要穴,虽受创不重,然刀势大减,未能伤的了叶清歌分毫。
叶清歌死里逃生,望后一看,见高芸芸凝立在百步之外,一手挽弓,想必这如此一箭多半便是出自她手。叶清歌心中感激,想要出口言谢,又想起先前自己对她的大声呵斥,一句“芸芸卡在喉里”迟迟未叫出口。
萧琅倾力一击,被人横加阻牢,他身中赵匡胤、李继勋一剑一枪,又被高芸芸一箭射中,虽未伤得胫骨,但心知再要进取,恐怕也是无功。汹涌一刀,迫开诸人,朝幽州城门退去。
萧琅勇若天兵刀法盖世,三人心有余悸,纵是知道粮草被袭,如此放走此人,此战便算是输得一败涂地,然也不敢妄加追击。
萧琅之前布置一切,早就做好了撤军的准备,一味退走周军无法阻拦,一炷香后狼牙军便撤回幽州城中。周军死伤六千,辽军战死万余,但粮草被烧算起来赵匡胤、叶清歌等人所帅周军输的凄惨。
赵匡胤命令三军安营扎寨,后又让刘婷让清点剩余粮草。情况比众人想象中的更加糟糕,萧水的一把火几乎将所有粮草烧得精光。
刘婷让痛呼疾首道:“大哥,这都怪我!一是托大未有将粮草辎重化整为零分开押送。”赵匡胤叹息一声道:“这也不能全怪你,我军自入辽境,一路破关降城,燕南之地望风披靡,我们都有些托大了。”
叶清歌与李继勋也是一番安慰,刘婷让这才停止自责。又听赵普言道:“如此一来,只好撤军回固城,与圣上的大军汇合。”李继勋闻言道:“我军才到幽州,便要撤军,这人可太丢不起。”他想了想又道:“我军虽失了粮草,但军士身上随身都有携带少量干粮,三五日还能顶得过去。只需这几日里,我马快赶回固城,求圣上调集粮草增援,此危可解。”
叶清歌摇头道:“怕只怕那李重进,张永德妒忌大哥领兵建功,从中作梗。”赵普颔首道:“清歌与我所虑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