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寒凉轩夜也已深了,漫天繁星,空旷幽静。孤岫翻来覆去却是难以入睡,她不知道将灵儿的事告之紫芊究竟对是错,也不知道哥哥与灵儿能否在一起,心中幽思万分终无处消遣。
“这些天你先养好伤,日后在瞎折腾吧!”
清脆的声音兀自想起,一哆嗦,孤岫抬头直直的瞪着君亦风,不动声色。
君亦风倒也并不在意,冷淡淡的补充说:“今晚父皇为你哥举办庆功宴,一些官员家的女儿都会来,我就是来问问你去还是不去?”
“本姑娘当然要去。”扬起俏皮的脸,她眉开眼笑。
庆功宴设在雁歌台,声势浩大一派繁华,笙歌婉转,低回浅唱。
孤岫不久便在人群之中寻到紫芊,两人便坐在一起了说起小话来。渐渐地喧闹声,谈笑声消散,大家都一本严肃地起身,不久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在万般拥戴下入了座,众人行礼,大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晚,参加庆功宴的人员却也很多,孤岫探着头四处寻找哥哥也无果,不禁叹气苦恼。
“聂将军少年骁勇,此行大获全胜,不负朕忘!上前听封!”皇上拂袖而起,声音抑扬顿挫,王者威严暴露无遗。
这时孤岫方才见到哥哥,他身着铠甲,英姿飒爽,华丽魅惑,望之无不心生爱慕。
“封聂孤淮为姜国第一勇士,赏黄金千两。”袖手一挥,皇上端坐龙椅。
果然是阔绰,随便一赏便是黄金千两,孤岫心中暗暗咋舌,耳畔传来浑厚的嗓音:“朕听闻右丞相之女张紫芊素有姜国第一才女之称,不知今日可否在场?”
紫芊似走了神久久并未有任何回应,孤岫唯有小声提醒,她才梳理好心情缓缓上前觐见。
“姜国第一才女的头衔臣女愧不敢当,臣女只是比平常女儿多读了几本书多是几个字而已,皇上谬赞了。这姜国在皇上的治理下一片昌盛,反倒是让臣女莫不敬畏。”
这番话说的恰到好处,不卑不亢且不忘一个君主高高在上的虚慕感。
皇上哈哈大笑:“说得好,说得好!听说你至今待字闺中,如今姜国第一勇士陪姜国第一才女,可谓是天作之合,你可愿意?”
虽是询问,但谁又敢逆帝王的旨意呢?孤岫忽然觉得手心渗出细汗,这抗旨之罪可株连九族,横竖她都只有应了。这其实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哥哥心系她人,孤岫不敢再想了
思忖了片刻,紫芊微微开了口:“臣女.”
娇媚的声响起,“皇上,你竟把琅儿给忘了,如今皇子们都已纳妃,皇上也要替琅儿想想了。”
皇后娘娘冷不防的打断了紫芊的回话,本以为会缓和局面,不料皇上却效益横溢:“那如今,一个是少年将军,一个是四皇子,二选一,朕给你这个权利。”
“母后!”君亦琅想要说什么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不再言语。
二选一,众人皆私下议论纷纷揣测着结果,气氛异常紧张,这一刻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心事,谁也没说话,一片寂静。
“你选的是?”皇上的声音虽低,却有渗人的寒意。
紫芊扬眸看一眼孤淮,此刻他冷峻的脸庞患得患失,抿了抿薄唇,她开口一字一字说的极慢:臣女选的是四皇子。”
皇上下随后便下旨了意,六月十五行大婚之礼。见君亦琅仿僵住了一般,皇后催促道:“琅儿还不谢旨!”
他的眼里似有万般无奈,万般不满,万般怨恨,可最终只有叩头谢旨,三个人的命运似乎就此改变。
孤岫隐隐有些伤心: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子么,他有尊贵的血统,他有无人能及的地位身份,他坐拥万千繁华,可是却连最简单的说不的权利都没有最后发现自己走的这条路不也是如此吗?
只是情爱更像是邂逅一场盛景后,摆出的美丽而又苍凉的手势,对于紫芊与哥哥她再想说些什么都显无力。
庆功宴最终不欢而散
不过半月云妃病重,君亦风寻找无果,宫人遂到寒凉轩来报。孤岫随听旋前往惜云宫,诺大的宫榭一片萧条,往日繁华已不复。
一切都不算太晚君亦风及时的出现了。云妃面色憔悴,奄奄一息,仿佛如雨后桃花摇摇欲坠一吹便散了,断断续续说:“风儿,当年你母亲洛妃极得圣宠,丽妃怀恨在心,位及皇后依旧不肯礼让三分,设计陷害终使你母亲被贬冷宫含恨而中。这么多年来我忍气吞声,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也不必忌惮她了。”
云妃含泪而终,君亦风像失了魂魄一般踉跄着出了惜云宫。孤岫顿时惊愕万分,原来他的母后却是含冤而死的。
雨下起来,不胜凄凉,整个皇宫烟云弥漫,就像沧海万劫不复。
含凉轩前君亦风御剑在手,剑气挥动四方,长风万里浮云乱,动如行云流水,娇若凤翔于天。孤岫只好在门前连廊静静观望,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如今怕是又多了几分恨意,这种心情似乎很复杂。
大雨铺天盖地从空中倾泻下来,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君亦风渐渐恢复冷静,丢了剑,瘫软的跪在雨中。
接过听旋手中的伞,她心有戚戚的一步一步靠近,如履薄冰,俯身默默为他遮雨。君亦风侧头,目光如利剑般刺人,不容靠近一分。他仿佛不允许此刻别人参与他的世界,用了十分的力道推挡雨伞,孤岫倒在雨泊中。
不远处那把半破伞,在风雨中来回摇摆。
雨水滑落脸庞,冰凉无比,她微微睁开眼眸瞥见君亦风以一种地老天荒的姿态向她伸出右手,目光凌冽无比。孤岫将左手搭于他的掌心。轻轻一拉,冰凉一吻,他紧紧搂她在怀中。孤岫惊慌失措,但这一刻恍然觉得身畔每一缕空气都如此温润柔软。
抱着孤岫径直来到兰陵宫,烛台、明镜、繁华依旧。孤袖躺在床榻之上,呼吸急促,君亦风目光温柔如水,灯光落到他清俊的脸上,如梦如幻,令人无法抗拒。
“君亦风,本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你若要了我的人,我便祸了你的心。我只做你唯一的女人,你的女人也只能是我一个。"这些话原本藏在心里绝口不提,但仍从心里浮起。
君亦风自然地表情顷刻间瓦解,那张脸比风还冷,人过无声,冒着大雨她独自狼狈的回了寒凉轩。
第二日天青云淡,鸟语虫香。风暖,花香,人醉。阳光透过窗外的修竹洒落下来。孤岫一人出宫了,再回首江山如画,血染得一样。
锦绣街上,她失魂落魄的闲荡着一不小心目光落在君亦琅身上。她款款上前,没想到一个踉跄向前栽倒,却被一双温润的双手扶住。
“原来是太子妃。”君亦琅飘渺一笑。
孤岫笑容弥散开来如一朵水莲,赏心悦目:“事已至此,你就好自为之吧!”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她扬长而去,君亦琅回眸万千感慨说不清,道不明。
情感是一种寄托,情感也是一种依靠,当寄托随风而去,依靠也将顺水而流。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些都是平日里紫芊给她讲的一些大道理,如今看来却是句句有理。
或许我与他形同陌路,相遇只是恩泽一场,两不相欠。这样一想倒也轻松豁达开来。
马蹄声惊醒了低头徐徐而走的孤岫,抬眸间,一抹白引入眼底,白衣飘飘,眉目如画,君亦风勒紧缰绳停在她之前伸出手,扬眉,挑眉,轻笑,搭着他的手孤岫一跃而上,身轻如燕,身后意气风发的君亦风却竟沉默不语,马蹄飞快,健步如飞,绝尘而去。
回到含凉轩,屋子里布满了香雪兰,花色纯白如雪,花香清幽似兰。
“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差人送来的!”墨雨边说边继续摆弄着。
今日皇宫内分外热闹,原来是大皇子归来。传闻大皇子不愿拘束于着深宫之中,故而逍遥自在,游山玩水,饮酒作赋,大家都知道大皇子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美男子,凡是见过他的女子,无不为之倾倒,恋恋不忘。这样的男子究竟是怎样一副摸样,孤岫按捺不住决定一睹尊容。
从听旋口中得知,大皇子名曰君亦璟住在南林苑。那儿是皇上特意为他设置的行宫,他虽很少居于宫中,却是最受疼爱的皇子之一。他的母亲苏妃心性极好,为人谦和,皇上颇为欣赏。
任凭听旋、代云百般阻挠,孤岫毅然换上了宫女服,前去一探究竟。
不料,半路却被一个公公叫住,颐指气使的命她将这平水珠茶送往南林苑,她先是一惊而后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