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光。”常情突然深情地伸出自己的手,原本想握住他,却突然想起男女有别就把手缩了回去,但眼神还是一样的火辣。
纪微光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比如王麟怎么样了,比如他以后打算怎么办。上扬的嘴角都还没开始往上飞,就被常情的下一句话抑制了。
“你那一条黄金怎么样了,扔了吗,扔在哪,你看我还有机会把它捡回来吗?”
纪微光就纳闷了,修仙之人讲求不追求物质欲望,先不提常情的修为看上去有多高深,再加上一层她是剑灵的身份就不应该被金钱迷惑。
常情看他不说话,心里一阵郁闷。她也不打算私吞那个黄金,只是她一想到书上的纪微光总是因为没钱吃苦挨饿受冻,她一个剑灵也变不出钱才想到把那个黄金藏起来。
看来以后我得做个坏人了。常情对天叹气,看着外头的光冰冷冷地砸她一脸,她就开始难过地流泪,妈的,有违组织对我二十年的教诲。
纪微光刚开始低头在思考,感觉到常情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在生气,原本打算说她贪财的话语在看见对方流眼泪时抑制在唇间。
“你就真的那么想要那个黄金?”纪微光颤抖着开口,他真没想到常情居然为了一条金子掉眼泪,所以传说剑灵不谙世事的话全是假的吗。
纪微光有些肉疼地掏出那条金子,原本他打算给自己留着作为后面逃离门派的后路,现在常情哭了,他也只能拿出来给她。
“你不是扔了吗?”常情本来也就没多伤心,掉眼泪只是因为觉得自己良心受到了谴责,现在马上就控制住自己了。
纪微光觉得浑身无力,看着钱被常情收起来了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拳,重活一辈子怎么还活不明白,居然因为别人掉几滴眼泪就心软成这样。
他这边在唾弃自己,而常情那边则感动得稀里哗啦,原来纪微光也是想活下去的。
书中的纪微光凭借的就是一股子傲气才一直被欺负,虽然常情不能阻止自己很喜欢这个角色,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纪微光似乎在某些时刻有些自视清高。
常情和他所在的世界不一样,她并不能理解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她能懂,但她做不到。比如现在,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纪微光走上书里的老路。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收买,但是纪微光,我想保护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纪微光看着她伸在自己面前的手,他突然就想到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发生的那件事,青山门的出去游历的人当初就是这么对他伸出手,让他跟着他们离开。
那一天,他甚至都来不及为父母收尸就被急匆匆地带走。最后一次回头,他看见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满目血渍。
刚来的时候同门弟子都对他极好,直到检测灵根那天,他被查出来是变异灵根。这原本应该是令人高兴的事,但修仙界最不喜的就是遇见比自己更好的人。
于是那些原本的朋友都离他远远的,就怕他那天会因为和平庸的自己站在一起显得格外天赋异禀。
常情的手就这么僵硬又固执地举在那,他俩似乎谁都不打算让步。常情想把他拉出固有的想法,想借此告诉他还能相信别人。但他想要的是固守原来的一切,他不想打赌,不做出尝试才不会难过。
纪微光想不到自己活了这么久居然还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伸手动作惴惴不安。
人哪怕活得再久,也都会有恐惧的东西。
常情知道纪微光一直很怕和人交心,不管是她在书里看见的纪微光,还是站在她眼前的人。她叹了口气觉得这事可以从长计议,却在缩回手的瞬间被纪微光一把拉住。
“我信你。”他在几次来回试探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拉住了常情的手,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也是怕操之过急才想收回手。可是抓住她的机会就这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就像世界上只有一个常情,他如果不能试着相信她,这个人大概总有一天会心寒离开。
如果常情知道纪微光想什么一定会抱紧对方大喊一句你长大了。常情其实自己心里很清楚,如果纪微光真的懦弱到连尝试走出来都做不到,她总有一天会放弃陪着他。
时间久了,总会有人心寒。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万幸的是,两个人都明白。
“纪微光,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顾及,但是你必须要足够强大,你难道真的打算一辈子被欺负吗?”常情拍拍他的手背给他加油打气,确定对方有在认真听以后才继续开口。
“不管是谁都不能随便欺辱一个人,你知道君子之道但未必所有人都懂。你难道想在他们一次次把你往死里逼的时候再明白反抗是什么吗?”
纪微光被这言论震撼了,他之前碰见过很多试图给他讲道理的人,但无非都是以德报怨或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他已经听腻了。
常情看他瞳孔收缩似乎在震撼,还以为他接受不了,于是语气不自觉放的温和一些。
“光光,自我防御是没错的。你不能等到他们妄想把你从云端一脚踩进泥里的时候才觉得他们这么做不对,明明你们进来的时候都是平等的。”
最后那一句话他好像感受到了常情的委屈,事实上常情的确委屈上了,她想到了自己那个世界的事。有些时候好像就是这样,在平等的基础上总有人无端会产生优越感。
“家境或是人缘都不是武器,但是灵根和你的天赋可以。”常情把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纪微光感觉一股暖流似乎流窜在体内每个角落。
“纪微光,你愿意相信我吗。我觉得你是最强的。”常情在心里默默补充,虽然你现在是个菜鸡,虽然柳曙光比你厉害,但你在我心里是最强的。
如果不是常情嘴角心虚的微笑纪微光就相信了,他暗自叹了口气,能说出这番话估计已经为难人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几斤几两,实力不知道比外门弟子差了多少。
“我知道,我信你。”才怪。纪微光对着常情露出同款心虚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