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莫低轻哼了一声，他眼中划过一丝落寞，“我很感激他，但我实在是太懦弱，只能蜷缩在角落中，他值得更好，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离开这个辽城。”

祁苏将扫帚放在一旁，对上自卑又愧疚少年的眼，“帮与不帮，那是你自己的事。”

“他们势力太大，你最后也只能妥协的，希安身上不少伤疤，他都不能反抗，只能挨打，凭你一个人，不可能的。”程莫说出心声，他尝试过很多，可没有一次成功。

“那就一直忍气吞声吗。”祁苏不太明白，自己受到了欺负，为什么还要任由他们打压，凭什么不反抗，凭什么要他们高高在上。

她长这么大就没被人欺负过，自己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压别人，这个世界怎么变得这么灰暗。

程莫轻讽一笑。

似然在嘲讽她没亲身经历过的温室玫瑰，一点也不知道恶劣天气几乎会要了命。

他走了。

如同他口中所说的一样，他一直都待在黑暗中，只有等着光芒落下，才敢悻而走出来享受自由。

她走进店中。

“奶奶，我送你回去吧，今天也不早了。”祁苏微微的弯着腰，淡淡的抿笑。

李奶奶点头，眼眶还是微红，手纤细又褶皱的皮肤，从包中拿过钥匙将门店关好，“谢谢你啊，小姑娘。”

祁苏搀扶着李奶奶往外走去，她放慢步子，似乎如昨夜少年亦然与她同频。

她觉着气氛有一丝凝重，便随意找了一个话题，“奶奶，李希安呢，他是有事出去了吗？”

李奶奶微叹息一声，可她似乎一想到孙子的面容，她脸上就挂了一丝笑意。

“他啊，每个周末都要去学校训练足球，我听说我孙子踢球可不错了，还拿了不少名次呢，小姑娘，你认识我孙子啊，你们是同学吗，他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李奶奶越说越担心，声腔深带着不安。

祁苏眉心微蹙，原来所有的一切李奶奶都是知道的，而他们也都报过警，可李希安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外加常祖翰也未满十八岁，仅仅只是教育一番，出来了也一样欺负李希安。

李希安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警察，一直都闷声承受，他也才十七岁。

“没有，希安现在很厉害，他把所有欺负他的人都赶跑了，没事的奶奶。”祁苏撒了个谎，她根本不知道李希安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她一路温和又耐心的去解释，安抚着李奶奶不安的心，直至送回了家后，她出了小区，才发现她的家离李希安的家只相隔一条街。

祁苏面容憔悴，微抿着唇瓣，自己借着父母的背景一直站在高处，便一直觉着这一切都离她远之又远，如今却直观感受着。

一个挨打。

她徘徊在街巷中，起初她本不想和李希安又任何的一丝牵扯，他平白无故提了分手，也一直避讳不见她，连一句解释也不曾有，她也挺赌气，没曾想输得一败涂地。

祁苏微微低头，不禁盯着自己的鞋子而失了神，思绪早已缥缈在了远方。

她如今早已不是令人艳羡的祁苏，一个活在别人眼中的样子，一开始就被父母推崇着，站在了高处，享受着无尽的风景。

与世界名流相切磋，更在自己的领域中闪闪发光，但她从没想到过一个人缺钱到无法看病，她顿感落差，她也不再是祁家的小公主。

她想活着。

可每一步都令她寸步难行，仅用着这一层高中生身份，都大大的折扣了她如今的步伐。

“祁苏？”

少年眉心微蹙，他声腔中带了一丝疑惑，但在他步子朝前而后，她一抬眼时，才得以确信，他才站的笔直。

“以为我看错了。”

他不苟言笑，但为此也简单平淡的解释了一声。

祁苏回了神，对上少年淡然的眼，她也有一丝诧异，“你这么快就结束训练了？”

“没。”他简略了开了口，似乎他并不太想过多的去解释，“我先走了。”

他并未多问。

而他似乎也并没打算叙旧，方才叫了她一声，也无非觉着诧异，看着像她也不太像她，他一直都没怎么打量过她。

他持着距离感。

祁苏本还想问一问他身体状况，但她自然也能感受到李希安的排斥感，她也尊重他，轻轻的点头轻“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李希安单肩背包，额尖不停的冒着密汗，呼吸也有一丝急促，他提前结束比赛回来。

“奶奶，我回来了。”他第一声先报了个平安，将背包悬挂在墙上，他换了鞋才进门。

“我孙子回来了。”李奶奶兴致勃勃的从厨房中踱步而出，她脸上挂满了笑意。

李希安薄唇轻勾，他快步到奶奶身前，轻轻的抱了抱她，给予安慰后才松了手，目光温软又细腻，少鲜给人一种温和感。

足球服上早已被汗水紧贴在皮肤上，儿时他白皙又如书生，高中仅凭两年却令他脱壳成蝶，多了一分硬朗与板正。

他眼尾一颗若隐若现的泪痣，至此在眼中多添了一笔姿色，他的眼最是无情，在别人所见是空洞又拒人的，在奶奶所见是星河，荡漾着青春与温柔。

“希安啊，他们是不是总是欺负你，我孙子怎么摊上这么些混蛋，都怪奶奶，是奶奶没用。”奶奶自责的又红了眼眶。

李希安笑意凝固，他微抬眼看向依旧红着眼眶的奶奶，“奶奶，他们又来找你麻烦了？”

他浑身一抖。

“倒也没多大事，幸好有个小姑娘帮我收拾了门店，我这一把老骨头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回来，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小姑娘，要是没有她，我今天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希安，奶奶没什么，他们要是欺负了你，就欺负回去，别硬扛着，直接报警。”奶奶也没辙，她一把年纪，顶多了在家祈福着。

李希安微抿着唇瓣，他淡淡的低了低头应下，大致也能猜到方才遇到的少女，而奶奶口中的小姑娘正是祁苏。

“你口中的小姑娘是不是今天穿了素白衣和一条黑色长裤？”

他不免想确认一番，毕竟今天若余欢身着和往日极为不同，更朴素简单了一点。

奶奶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