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肩背着书包,步子放缓,与少女并肩而行,声气沙哑,鼻息微浓。
“我们去二医院挂个号。”祁苏记得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所大医院,她看着头上标志牌,肯定道。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李希安一口回绝。
祁苏眉心微蹙,她偏头看着固执少年,“可你现在是低烧,一直拖着不是办法,很可能会加重病情。”
“你管我做什么。”李希安面容冷峻,他有一些不耐烦,“我有让你管了吗。”
他眼中无神又疲倦,一直以来他都温和对她,可她一点也不听他所想,一味地将她所认为的覆盖在他身上,他并不会为此感激。
顷刻。
两人皆无话再开口,宁静以致在她耳畔中隐隐作痛。
祁苏抿了抿唇角,心一紧,李希安这么说话多少有一些伤人,她不过也只是好意,对他不停的心软,换来的却是这么一句。
“那你就死了吧。”祁苏闷声轻哼,略有一些赌气道。
她绕开少年。
她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着,似然决绝将他抛下,是啊,管他做什么,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人,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她没走几步,她还是转身回到少年的面前。
她顿步在他身前,他眼中略有一丝诧异,却又有一丝疑惑,他抿着微白的唇瓣,微低着头看她恼意的脸。
“走了。”
祁苏伸手握住少年冰冷的大手,她又不是小孩子,又怎会因他一句赌气的话而离他而去。
他现在是一个病人,他现在需要的是养好身体。
他是孤儿。
自小到大唯一陪在身边的奶奶也不能及时的发现他的不安,甚至他会将其掩盖不让发觉。
她就是太心软了。
李希安明显是懵的,他步子顺着她走,一瞬竟乖而在庆幸,他没一丝的排斥。
她紧握住他的手,步子有一丝快,可对李希安来说却刚好,但许是生病的缘故也有一点吃力。
“若余欢,我不想去看病。”李希安一瞧见对面的二医院,才回了神,他停住脚步,真切道。
他挣脱开她的手,眉心紧皱,他有一些为难。
片刻。
他对上少女疑惑的眼,“我没钱看病。”
他直白又坦诚,将自己的窘迫显露在她面前,他不怕任何人诋毁他,也不怕任何人瞧不起他,他就是这样的人。
她一直焦急他太难受,却完全没有想到会因为这个原由。
他一直都这么熬着病的吗,可那得多难受,他又是一个执拗不肯向命运低头的人,更不会去祈求别人。
她太了解他了。
若是她说她出钱,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拒绝她。
“我借给你。”祁苏直白道,同时又多添了一句,“算是同学。”
他浑身难受,一阵冷一阵热,他能如此清醒又笔直的站在她面前,无非是紧绷着神经,将最后一丝的意识突兀在表皮上。
李希安意识渐渐的模糊,他的肩一倾斜,一侧的书包顺势一落,他的身子一软。
“咚”
书包垂直而落。
他整个人也往少女身上靠去,重量皆抛给了她,令她吃力的将他全全抱在怀中。
他晕了。
“没死吧?”祁苏紧皱着眉心,她下意识喃喃道。
她拖拽着他,一点点的挪动着他,见着绿灯才跨越斑马线去医院中心。
万幸她把李希安带来了医院,若是让他硬抗怕是烧坏了脑袋,造成严重的后果。
她安置好后,将费用缴清,才按照林叔叔口中所述的樟苑小区而去,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一夜守在医院中,毕竟她现在又不是自由身,她现在是若余欢。
一到樟苑小区门口,她一扫脸很自然便开了门。
“小欢啊,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你妈妈才来问过我见你回来了没。”保安叔叔一听门响了一声,便随意抬了眼,透过窗户看去。
但当保安叔叔看到是祁苏时,便窗户一开,将头探了出来看着她说着。
祁苏一挑眉,她略有一丝诧异的看向他,“那我妈妈人呢?”
她正对自己还不知门号而愁恼,竟没想到突然多了一个人,借机让她顺势而问。
“你这孩子!”
“我还说你跑去了哪里,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回家,你想吓死我是吗。”若母一瞧像是少女,焦急忙慌的赶来,她瞧着是她便一顿骂。
祁苏浑身一僵。
她也没料到若母能突然从身后跑出来,声腔满是斥责,她尴尬的抿唇。
“我有一个同学病了,把他送去了医院检查,弄好后第一时间回来了。”祁苏不咸不淡解释道。
她简单的拿一句来搪塞住若母,若母也并未再多说一些什么,更没有多问什么,也给足祁苏自己私有的空间。
一同和若母回了家中后,她找到了若余欢的房间进去一看。
“叮”
光一亮。
将整个房间照亮。
祁苏眉心微挑,她薄唇微勾,见着若大若小的玩偶,再见着不少的漫画,没想到若余欢是一个爱好漫画的收藏家,书柜上没两本正经的名著,几乎都是漫画书。
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每一处几乎都被利用了起来,十分的饱满,无处再容纳。
而她走到书桌旁,见着一本日记,她拿在手中,应该是若余欢习惯写日记,可这是若余欢的隐私,她虽占据了身体,但也无权去干涉。
她将其放在书柜上,与漫画书一同贴紧,自己已然在大火中焚烧殆尽,亦然是回不去的,这个世界她也不存在。
自己亲弟弟亲口承认,她又怎么会不去相信,只是觉着太离谱,她竟然真的重生了。
她回到了十年前,遇到了十七岁的前男友,还是若余欢喜欢的人,更是她无法触及的人。
祁苏一直都觉得很奇幻,可她还是接受了,她得活着,她必须活下去。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她特别珍惜这一次,她不能再颓废下去,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她也是自私,占据着别人的身体,但她没有任何的办法,她更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