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自信，骨子里透着的全是自卑，一点野心都没有。”祁苏一语道破。
在她教的不少球员中，对名誉和第一的渴望她全看在眼里，有足够大又正气的野心，正是她所想看见的。
而她透过他们的身，除了祁傅对第一充斥着希望以外，没有一个人是足够自信，足够相信自己，甚至是连闵教练也在忐忑。
“你懂什么。”乔博怒回怼，他似然被人撕下了一张薄皮，让他没了脸面。
可他连怼她也底气不足，而他只想为自己去辩解，可对方好像戳中的是心窝子。
祁苏又盯着其余人，她略有一些失望，“怎么，默认了？”
她微长叹息一声，尤为站在角落中的林羽声，更是不敢去吱声，她也不太能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自卑的心理，每一日都在刻苦的训练，每一次的比赛都在进步，不应该，是肯定信心大增，而不是现在的退去求保全。
“是，我们就是自卑，我们就没想过能拿第一，省城开办也有十届中学生足球赛，那市一中就从来没从第一下来过，无论是谁，再强的南二中也甘拜下风，我们一个平平无奇，连小组赛都没出的队伍拿下第一，若余欢，可能吗？现实一点吧，能出小组赛都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胡楠站在侯树旗一旁，他亦然是复读生，自然是受过摧残受挫，他们也想取的好名次，可现实一次次的击溃他们的心。
市一中，神一样的存在。
他们又怎么能是对手，这一次辽城中小学比赛也算是侥幸胜过了九中，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们才是那个井底之蛙。
“若余欢，你没经历过，自然能在一边说这些风凉话，那是特别残酷的。”方鸣微叹了口气，也为自己辩解道。
所有人都在怼她，一直都在发泄着情绪。
“那你们坚持的意义在哪里？”祁苏不偏不倚又问，“既然都给自己画上了句号，又何必日日这么辛苦训练，把自己逼迫到绝境，干脆就应付一下体考得了，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休养，那你们又何必这么认真，反正你们都判了死刑。”
她微一偏头，余光对上少年空洞又带了一丝茫然的神色，许是她看错了，她竟然在李希安眼中看到了迷惘。
对未来的惶恐与不安，更对自己的不自信，又在质疑着自己，却独独没有见到颓废与放弃。
是啊。
他们明明给自己判了死刑，可又为何还在日复一日的刻苦训练，又为何在此一举将时间花费在这里，他们本就体考已考完，成绩也都已经被判定。
坚持的意义在哪里，他们一直就紧绷着弦，一个劲的往前冲，却忘了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今天都不用训练了，自己好好想一想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报名参赛，为什么给自己判了死刑却还要坚持，想不明白就可以退出足球队，比赛也可以弃权不去了。”
祁苏话落，她便看向闵教练，也一同拉着闵教练回了办公室。
她将纸张放在桌子上，也静默的等着闵教练来问她。
可闵教练却一句话没说，反而去做了自己的事，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敲击着键盘。
他们站在赛场上不够自信，从她那一次便看了出来，脚上功夫明明足够扎实，可还是差一点败给了九中，没有强势的气息。
“闵教练，你都不问的我吗？”祁苏偏了偏头，她反而有一些沉不住气的问道。
闵教练淡淡的抿唇轻笑，他又才淡然摇头，“因为我知道，不需要问，他们不够自信，也是我所惆怅的，比赛在即，也不太敢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可你今天这么一说，我也才领悟到，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自卑的，不除去他们的不自信，即使再优秀，也会临阵脱逃，若余欢，你这教育人可真有一套，有当老师的天赋。”
她教龄也大差不差有十五年，毕竟从小便跟着盛教练带队，后来自己亲自带队十年，五年都是在盛教练手底下帮忙。
虽然自己教的都是有天赋的，但也是状况百出，让她一开始摸不着头脑，更有一些不知所措。
“闵教练谬赞了，既然今天给他们放了个假，那我也先回去了。”祁苏背上书包，也礼貌性问了句。
闵教练微点点头，“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祁苏轻“嗯”了一声，便撤出了办公室，而她一走出校门口，便看见少年来回踱步。
李希安一抬眼，两人自然的四目相对，她也往前走去，停在了少年的身前。
“等我？”祁苏勾唇，见他没有焦急要走，而她也看见李希安在看她，不约的开了口。
她笑着问的，声腔中倒也带了一丝玩笑语气，自然是没怎么太当真，倘若李希安说不是，她也是能接受的，毕竟她没有觉得李希安是在等她。
而李希安轻点了点头 ，鼻音轻“嗯”了声，才又道，“在等你。”
祁苏诧异的看着少年，什么时候他又自己哄好了，竟然没有任何的怨恨她，反而温柔了不少。
而她却觉着李希安温柔的太过分，不应该吧，对一个欺负他自己的人那么好，他是怎么去说服自己。
“等我做什么。”祁苏也仅仅只是淡然细问了一下，她微挑眉，调整了一下书包间距。
“今天你说的话。”李希安一向不爱记仇，也几乎是有仇当场报，但又或许是他愿和过去和解，而也是他率先打破的僵局。
祁苏微抿了下唇角，她才恍然李希安为什么要一直等着她，今天她直言不讳的戳中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脏，包括面前的乖张模样的李希安。
而他才是深深地从骨子里透着的不自信，自卑早已经根深蒂固，根本拔不出来，他尝试过，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可他也想摆脱自卑，也想成为一个闪闪发光又自信的人。
而面前这个直言不讳，直戳他们心窝子的祁苏，似乎真的能改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