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辞抬手，那柄落在地上的剑也随之不见。

他垂着眸看我：“江隋昨晚就已经跳楼自杀了。”

我一愣。

柳云辞拧着好看的眉，问我：“门上我留了符咒，没有你的允许，万邪不可入。你为什么要给他开门？”

我一时间有些哑然。

他只是盯着我，这眼神仿佛要看进我的心底。

我解释道：“他说他是江嫣的父亲，说如果我不想死的话就跟他见上一面，我也正好有事情想问他，所以我才……”

“我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他在门外看着可不是这样的。”

柳云辞不说话。

我心一横，坦白道：“之前江嫣跟我说，有个老道士帮她出的替嫁的主意。我就想把老道士找见，看能不能把你给甩掉。”

“柳云辞，我只是个普通人，那本书我看过了，我干不了那些事情。就算是我骗你在先，你这几天折磨我也够了，我们好聚好散行不行？”

他听了我的话，转身就要走。我一噎，心里涌上来一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只是，柳云辞走到了门口就停住了，手指在我家猫眼上蹭了蹭，问道：“昨晚谁来过？”

“昨晚你不是在这儿吗。”

我听得很奇怪。

我是没什么朋友的，家里破产后，我之前的那些狐朋狗友跑得比谁都快。

我是死是活，除了债主以外没人在乎。如今债还完了，压根就没人会来我家。

“你这门上的咒法被人破了。”

柳云辞捻着指尖：“看来那些人，比我预料中找上门的时间还要早，他们才是真正想要你命的人。”

“姜笙，你得尽早通百骨七窍，出堂做弟马了。”

他表情很严肃，听起来不像是只想吓唬我。

我问道：“他们是谁？”

我觉得柳云辞应该是在诓骗我。

他看起来是不想要我的命，他想要我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你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往后我会慢慢告诉你。”柳云辞一本正经，又问我：“棺材街是不是还没去？”

“正好，除了让老林头准备香烛元宝以外，让他再准备七对童男童女的纸扎，外加九盏七星灯。这些东西是要为你做障眼法的，能拖多久是多久。”

“那老头品行不佳，你记得告诉他，是山君要的，别试图以次充好。”

柳云辞说道：“今晚就为你先开眼，以免你连面前的是人还是鬼都分不清。”

我确实分不清。

就比如现在，我甚至想不明白柳云辞到底卖的是哪一出戏。

我问道：“柳云辞，你做这些是为了保护我吗？”

他回过头，那双眸子波澜不惊，隐约间，我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堪称荒谬的情谊。

“可是你杀了人，你是邪仙。你那本书上说了，做邪仙的弟马会死得很惨。我只想当个普通人。”

“你说有人要害我，可这些年里我从来没遇见过，就是遇见你开始，我的生活变得匪夷所思。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柳云辞眸光一黯，似乎含着多大的苦楚一般，眼尾带了点红，眼眶里盈盈地好似闪着泪光，笑了一声，语气怅然：“姜笙，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你的。”

这些年当职业小三多了，什么甜言蜜语我没听见过。

我深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本来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比石头都硬了，但看他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美色当前，我可耻地动摇了几秒。

我咬了咬牙：“我现在就去棺材街买你要的东西，你要敢骗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听着我的狠话，柳云辞弯着眉眼跟我道了一声：“好。”

都说狐狸精会诱惑人。

我看蛇也不差。

我带着怨气前往棺材街之前，重新置办了手机，补办了我的卡。

棺材街本名不叫这个，叫朝阳街。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就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寿材店，逐渐本名就被替代。

老林头的店铺相当好找。

店名就叫“老林头香烛”。

我过去的时候，店里还有其他人。

那女人把面前纸做的衣服来来回回地翻，语气尖酸：“这么一张纸，别人卖一块，你卖二十？你这不是黑店是什么？”

坐在柜子后面的老头翘着二郎腿，牙签在牙缝里戳来戳去，含含糊糊。

“谢绝还价，爱要不要。”

女人嘴角一撇，掏出来一张破破烂烂的二十块钱扔在桌面上：“你还不如去抢！”

她临走前相当气愤，我躲了一下才没被撞上。

那老头见了钱眉笑眼开，喜滋滋揣进兜里。

我走到柜台前说道：“你是老林头吧？山君让我来置办香烛，还有童男童女的纸扎以及七星灯。”

老林头这才抬起头，忽地倒吸了口凉气：“像！这也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