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义成来到了白洋淀码头。

他望着清澈的淀水静坐。寂静的夏夜里，听见了潺潺水声，听见了鸟儿的鸣叫，鸟在夜里傻气而固执，啾啾地叫，叫得他心烦意乱。他在水边站了很久很久，几乎整夜没睡，心中顿生一种悲凉和惆怅。

天亮了，熹微的晨光是橘红的。

他想到了杨岭岭，那边正好天黑，他马上给美国纽约的杨岭岭打了电话。

“你在白洋淀新区还顺利吗？”杨岭岭问。

杨义成没有说出自己的困境，听语气，岭岭那边遇到了难题，果然被他猜对了。海鸥集团创始人贾大兴来了美国。她陷入了两难境地。

杨义成的脑袋轰然一响，岭岭的两难需要他过去。这个时刻她需要他。

杨义成跟国盛总部请假的时候，被国盛公司停职了，徐汉林接任了他的职务。他惊呆了，他想说的话，说不出口，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禁扪心自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受到国盛总部这样残酷的惩罚？他没有睡意，也不想吃饭，在狭窄的走廊里走来走去，神经都有些错乱了。他越想越生气，气得要发疯，痛恨谁呢？痛恨自己？

杨义成给师傅靳一光打电话已经不通了，谭香说师傅已经犯病住院了，病情严重。

杨义成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天哪，怎么会是这种局面？”

杨义成火速赶往深圳。

可是，公司没有人告诉他靳一光在哪里。

杨义成听徐汉林说，靳一光总裁突发心脏病住进医院。杨义成非常愧疚，异常惦念师傅，他获取信息的渠道只有谭香。

谭香此时忙于巴西的5g基站业务。谭香说父亲身体情况非常不好，她急于上飞机飞回深圳。杨义成对谭香诉苦说：“我杨义成到国盛的时间短，不敢说对国盛有什么大的功劳，苦劳总是有的吧，还没有调查清楚就免我的职，我想不通，我要亲自问师傅！”

谭香担忧地说：“靳总的电话已经不通了，历史上少有。”

杨义成继续申辩说：“谭香，我对国盛对师傅忠心耿耿，应该看得见吧，如果我对国盛三心二意，我不会主动到白洋淀新区来啃硬骨头。”

谭香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谁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这我都知道。”

杨义成又问了谭香一句：“你觉得这事非常严重吗？”

谭香在电话里语气沉重：“非常严重，你是聪明人，怎么干糊涂事呢？你点燃了公司内部的一个火药桶，具体的等我回深圳再说吧。”

杨义成异常惊异，他在白洋淀新区云计算业务投标失利，虽说捅了一个娄子，怎么叫点燃公司的火药桶呢？谭香要登机了，挂了电话。

事出蹊跷，不是天赐就是阴谋。

靳一光是身经百战的企业家，白洋淀新区云计算中心这点业务，对于国盛来说九牛一毛，师傅不会因为这个业务的失利而气愤住院。

这里一定另有原因。

第二天中午，杨义成从深圳飞向美国纽约，心里像塞着一团乱麻。他并不知道岭岭的研发陷入到两难，目前困扰杨岭岭的最大难题是高端芯片的研究。

“义成，我快撑不住了！”杨岭岭无力地说，她喉咙发堵，眼角发酸。

杨义成沉稳地说：“越是最黑暗的时刻，越是接近曙光。白洋淀新区商务中心的实验室已经装修好了。”

“是吗？谢谢义成。”

杨义成激动地说：“别谢我，赵国栋书记他们安排的。你等着我，我接你回国吧，白洋淀的碧水养人，它会给予你最大的灵感！”

一个月之后，杨岭岭回到了白洋淀。

在海外飘零的她终于回到故乡了。人生兜兜转转，向死而生，故乡就是世界。

高铁缓缓驶入白洋淀站。

已是华灯初上，熟悉的是气息，环境都变了，一切是那么陌生。时光转瞬即逝，在她心里留下悲伤的回忆。她有了一种沧桑感。她一想到故乡，真的不愿回去，心灵上的创伤还在流血。为什么要重温昔日的伤痛？娘已经去世多年，爹也老了，自己回故乡还能不能找到温暖和幸福？

杨岭岭乘坐高铁回到白洋淀。这是荣归故里，说到荣归，这不是现实，她的堆叠芯片研发还没有成功，转场还能突破吗？

天气酷热，但是，不影响杨岭岭对白洋淀站的兴趣。她不怕劳累，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最后来到千年轮跟前，千年轮缓缓转动。镜子前面，照出了她的八张笑脸。

千年轮映着千年秀林，富有寓意。

“啊，简直令人惊叹啊！”杨岭岭欣喜地说。

杨岭岭寻找着杨义成和甄凤的身影，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们，岭岭就按捺不住喜悦，她拖着行李箱，脚下像踩着清脆的音符，有节奏地走着。杨义成、甄凤在接站口寻找着杨岭岭。甄凤手捧红色的荷花，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寻找，远处一个身穿白色汗衫的女人走在涌动的人潮中。

甄凤一眼就认出了岭岭。她高举着荷花晃动着，大声喊：“岭岭，我们在这儿！”

杨岭岭听到了甄凤的声音，抬眼望去，杨义成、甄凤高举着双手示意。

杨岭岭加快脚步出了站口，她把行李丢在身后，冲到杨义成和甄凤面前，开心地说：“亲人们，我终于回来了！”

杨岭岭接过了甄凤的花，兴奋地说：“来，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吧！”

杨义成和甄凤俩人对视了一眼。

甄凤风趣地说：“老公，你上！”

杨义成停顿了一下，看着甄凤说：“好，你批准的，听老婆的。”

杨义成拥抱了杨岭岭，杨岭岭脸涨得绯红。杨义成说：“欢迎岭岭回家，热烈欢迎啊！”

甄凤开心地笑着说：“这一天我们等得太久太久了。”

杨岭岭松开杨义成，转过身把甄凤紧紧抱住，脸颊贴着甄凤的脸，双眼含了泪。

杨岭岭在白洋淀新区商务中心大楼安营扎寨，获得了九百平方米的标准实验室。

隔了半个月，她的两个助理也从纽约回来了。这个团队在白洋淀开始研发。

杨义成走进了杨岭岭商务中心的实验室。

这是新区“雄才计划”设立的第一个创新研发实验室。实验室的空间很大，材料清洁，房间里装有遥感设备。她有三个助手，都在埋头工作。杨义成自己单独研究芯片还有欠缺，但是他对pc高端芯片还是钻研过的，中国落后于国际主流芯片，具体在物理设计水平和芯片架构上，还有5g叠加芯片方向，如今杨岭岭研究的方向可能走偏了。

杨义成的一席话，如同泼了一盆冷水。

杨岭岭虽然心里忐忑，却端坐了静听，尽量表现出轻松淡定和波澜不惊的样子。

杨义成分析了研发现状，说：“岭岭啊，你的孤冷美丽是一把双刃剑，这有利于专注科研、力出一孔，可你也有相应的弱点，是在封闭自己、孤立着自己，让科研走进了孤芳自赏的死胡同。”

贾大兴听说杨岭岭回到白洋淀，马上从北京到白洋淀看望杨岭岭。

杨义伟已经加盟了海鸥集团。杨义伟也到了，杨岭岭没有心思约请杨义成了。杨义成故意躲了，没有参加欢迎晚宴，他不想跟贾大兴和杨义伟见面。如果闹得不愉快，会伤及师生情面，也让杨岭岭陷入尴尬的境地。还有，如果靳一光从病榻中醒来，传到靳一光那里，师傅会怎么想呢？会误解他与贾大兴同流合污，如果杨岭岭的研究成果堆叠芯片给了贾大兴，那他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杨义成讨厌贾大兴和海鸥集团的经营模式。

贾大兴走了以后，杨岭岭说出了贾大兴的想法。他要收购岭岭的高端芯片成果。

杨义成听了勃然大怒。

他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清晰的念头，贾大兴已经很深地渗透进了杨岭岭的科研内部。就贾大兴而言，他也是著名企业家和科学家、杨义成的大学老师，他没有权利指责老师，但是他听说他们创新公司在深圳上市叫停了。他们创新投入不够，明显带有一种欺骗行为。

杨义成义正词严地说：“岭岭，你别吞吞吐吐，我们俩不是外人，把你的看法说出来，我们进行交流。”

杨岭岭心跳到喉咙口，说：“你也不必小题大做，对贾老师我确实存着感恩情怀。至于海鸥集团做了什么，我确实不关心，也真的不知道。”

杨义成冷静下来，说：“按理说，贾大兴也是我的老师，他还跟我弟弟合作了，我不应该背地里说三道四。可是，他们团队德不行，打着创新的牌圈老百姓的钱，过度看重钱的科学家难当大任。现在你面临着抉择，你不知道怎么行呢？”

杨岭岭没有看见过杨义成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有点儿战战兢兢，不好理解。杨岭岭轻轻地说：“义成，我在美国的科研相对比较独立，助手都是中国人，没有加入哪个大公司，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只是玩玩，你师傅要我的成果，我没有答应，就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她尽量为自己开脱而找回尊严。

杨义成眼冒金星，愤怒地吼道：“杨岭岭啊杨岭岭，你这么一位严谨的人，我不相信你说的是真话，科学是严肃的事情，怎么能说玩玩呢？你在美国不会，回国更不会玩玩，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你会为自己的固执付出代价。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苦熬，你仅仅是玩玩吗？”

杨岭岭被杨义成的话击倒了。

他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她没有想到杨义成会这样地冷硬直接，不留情面。

杨岭岭的额头冒汗了，躲避着杨义成的目光，她喃喃地说：“你认为还有办法补救吗？我该怎么办呢？”

杨义成说：“你了解我，我从来没有跟你发过火，今天我真的愤怒了。我不是以国盛高管的身份跟你发火，而是以同学和挚友身份向你发出警告。你的研究在高端出岔了，你的研究应该马上停下来，调整方向，重新再出发，如果这样干下去，前途渺茫，为什么？我找到了其中的原因，是不实用。”

杨岭岭满脸的怨气，说：“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我也没有答应给贾总啊。”

杨义成急得直跺脚：“岭岭啊，我不是说他，我们是好朋友，我要对你负责。用创新眼光看，你的价值在哪儿？如果没有创新，一切免谈，那你会自取其辱、遗憾终生的。”

“那，那……”

杨岭岭迷茫的泪水混合着口红和睫毛膏儿流下来，白净的脸上笼罩着痛苦的阴影。

杨义成颤抖着双腿，几乎站立不住，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说：“岭岭，我知道你遇到了难题，遇到无法逾越的障碍。我去美国，从来不进你的实验室，是怕你担心，我会左右你的研发方向。我替师傅靳一光工作，但是绝不会收买你、控制你，不管你这个成果给谁，都是给了祖国。国家缺芯，我们都有责任为国家去争这口气。”

“这一点，我们没有异议，不然我就不会回到白洋淀了。”

杨义成思考了一下，说：“国家的光刻机突破在即，你要协同作战，我感觉你只能从射频芯片往堆叠芯片上突破，这是国家最为需要的，需要就是价值！”

杨岭岭咳嗽着说：“你别说了，我明白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

杨义成久久没有说话，走到岭岭身边，抚摸着她的肩膀说：“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这么对你说话的。希望你在故乡白洋淀，真的凤凰涅槃，你的成果已接近巅峰，如果这一关挺不过去，就会前功尽弃。太晚了，你休息吧。”

杨义成倔倔地走了。

杨岭岭没有起身送他，情绪异常低落。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趴在写字台上哭了。

第二天醒来，杨义成发现杨岭岭一夜没睡。这是她回国以后，首次彻夜未眠。她静静地坐着，一绺长发盖住了她的脸，露出白净的额头，她心里焦灼，嘴上起了一层干皮。安静也是岭岭的风采，可是她被痛苦和疲倦折磨得已经不成样子，她喃喃地说：“我错在哪儿了，错在哪儿了？”

合理怀疑是发现真理的基础。

杨岭岭要发掘藏在自己内心的秘密，然后转化到科研中。短暂的喜悦之后，她感到从没有过的分裂，以及分裂后的整合。

杨义成在楼下望着岭岭，他知道杨岭岭一夜未眠，因为岭岭不关灯，他就呆呆地守候。

第二天早上，杨义成又过来了。他的国盛职务没有恢复，看来很清闲。

杨义成心疼地说：“岭岭，睡一会儿吧。”

杨岭岭像天鹅一样沉静。

她眼睛亮了：“我不休息，我想明白了。”杨义成给她沏了一杯咖啡：“岭岭，我批评你、改变你，不是因为你错了，而是你要改变方向，因为市场需要。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杨岭岭轻轻摇头：“我以前研究量子芯片冲击的方向，想弯道超车，冲向世界顶峰，如今改道是因为国家需要。”杨义成说：“你终于想明白了。拥抱变化，创造变化。我相信你短期内就会突破的。下一步，我们要跟中科院合作继续研究量子芯片。”

杨岭岭忽然说：“我想听《来自新大陆》第二乐章。”

杨义成打开了她工作室的音乐。这是他们俩人的一种默契，这种音乐给他们一种高峰体验，是人在自我实现的创造中激荡人心的时刻。杨义成知道，这种审美体验多在艺术审美领域，审美体验越丰富、越深刻，心灵感受的震撼越强烈，会在审美愉悦中产生巨大的灵感。

杨岭岭走进了洁净而神秘的实验室。

杨义成微微一笑：“岭岭，我不打扰你了，祝你胜利！”

杨岭岭回了一下头，灿烂一笑。

她在白洋淀抛弃了一切苦恼，拿理想当工具，倒推逆施，认真实践每一个预设的细节，重复，重复，再重复，灵光闪现，弄假成真了。

杨义成以一位国盛员工的身份，操办云计算中心四个平台的技术投标。

威尔逊又来投标了。这次，杨义成能够战胜他吗？忽然，杨义成接到了白洋淀新区管委会李永军副主任的电话。白洋淀新区开始了云中心四个平台招标，让他赶紧送来投标书。

杨义成忽然明白了，云计算中心的四个平台包括块数据平台、物联网平台、视频一张网平台、数字白洋淀新区cim平台，杨义成知道，现在的工地上，块数据平台已经搭建完工。

技术设备需要马上跟进了。

杨义成知道，这四个平台的技术和设备总量要超过云计算中心的投资规模。他终于明白了赵国栋的用意，他对跟赵国栋发火有了歉意。他到赵国栋家去了一趟，赵国栋没有在家，杨爱珍望着杨义成说：“义成啊，你们公司有奸细，上次投标前，所有机密都让威尔逊知道了。”

杨义成脑袋轰地一响，恍然明白了。

这个奸细是蒋亚林。

看来他最初的预判是对的，都怪他见面后心慈手软了。蒋亚林是徐汉林的朋友，他跟徐汉林密谋整掉杨义成，让徐汉林取而代之。看来威尔逊方面的情报威胁到了赵国栋，赵国栋避免了这个正面相撞。杨义成竟然误解了赵国栋，见面的时候要跟他当面道歉。

杨爱珍提醒他，徐汉林接替了杨义成的京津冀公司经理职务，这个项目干还是不干？杨义成毫不犹豫地说：“不管我在不在岗位，我都要为国盛做事。我马上安排投标。”

杨爱珍叹息了一声望着他，他人都瘦了一圈，给他炖了人参鸽子汤补一补。

杨义成救过徐汉林的命，他要找到蒋亚林证实自己的判断，重新认识人性。谜团解开了，这次完全是内讧造成云计算中心投标失利，国盛集团总部有人借题发挥，致使小人得志。杨义成眼睛亮了，走路时两条腿有了劲头。

杨义成住在了德县县城家中。

他陷入了焦虑和绝望中，他是不服输的人，他要行动，只有行动才是打败焦虑的最好办法，只有行动才能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必须找到蒋亚林，只有蒋亚林才能弄清徐汉林的阴谋。徐汉林的背后还有主使潘大立经理。

蒋亚林突然回京了，这就加重了杨义成对他的怀疑。

杨义成带着胡大队去北京找到了蒋亚林。胡大队转行当了中医，依然是审案的高手，蒋亚林半个小时就招供了。果然是徐汉林一手策划的阴谋。徐汉林是他点将要过来的嫡系，怎么关键时刻捅他一刀？他在白洋淀新区救过他的命啊。真是人心难测，世事如霜。他一下子惊呆了，他低估了徐汉林，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徐汉林背地里一定有人指使，这是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嘴上经常表忠心，平时称兄道弟，救命之恩不提也罢，竟然背地里捅刀，恩将仇报，这些都是为什么？杨义成想到自己辞职副县长到深圳打拼，感觉在商场上，人的善良和悲悯，都将会被恶人利用，反过来伤及自身。他猛然想起徐汉林就是潘大立的嫡系，潘大立一直嫉恨杨义成，他自以为是国盛的功臣，是国盛的接班人，但是，他担心靳一光选定杨义成接班。

杨义成进而推断，白洋淀新区云计算中心投标失利，这种栽赃陷害，为的是搞掉自己。其实，徐汉林也是冒着巨大风险的，一定是潘大立给了徐汉林利益或是什么承诺。

人只有在巨大利益面前才会出卖良知。

生活的狂涛巨浪，随时将普通人淹没，杨义成不是会被随便淹没的人，这个时刻他得战胜阴谋，反败为胜。杨义成回到了容光的公司总部，徐汉林见到杨义成笑脸相迎，杨义成将他推到了办公室，沉着脸关上门，气愤地将徐汉林推到墙角，抓起徐汉林衣领：“我的遭遇，是你做了手脚？”他想狠狠给他一拳，忍住了。

徐汉林没有挨打，鼻子流血了。

杨义成说：“我不打你，你自己明白，蒋亚林给威尔逊暗送情报，是不是你策划的？你是国盛的人，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出卖公司利益，吃里爬外，竟然陷害我？你不知道我救过你的命吗？”

徐汉林哆嗦成一团，双腿软了，嘟囔说：“我没有啊，您是我的救命恩人。”

杨义成眼睛里冒火，冷冷地说：“别装了，我见到蒋亚林了，他的录音在我这里。告诉你，总有水落石出那一天，看你小子付出怎样的代价。”

徐汉林没有软弱，喊道：“杨总，蒋亚林跟我讲条件，他被除名了，他的话不能听。”

“我瞎了眼，看错了你。”杨义成冲上去要揍他，被公司员工拉开了。

徐汉林急火攻心，尿就跟得紧，急忙跑向厕所。

杨义成在白洋淀新区等了几天，他让徐汉林安排投标的事情。他想马上到深圳，看看师傅靳一光。靳一光住院之后，鉴于国内国际影响，关于他住院的消息封锁得很严。通过谭香说话的语气，杨义成感到，国盛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国盛内部一定是风起云涌。总部那边模糊不清，说明阴谋被解开的这一天还没有到来。

谭香跟徐汉林父亲的关系，导致杨义成不能跟她实际明说。一切都要等见到师傅靳一光再说。他急于要见到靳一光和谭香，可是，目前这两个人都不能见。

这个时候，杨岭岭的电话打过来了。

杨岭岭打电话来，约他快速到达纽约，她的堆叠芯片科研项目有了突破。

杨义成声音昂扬地说：“岭岭，祝贺你！”

杨岭岭说：“你过来吗？”杨义成说：“我下一步联系天芯国际，实现堆叠芯片量产有把握吗？”杨岭岭说：“应该行。”杨义成没有把自身遭遇和绝望告诉她，在岭岭科研冲刺的关键时刻，他不能扰乱她，但是，杨义成的情绪还是被敏感的杨岭岭察觉了，她焦急地说：“义成，你那里出了什么事吗？你不能瞒着我啊。”

杨义成说了白洋淀新区云计算中心技术招标的暗流涌动，杨岭岭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过了一阵，杨岭岭吸了口冷气，说：“冰火两重天，怎么会是这样？事出反常必有妖，靳总不应该这么对待你的。”

杨义成失望地说：“深圳集团总部说靳总在养病，生死未卜。他不见我，也不接我电话。”

杨岭岭心情沉重地说：“过来吧，我成功了，国盛开除你了，我杨岭岭收留你。车到山前必有路，贾大兴老师提出要见我们。”

“我不去了，这边招标。”杨义成说。

国盛云在白洋淀新区云计算“四平台”招标中，成功击败对手中了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