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往往是失败的同义词,难道撤退还值得褒扬吗?是的,对卓越的军事家来说,在瞬息万变的大兵团作战中,进攻需要胆略和气魄,而退却,有时也能表现出更卓著的指挥艺术。因为能看出退却在整个战局中的重要地位,敢于率领部队实施大规模的战略撤退,足以表现一个军事指挥员的战略水平。而且,对军事家个人来说,往往需要承担更大的风险。这里,我们向读者介绍这样一位将军,他的名子叫邱吉尔,在他的军事生涯中所建树的杰出功勋,几乎受到了世界各国军界的高度评价。然而,提起邱吉尔的盖世之功,人们总要首先谈到他所指挥的震惊全球的敦刻尔克大撤退。这次历史性的撤退,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盟军走向胜利的一座里程碑。
西方军事史,曾这样评价1940年的敦刻尔克大撤退:“没有这次大撤退,第二次世界大战将是另一个面目。”的确,如果没有邱吉尔指挥的这次盟军大撤退,也许不会有盟军后来的辉煌胜利。
1940年的5月10日,晨雾弥漫着法国美丽的土地,喷芳吐艳的百花预示着又一个明媚的春日的到来。城市里,早晨溜弯儿的老人们漫步街头;早班的女工们哼着欢快的小调走进工厂;春播的机械在葱绿的原野歌唱……可就在这一派和平与安谧的气氛里,一场可怕的战争将席卷而来。
希特勒8个月来一直不再言战,法国舆论界也众口一词地认为:希特勒根本不会冒战争这个风险;就连英国首相也断言,希特勒已不会再发起进攻了。可就在这片和平舆论占上风的情况下,法西斯扫荡盟军的闪电进攻开始了。
德军的进攻隐秘而猛烈。
136个训练有素的德军师,一批又一批的重型轰炸机、俯冲轰炸机、战斗机、伞兵运输机以及满载突击队的滑翔机,在向荷兰、向比利时、向卢森堡、向法国全速开进。这些经过长期准备的法西斯军队,他们所拥有的力量、速度和装备,在这以前的世界战史上都是闻所未闻的。一群群样子凶恶的黑色旋图卡机,咆哮着进行低空轰炸;喷吐着火舌的装甲车汇成一股骇人的洪流冲向防守部队,面对如此凶恶的进攻,精神上准备不足且毫无经验的法国部队开始瓦解了;盟军北线部队被撕裂分割了;英国远征军和整个法国第一集团军在退守中受到了德军装甲部队钳口的巨大威胁……整个盟军处于万分危急之中。
这时,盟军统帅部举行紧急会议,英国的邱吉尔将军认真地分析了当时的战场形势,果断地提出,面对数倍于己的德军,被重重围困的数十万盟军部队,向南、向北、向东突围的路已被堵死,如果坚守阵地,其结果只能是全军覆灭。他认为走为上策,没有别的出路。也就是迅速集结一切能调动的舰船,开赴敦刻尔克一带,通过英吉利海峡,撤出陷进重围的部队。这个大胆的提议在盟军统帅部引起强烈反响,他们认为:撤退只能属于败将;宁为进攻而死,不为撤退而生;有人把邱吉尔的提议说成是逃跑的同义词;一些法国将领讽言“邱吉尔将军到底是不是盟军的将军”。然而,面对德军钳口式的分割包围,如果硬撑着进攻,只能是全军覆灭。为了求生并获得重新杀回的希望,大多数盟军将领最终同意了邱吉尔的计划,制订了代号为“发电机”的大撤退计划。
但是,要从敌人的眼皮底下撤走数十万部队,又谈何容易。英国迅速调集了1000多艘大小舰船,同时对撤退经过地区的一些部队下达了“战斗到死”的命令,以掩护大部队撤退。为了阻挡德军对撤退部队的进攻,还在加莱和敦刻尔克一线,建立了一条极为重要的洪水防线。这道防线的作用是,将敦刻尔克和加莱之间沿海一带的水闸打开,让大水淹没周围的低洼地,这样,火速向前推进的德军装甲部队,将被洪水挡住去路;他们还在积水较浅的地区倒进大量的汽油和酒精。炮弹和燃烧弹打进水中,即引燃水中的汽油和酒精,德军的坦克群将被烈焰吞没。
尽管这样,德军仍不断从陆上、海上和空中加强对敦刻尔克及其海口通道的袭击。成群的德军飞机,在英吉利海峡周围的云中钻来钻去,把成千吨炸弹倾泻在毫无掩蔽的海滩上,倾泻在满载撤退官兵的舰船上。撤退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进行着。英国皇家空军的勇士们,为了他们陆上将士们的生存,同数量众多的德国机群,一次又一次地顽强搏斗,将数百架德国飞机击落,从而保护了海峡中的撤退舰队。可是,就在多数盟军部队按照邱吉尔的计划进行大撤退的时候,不同意执行撤退计划的几名法国将领决心同德军战斗到死。结果,法国第一集团军一部被围歼,5万多人成了德军俘虏,另几名将官不得不带领4—5万名剩下的法军士兵,杀出德军重围,在敦刻尔克登上舰船,同英军一起撤退。
这次撤退,所救出的盟军官兵,全是英法两军的精锐部队。数年之后,这支从死亡线逃生的部队,乘着巨大的巡洋舰劈波斩浪,去实施宏伟的诺曼底登陆战役的时候,许多官兵还念念不忘当年邱吉尔救三军于水火的伟大决策。的确,要是没有邱吉尔指挥的这场震动全球的历史性的大撤退,决不会有在世界军事史上占有重要位置的盟军诺曼底登陆,至于盟军的最后班师凯旋究竟在何时,也将会成为一个问题。
后来邱吉尔曾对议员们说:“我们虽然不能说撤退就是胜利,但是我们的撤退包含着胜利,尽管眼前的胜利暂时属于德军,然而,我们可以断言,德军的失败将从盟军的撤退开始。”邱吉尔的这番讲话,充满了军事辩证法: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其本身包含着随机应变的大学问,也充分显示了一个卓越的军事家于国于军的重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