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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片断 第四章 看图说话:长洲路(一、二)

在苏州古城最早的格局里,长洲路就是它的中心了。这是一条典型的河街并行、水陆相邻的古街坊,街上古迹很多,大户官宦人家的老宅、名人故居处处可见,有寺庙和庵堂,古桥,古树,古井,古牌坊更是星罗棋布,还有一座古老的园林豆粉园。

走在长洲路上,可以感受到浓浓的古旧的气息。苏州是一个有悠长历史的古城,苏州人是喜欢怀旧的,所以经常会有一些苏州人,他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到长洲路来走一走的,也没有什么目的的,也没有什么想法的,就这么来走一走,好像这样走一走,心里就踏实了,老是弥漫在心头的空空荡荡、无着边际的感觉就消失了。

真好啊,他们这么想着,心里涌起一股感动,真是好的,我虽然不是在长洲路长大的,但是我走一走长洲路,就像走进了我的童年,他们说。

长洲路会给人亲切的感觉,似曾相识的,上辈子就认识的,从前一直在这里住的,世世代代就是在这里生活的……白居易在唐代的时候曾登上一处高高的楼。

登高望远自古以来就是不少人的爱好。《礼记·月令》记载:仲夏之月,可以居高明,可以远眺望,可以升山陵,可以处台榭。登高望远不仅赋予人以美的感受,还加强了环境的整体感。有人研究过英国四个城镇的认知地图,其中有的城市有小山可俯瞰全城。结果表明,与没有小山的城市相比,这些城市的居民具有更完整的城市意象。

——摘自《景观园林新论》

当年白居易登了一个高高的地方,他看到苏州的风光了,立即就吟出诗句来:

远近高低寺间出,

东西南北桥相望,

水道脉分棹鳞次,

里闾棋布城册方,

又说:

自问有何才与政,

高厅大馆居中央。

白居易就像是站在长洲路上的,他登的那个楼,是这条街上的齐云楼。他说“人烟树色无罅隙”,也是说长洲路的。苏州古城已经有了两千五百多年的年龄,在两千五百年的漫长的日子里,变化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古城的基本格局却一直是没有变的。天灾人祸,兵荒马乱,曾经摧毁了历史,但是苏州人的前辈他们很快在废墟上重新创造历史。在许许多多的拆拆建建的过程中,古城浓郁的水乡小城风格依然在的,三横四纵的河流依然在的,人家尽枕河、水港小桥多的风貌也依然在的。

这是苏州人最最骄傲的内容。他们经常对别人说,我们已经两千五百年了,他们说,比它建得早的城早已经没有了,比它建得晚的城也有好多早已经没有了,我们是中国第一古城。

也有人曾经提出一个问题,这是在一个小说家的作品里边的,这是作品的结尾,最后的几句话是这样写的:

天库巷建成到今天,已经一千多年了,更何况古老而美丽的苏州城,已经在地球存在二千五百年了,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

热烈的掌声过去后,一位刚刚分配来的大学生站起来发言,他提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二千五百年而不变,可喜乎?可悲乎?

这个问题很幼稚。

没有人回答他。

是小说家在十几年前的想法,虽然作品中的人没有回答大学生的疑惑,但是小说家是有回答的,是有倾向性的。这个回答是明确的,两千五百年不变,肯定不是好事情,当大家在歌颂两千五百年的时候,小说家认为自己的思想是先锋的,是前卫的,是现代意识的,而且是实事求是,是符合历史发展趋势的。

只是在过了十几年以后,也许想法又是不一样的了,为什么要到长洲路去走一走,没有事情也要去走一走的,长洲路是不变的,长洲路依然有许许多多从前的东西。

看图说话之一:桥水多,桥自然多,桥多,就形成了苏州的特别景观,成为苏州文化的一大特色。早在唐代,姑苏城内就“红栏三百六十桥”,仅一个角直镇,最盛时期有桥七十二座半,称为“五步一桥”,现在犹存四十余座。苏州的桥,不仅多,而且造型各异,如宝带桥,可堪称大桥中精品,饮誉中外,是国内现存古代桥梁中最长的多孔石桥,它设计精巧,结构奇特,以平坦宽阔之势,长虹卧波,五十三个桥孔,拱圈最大跨度长达7米,最高的桥孔7.5米,让人叹为观止。

——摘自《苏州胜景》

大桥有大桥的气势,小桥亦有小桥风姿,苏州的小桥小巧玲珑,静卧于碧波之间,别具匠心。

苏州最小的古桥,要数网师园内的引静桥,它是园林中建拱桥的成功范例。桥宽0.94米,跨度1.3米,桥长2.5米,拱顶厚0.2米,石拱栏高0.2米,正应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古话。

——摘自《苏州古桥》

外地人小金坐在古桥的桥栏上,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这是什么桥?他问一个人。

花桥,那个人说。

噢,小金是不晓得花桥的,但是白居易晓得花桥,他曾经在诗里写:“扬州驿里梦苏州,梦到花桥水阁头。”花桥的桥面是鸳鸯的,一部分是条石,一部分是碎石子,小金觉得蛮有意思,别致的,他说,从前没有看见过的。

花桥,每日黎明花缎织工群集于此。素缎织工聚白蚬桥。纱缎织工聚广化寺桥。绵缎织工聚金狮子桥。名曰立桥,以便延唤,谓之叫早。

——摘自《吴门表隐》

桥头立有一块石碑,石碑下有一个修自行车的人坐在他的修车摊前,他正和另一个人在下围棋,小金走到他们跟前,他看了看围棋,看不懂的,我们那里,小金说,下象棋的。

他们没有回答小金的话,他们慢慢地想着,你放一颗白子,我放一颗黑子,小金抬头看看那块石碑,石碑上有三个字:叫歇碑。

这是什么碑?小金说。

叫歇碑,他们说。

叫歇碑:清代雍正十二年(1734年)官府所立的告示,名为“长洲县奉各宪永禁机匠叫歇碑”。碑文:各匠常例酒资,纱机每月常例,发给机匠酒资一钱,二月朔日给付四分,三月朔日给付三分,清明给付三分,三次分给,共足一钱之数,至于工价,按件而计,视货物之高下,人工之巧拙为增减……

立碑的目的是机户依仗官府的势力来禁止机匠(工人)结帮行(工人的组织)、叫歇(罢工),勒加银两(要增加工资)……

碑立在花桥,因为花桥是工人聚集之处,碑立在这里,正是资本家向工人示威。

——摘自《苏州文化手册》

小金的老乡走过来拍拍小金的肩,你在这里干什么?他说。

看看。

看什么?老乡四面张望,看什么?他说。

看看。

这是什么?老乡指指叫歇碑。

叫歇碑,小金说。

噢,老乡说,鹰扬巷快要拆完了。

是的。

拆完了鹰扬巷再拆哪里呢?

嘿嘿,小金笑了笑,这个不用你发愁的,他们反正就是做这个事情的,拆掉这边再拆那边,总会有活给他们做。

黄木看到菜农推着自行车过来,黄木知道他的车胎爆了,菜农的菜筐里还有一些剩余的青菜。

修一修车,菜农说,有一个两岁的小孩坐在车子的前杠上,菜农把小孩抱下来,修一修车,他说。

这是你的孩子吗?坐在旁边晒太阳的老太太说。

是的,菜农说,师傅,车胎啪的一声。

爆了,黄木说。

还好,菜农说,菜也卖得差不多了,要是刚出来就爆,麻烦的。

男的女的?老太太说。

女的。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这个小女孩,漂亮的,老太太说,小女孩漂亮的,一点也不像乡下人。

菜农笑了笑,人家都说她漂亮的,他说。

现在都是一个孩子,老太太说,乡下可以生两个的吧?

也不可以的,菜农说,不过我们还是生的。

怎么可以呢?老太太说。

要罚钱的,菜农说,他指指女孩,这个,他说,罚了五千块。

现在乡下人有钱的,老太太说,所以乡下人生好多孩子,这是你们家的老二吗?

是小三,菜农说。

生了三个,老太太说,乡下人喜欢儿子的,不生儿子不罢休的,是不是?

嘿嘿。

小女孩自己走开去,跌了一跤,啊呀,黄木说。

不要紧的,菜农说。

女孩爬起来,又往前走走。

跌跌长,菜农说,小孩跌跤不要紧的。

前面两个也是女儿吗?老太太说,又生了一个女儿,你不会还要生吧?

菜农又笑了一下,不知道,他说,我的老大老二是男的。

两个男的还要再生一个女的,老太太说,乡下人喜欢生的,不怕的。

乡下人是不管的,菜农说,乡下人生小孩不怕的。

城里人怕的,老太太说,她们生了一个就再也不肯生了。

我家老大,菜农说,今年十八,马上过了年,他就出去打工。

喔哟,老太太说。

这个胎烂了,黄木说,要换一个内胎。

好的,菜农说,筐里的青菜,你侧倒去吧。

你是苏北的,老太太说,我听口音一听就能听出来,现在苏北的人到我们这里来很多的。

是的,菜农说,苏北乡下。

种点菜,卖卖,老太太说,日脚也好的,你们住在哪里?

我们住在郊区,菜农说,他指了指城市北边的方向,那一边。

现在乡下,老太太说,黄师傅,你晓得不晓得,现在乡下的人,都不种田了,叫外地人来种。

黄木说,晓得的。

他们都到厂里去上班,菜农说,有的在外面跑生意。

他们的田再叫他们种,老太太向黄木说,现在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有的。

你们的菜,都是自己卖的,黄木说,不是批给菜贩子?

有时候批给菜贩子,菜农说,有时候就自己卖,都要看行情的,自己卖也方便的,自行车一架,一会儿就来了,一会儿就卖掉回家。

你们倒是把这边当作自己的家了,老太太说。

是的。

快要过年了,黄木说,你们不回老家的?

不回去的,菜农说,本来是想回去的,我二哥叫我们不要回去,过年的时候,路上有小偷抢钱的。

喔哟,老太太说,在哪里抢钱?

车子上,菜农说,去年我二哥回去的时候,车子到一个地方,就有小偷上来,把大家的钱抢走。

那是抢劫,黄木说。

是小偷,菜农说,是小偷,他身上有刀的。

喔哟,老太太说,那你们的钱怎么办?

寄回去,菜农笑起来,有办法的。

黄木替菜农换上新的内胎,换好了,他说,你以后呢,一直在这里种菜吗?

是的,菜农说。

再以后呢?

菜农笑一笑。

那你们自己在老家乡下的地呢?

再给别人种,菜农说,他回头找女儿的时候,小女孩抱着一只很大的苹果在吃,谁给的?菜农说。

小女孩不知道是谁给的。

城里人真是好的,菜农说,他把女儿抱上自行车,丫头,他对女儿说,我们走了。

矮脚青菜,老太太说,这是矮脚青菜。

菜农忽然停下来,他四处看了看,回头说,这里叫南园桥吗?

是的。

可是桥呢,桥在哪里?

没有桥的,黄木说。

没有桥怎么叫南园桥呢?菜农到处看,他说,噢,我晓得了,从前是有桥的。

从前也没有桥的,老太太说,从来就没有桥。

没有桥怎么叫南园桥呢?菜农笑起来。

——摘自《黄木的故事》

我要过去了,老乡说,你走不走?

我再坐坐,小金说。

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看看。

修车的人和另一个人一直在下围棋,他们不说什么话,也没有什么声音,他们慢慢的,你放一颗白子,我放一颗黑子。

师傅,借个气筒打气,一个人推着自行车过来说。

你打吧,修车的人说。

那个人兹通兹通打足了气,把打气筒还给修车的人,要不要钱的?他说。

打气不要钱的,修车的人说。

那个人就骑上车走了。

黄木读大学的时候,骑自行车出去,撞了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的腿有些痛的,但是她说不痛,她不要黄木陪她到医院去看,后来她就走了。黄木看到她走路的时候脚有些拐的,黄木想想这事情不大好,他又追上去,他对女孩子说,我不放心的,万一有什么事情呢?你把你的地址或者电话告诉我,我改日过来看看你。女孩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事的,她说,你看,我可以走路的,她就走了。

黄木大学毕业分配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工作了,有一年他回到老家来,在街上突然看到有个年轻的妇女坐在轮椅上,黄木心里格登了一下,你还认得出我吗?黄木问她。

她向黄木看了看,不认得,她说。

你的腿……

从前被人骑自行车撞的,她说,开始稍微有点痛,也一直没有在意,等到后来去看,已经来不及了。

是我撞你的,黄木说。

她笑了笑。

是我。

她仍然笑笑。

你是不是记得,一个年轻的人,大学生,别着校徽的。

好像……是的。

是我,黄木说,是我呀。

她仍然是笑。

你不相信,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变化很大吗?黄木说。

我走了,她转动了轮椅,向黄木笑笑,她往前走了。

黄木一直看着她,她的轮椅汇在大街上的车流中渐渐消失了。

后来黄木的单位倒闭了,黄木回到了老家,他在街头上摆了一个修理自行车的摊子,给过往的自行车修补内胎,修踏脚,大家叫他黄师傅。

黄师傅,你读过大学的,大家说。

黄师傅,你做过工程师的,他们说。

黄师傅,你是有学问的。

黄师傅,你学问很深的。

黄木从前读《初刻拍案惊奇》,有个金老儿,一生节俭,从来开销花费,只舍得用零碎的银子,二两以上的成块银子都存着不动的。聚到大约一百两,便熔成一大锭,用一根红的绒线系在锭腰上,晚上睡觉,就放在枕头上,一直聚到老了,聚了八大锭,每天看来看去,喜不自禁。有一天晚上金老儿做了一个梦,梦见八个白衣大汉,个个腰里扎一根红绳,来向他道别,说要投胎到老王家去了。金老儿惊醒了一看,八锭银子不见了,连忙追到老王家,正见老王家张灯结彩,大摆喜宴,一问,才知道老王的老婆也做了一个梦,梦见八个腰系红绳的白衣大汉说要投胎到老王家,说完都钻到床底下去了,老王的老婆吓醒了,把床底下的箱子拉出来一看,果然看见有八锭银子,全家又惊又喜。金老儿听到这里,长叹一声,命若穷,掘得黄金化作铜;命若富,拾得白纸变成布。

嘿嘿,他们都笑起来。

——摘自《黄木的故事》

你的棋力到底不如我的,修车的人说。

你太贪吃了,那个下棋的人说,你大局观不行。

不管的,修车的人说,只看输赢。

我是赢棋下输的,明明已经赢到手了,那个人说。

反正是我赢了,修车的人说。

你瞎猫抓死老鼠。

小金听到他们说话,笑了起来,他们向小金看看,又回过头去了。

再下一盘。

好的。

小金的老乡走了,小金的眼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身影消失在桥的另一边。

崇正宫桥,嘉庆二十四年道士叶凤梧重建。桥南堍塑桥神、喜神、宅神、井神、龟神、厕神,皆出之名手,肖像如生。是年闰四月十四日,忽有垢面道人立桥上言曰:“石性烈,不加托木,石且断。”言讫,转西即隐。俄而,桥西一石中断如截,众异之,咸悟谓吕祖降示,亟加托木,桥乃固。

——摘自《吴门表隐》

看图说话之二:庵

据民国吴县志记载,历代兴建的寺庙,三国东吴七所,两晋十六所,刘宋一所,齐一所,隋二所,唐三十二所,五代九所,元六十一所,明八十五所,清三十九所,另有十六所年代不详,先后计有四百十一所。迭经兴废,至民国年间尚有大小寺庙二百余所。

——摘自《苏州文化手册》

群众语言:

烟囱没有宝塔多,

厂门没有庙门多,

工人没有和尚尼姑多。

外地人小金在香积庵的门口往里边看了看,慧莲和慧舟在水龙头下面淘米洗菜,她们是尼姑,光头的,也没有戴帽子。

咦,小金说,你们淘米洗菜。

要烧饭了,慧莲说。

你们也要烧饭的?小金说。

嘻嘻,慧舟笑起来。

咦,你笑了,小金说。

这个庵堂不是很大,但是许多人都晓得。有人过来烧香,拜一拜菩萨;有的人家家里有老人去世了,要做法事,也会来找她们帮忙念念经。一家人都到这里来,要坐一天,上午听尼姑念经,吃过素斋,下午再听尼姑念经,然后缴一点钱给庵堂,庵堂就是这样开着的,她们也没有很大的消费,多余的时间她们念念经,讲讲别的闲话,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

庵里有几间空着的房间,是给外面来的人住的。有的老太太或者妇女,她们想到庵里来住几天,也是可以的,缴一点伙食费给慧舟。慧舟是管账的,慧莲管接待,可是我不会说话的,慧莲说。

小金说,你等于是接待办主任。

慧莲说,来了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讲话。

弄内五号是香积庵,弄因庵名。

香积庵属仓街秒香庵(尼明道)管辖。五十年代初,本庵住持慧文还俗参加社会劳动,庵舍转为民居,共住十七户。

——摘自《苏州沧浪区志》

八十年代初,重新又恢复了香积庵,后来慧莲和慧舟就来了,她们一直呆在这里。

你们以后怎么办呢?小金说,你们一直呆在这里的。

一个年纪轻的男人走进来,慧莲认得他的,她笑了笑说,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了。

他以前来做过法事,是给他的母亲做的,母亲是很疼爱他的。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和家里的人,在香积庵呆了一整天,送母亲上路,后来他在路上碰到慧莲,他叫她师傅。

师傅,他说,我来买一点锡箔。

锡箔是香客折的,折好后就送到庵里来,会有人来买的,但是现在还没有送来,他说,那我过些日子过来拿。

我会替你留着的,慧莲说。

那我先走了。

香积庵位于香积弄五号,建于清代。庵门朝北,没有山门殿,庵门建一座小牌楼,门上方嵌一块“古香积庵”石额。该庵的建筑不是按中轴线排列的,而是沿街而建,摆布较杂。其中有大殿三间,殿内主供千手观音;主持室三间两厢,构成一天井,天井内植一株天竹。另有十间两厢,厨房、斋堂、客堂、棺厅等皆在其中。西北角是一座上下各四间的楼房,楼内用板壁分隔,有明门,有暗道,结构复杂,人称“迷楼”,“迷楼”东有古井一口。

香积庵虽原为陈姓家庵,但建筑考究,庵内每座殿房的檐下皆用水磨砖镶贴。

——摘自《苏州宗教》

你们怎么不念经?小金奇奇怪怪地看着慧莲和慧舟,他说,我们那里,庙里只有和尚。

慧莲和慧舟笑了笑,我们要念的,她们说。

电话铃在里边响起来,慧莲去接电话。咦,小金说,你们也有电话的?

有的,慧舟说。

那么你们以后怎么办呢?小金说。

慧舟笑了笑。

咦,小金疑疑惑惑地看着慧舟。

原妙(1238—1295),宋末元初僧人。字高峰,俗姓徐,吴江(今属江苏)人。十五岁出家,十七岁受具足戒,十八岁习天台教。后赴杭州净慈寺问法。至元十六年(1279),入天目山猴子岩,建小室,题曰“死关”,十五年不出室,声名远扬,受戒僧俗数万人。弟子中有峰明本等。著有《高峰妙禅师语录》、《高峰和尚禅要》。为禅宗临济宗传人。

——摘自《佛教文化辞典》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小金说。

浙江,慧莲说。

浙江,慧舟说。

噢,小金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又说,现在外面,有很多假尼姑的。

有的,慧莲说。

有的,慧舟也说。

人家会不会骂你们的?小金说,我们那里的人,看见尼姑要骂几声的。

慧莲笑一笑。

慧舟也笑一笑。

寒山和拾得,是唐代贞观时的两位高僧。拾得是个孤儿,被丰干禅师携入寺庙为僧。既然是拾得来的,就叫作拾得和尚了。寒山和拾得是一对好朋友,他们在浙江的天台山国清寺出家为僧,后来结伴游苏州,便到了寒山寺,那时候的寒山寺当然还没有叫作寒山寺,后来是因为寒山和拾得来到,才叫作了寒山寺的,可见寒山拾得的名气是不小的。在传说的故事中,他们甚至是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的化身呢。但是即使是菩萨的化身,即使是高僧,他们在人间,便也有人间的烦恼呀,人间的矛盾,也会到他们身上,人间的种种争斗,他们也要体验的。有一天,寒山实在被搞得难过了,又无可奈何,无法可想,他去向拾得求教,也许因为拾得身世飘零,阅历比寒山更多些,更深些,对世事也比寒山更悟得透些,所以,寒山要向拾得请教了。寒山说,拾得呀,我生活在世上,本来是想和人好好相处的,但是这世上的人,他们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怎么办呢?我如何对他们呢?拾得听了,他微微一笑,说,寒山呀,这不难的,你只要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拾得说了这个话,寒山觉得自己悟到了许多东西,但似乎仍觉不够,再问拾得,拾得呀,你还有没有什么好的诀窍,可以让我躲得世上这些人?拾得说,我念一段弥勒菩萨诀给你听听,于是拾得就念了起来,他对这个诀早已经烂熟于胸,所以背诵的时候,一个疙顿也没有打,他念道:“老拙穿衲袄,淡饭腹中饱。补破好遮寒,万事随缘了。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脸上,随他自干了。我也有力气,他也无烦恼。这样波罗蜜,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了?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古今多少人,哪个活几千?这个逞英雄,那个做好汉。看看两鬓白,年年容颜变。日月穿梭织,光阴如射箭。不久病来侵,低头暗嗟叹。自想年少时,不把修行办,得病想回头,阎王无转限。三寸气断了,努只哪个办?也不论是非,也不把家办。也不争人我,也不做好汉。骂着也不言,问着如哑汉。打着也不理,推着浑身转。也不怕人笑,也不做脸面。儿女哭号号,再也不得见。好个争名利,须把荒郊伴。他看世上人,都是精扯淡……”寒山和拾得的对话,千古流传,苏州人骄傲得很,你看看我们苏州人,就是这样的,多么的好说话,多么的忍让,你把唾沫吐在我的脸上,我也不会动手打还你,唾沫有什么了不起?在我的脸上,它自己会干了的,随便它去。

——摘自《我佛闻之微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