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不想与这个世界为敌,那样太累、太辛苦了。她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也不想当一个伟大的人,她只想当一个平凡安稳度日的小女人。
可这个男人是她选择的,极有可能会陪她走很长一段路,她不想让他以后再为那些信条为难。
因为她做不到一个凡事都讲规矩的人,因为她不是在这种规矩下长大的,肯定有水土不服的反应。
让一个自由惯了的人去尊守条条框框,不如让总是守着条条框框的人变得自由洒脱来的容易。
从投入成本上来说,改变他更省时省力省心。
柳曼歌的话让司炎很震惊,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去追求自由幸福。
他以前也从未想过自己的自由和幸福究竟是什么,从他生下来那刻起,身上就注定背负着许多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没有人问他是否愿意去承担,也没有人真正问过他能否承担得起,总之,他觉得自己一直在找一把人生钥匙。
而柳曼歌就是那把钥匙,如今,他更加确定了。
他之所以愿意一直蜗居在这个小破院子里,因为他是简王府的长子,不管这个府中的人对他如何的不公平,他身上流淌的血,毕竟是简王给的。
简王给了他生命,给了他住处,他就应该心怀感激,作为一个儿子,不能对父亲有什么评判。
虽然心里极其不愿意承认他的父亲是这个样子,不愿意承认简王是他的父亲,可所有人教给他的都是血脉不能断。
只有柳曼歌,她一句自由,似乎为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让他变得轻松了一些,心中似乎有什么枷锁终于落了地,再也不压着他了。
有些激动,又习惯性地把自己的情绪给压了下去,对柳曼歌重重一点头。
柳曼歌也十分满意。“孺子可教也。”
司炎不禁又红了脸,他知道他跟人打交道的经验极其少,跟姑娘相处的经验几乎没有。
除了司沐,他似乎再也没有与之如此交往的人。
可跟柳曼歌在一起相处后,总让他觉得很轻松、很愉快,把整个心都填得很满,这种感觉和跟司沐相处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和司沐在一起,他是兄长,即使知道不用伪装,那也得端着,可和柳曼歌在一起,是真的什么都不用顾忌。
他可以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孩童,也可以当个全能的护卫或者小厮丫鬟,或者知心朋友,总之,心是满的,是一心一意的。
孺子可教也。意思是不是说:她跟他相处起来也是轻松的。
“早饭吃了吗?吃好了吗?”柳曼歌突然转移了话题,司炎都不太能反应的过来。
只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柳曼歌看着他脸上的迷茫神色,就知道他没听听清楚,胡乱点头呢!
“真的吃好了?”柳曼歌又问了一次。
这一下司炎肯定地点了点头,已经吃好了。
“吃好了就好,马上有一场硬战要打,必须得保持充足的体力。”
司炎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肯定的神色,“一切有我。”
说实话,面对这些古人,柳曼歌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恐惧的,无非就是要命一条嘛!
因为在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生信条里,凡是身份地位不如他们的人,都是随随便便可以了结别人命的存在。
人命对于他们而言,就是身份,地位,金钱。没有对生命有敬畏可言。
柳曼歌刚开始来到这里时,看着他们草菅人命,也是极其不适应的,但现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是她对生命也不敬畏,相反,她很敬畏每一条生命。
可是她管不过来,她的身份地位,除了顺应这个时代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改变这个世界吗?对不起,她没有那个野心。
她的野心还没有大到与天下人为敌那种地步,文明时代从来都不是因为一个人的努力就可以到来的。
她能做的,就是在这历史洪荒里,尽自己所能,去适应时代,而不是让时代适应自己,让时代适应自己的那是玄幻剧,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一个人逆时代而行而落得好下场的,她只想当人,不想成神。
司炎自然知道柳曼歌说的硬仗是什么,他也有几年没有见过简王了,不知今日再见,他可还能再认出他来?
虽然略有激动,不过也知,不能急于一时,便煮了一壶茶,两个人对饮起来。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品着茶,时光静谧而美好,如果能这样终老,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只可惜,外面的那些纷扰,总是让他们不得安宁。
差不多在午饭时间,有人过来请他们两个去书房一趟。
简王的书房,在司炎的印象里面,他只进去过两次。
一次是简王身边的随从告诉他,皇上要为他选亲,让他做好准备,一次是和司沐一起去的,司沐告诉他十日后完婚。
两次都没有见到简王,因为母亲的关系,简王始终就没有打算过要见他吧!
这一次,他们两个一起去书房,司炎却知道,这一次比前两次去可能要难应付得多。
他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自私,冷漠,无情。从来只看得到自己的利益,不在乎他人生死。
“走吧!”司炎自然而然的牵起了柳曼歌的手,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简王的随从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到了书房门口,却拦下了司炎。
“王爷只让夫人一人进去,大公子且在门口稍等片刻。”
司炎不放心的看向了柳曼歌,这可是见他的父亲,那个六亲不认,连他都要杀的父亲。
柳曼歌在他的手上拍了拍,能看出他很不安,也就说明这个简王不是什么好人。
能走到影响朝政的大人物,又有什么好坏之分呢?只能说是一个狠角色。
踮起脚来,附到司炎的耳边悄悄说:“如果我半炷香的时间还没有出来,你就直接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