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隐斜眼看了贺氏一眼,这才看向楚洹锐。“楚夫人对圣上可是有什么意见?”
楚洹锐神情一凝,虽然他早就看不惯这阉人,但是他深得圣上的信任,要是得罪了他,全府上下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着,又是给了贺氏一巴掌,虽然他一介文臣,但这一巴掌,也是用尽全力了。
贺氏只觉一身凉意,向后倒去,似乎恢复了点意识,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赶紧起身,爬在了高隐的面前,楚洹锐也跪了下去。
高隐也并未借题发挥,回过头对司沐道:“司大将军求圣上的事都办妥了,这就回宫复命了。”
司沐也十分客气,对高隐一拜。“这份恩情,司沐谨记在心,不敢遗忘,回头给高督主送一些荷花茶去,保证这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荷花茶了。”
“如此便多谢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无视了还跪在地上的楚国公及其夫人。
楚洹锐确实生气,知道高隐没有忘记他们,只是有意没有让他们起来,给他一个下马威。
但他是楚国公,他拜天拜地拜圣上,绝对不拜一阉人。
想着就自己站了起来,也不理还在一旁互相寒暄的司沐和高隐。
高隐看到楚洹锐自己站了起来,并未多言,只道:“楚夫人……”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贺氏惶恐的抬起头来,接着一头栽了下去,额头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上。
楚洹锐怎么不知道贺氏在想什么?她想的也是他所想的。
可是圣旨已下,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位圣上,出了玩弄权术,又何曾有过人情味,他知道自己这国公府怎么来的,哪里敢踏错半步。
楚洹锐能当国公爷这么多年自然,可不是吃素的。
皇上的那点小九九他自然明白,正因为明白才不敢反抗。
这个暗亏,他只能认下了。看来半年前的事,皇上还是介意的。
想着,脸色也不大好看了,对着贺氏身后的丫鬟指责道:“一个个都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夫人扶进去。”
丫鬟这才手忙脚乱的扶起了夫人,连向高隐告退都忘了。
见他们都进去了,司沐才悠悠道:“这国公府的下人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听到这话,楚洹锐的脸色又是一黑。
高隐依旧挂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翻身上了马,一拍马屁股,消失在了街尾。
司沐目送高隐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这才回头看向了还跪在后面的柳曼歌。
关于柳曼歌的事,他昨天晚上已经听随从说了。
只是没有想到,她在楚国公府竟然过着这样的日子,这也是她揭皇榜的原因吧!
他兄长果然是个有福气的人,他瞧着大嫂很不错。
面对高隐这个狐狸精,也能不卑不亢,要说大嫂出身烟柳之地,他无可反驳,要说大嫂幽会他人,他是万万不信的。
只此一眼,他便知道,除了兄长,谁也配不上大嫂。
今天这样的事,楚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就这样离开,大嫂肯定会受委屈。
想着,一拍脑门,走到了柳曼歌的身边,扶她起来。
笑呵呵道:“大嫂和兄长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也算是我们半个司家人了,我回去就派两个丫头过来照顾大嫂的衣食起居,也就不劳国公府操心了,您且委屈十天吧!”
他已经说了择日不如撞日,本来就想安排在这两天的,北边的事没定,指不定这两日就得走。
虽然圣旨一下,不怕生变故。
可他是真想留下来看着兄长成亲的,他不在,兄长的婚礼就没人操心了。
只是圣上给看的吉日是十日后。
十日就十日吧!
柳曼歌一脸感激的看向司沐,不信碧婵,是她最大的遗憾,所以她决定相信司沐,相信这是个有人情味的世界。
“如此,多谢大将军了。”
楚洹锐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看来形容了。
司沐也没有给他借其发挥的机会,交代完事,就翻身上马,快速离去。
楚洹锐看着司沐消失的地方,拳头握的死紧,这可是他的国公府,哪里轮到一个外人插手。
司沐离开许久,楚洹锐才回头来,看向还没有离开的柳曼歌。
他没有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柳曼歌竟然有胆量去揭皇榜。
他没有认真打量过她,只记得当初被柳娘带来时,整个人都怯生生的。
如今再看,整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有了当初的小家子气,反而显得不卑不亢,在他的面前,竟然还能保持淡然。
楚洹锐冷哼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
柳曼歌淡淡一笑,可能因为一晚没睡的缘故,脸色惨白,这一笑,就连经历过政变宫变的国公爷楚洹锐都觉得瘆得慌。
她却慢悠悠,轻飘飘道:“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的确让我学会了吃里扒外。”
楚洹锐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本来还想留着她拉拢权势,因为她长得不错,随了她娘,又在外面抛头露面,被那些公子哥都看了去。
作为一枚棋子,培养好了,还是颇为有用的,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
她应该也猜到了自己的命运,竟然用这种手段来反抗。
果然是他小瞧了这个贱人,和她娘一样,都是吃里扒外的贱人。
“一群祸害。”怎么说也是国公爷,自然不可能跟一个小女子当街计较。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柳曼歌竟然会用风轻云淡的态度,压低声音,只让他一个人听见的声音说:
“国公爷等着,这只是一个开始,我的目的是整个国公府,还有,想要贺氏不再疯癫,胡言乱语,让楚清歌来求我。”
楚洹锐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几次想要开口,嘴张开了又合上,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柳曼歌打量着他,这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星眉剑目高鼻梁,皮肤略显粗糙,也掩饰不住他年少时,是一位风流多才的少年郎,不知道是岁月改变了他,还是柳娘瞎了眼。
重要的是,楚国公府欠她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