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c·50、因为我还爱他!
“难道……”(菈菲亚)
“不错!”诺格说罢,他的视线即刻便停落在了她身后,那盏窗沿外方,此时此刻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不觉叹然皆止:“敌在暗,我们却在明处!就好比,那二位现早已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族立护卫军分军战将……他们现在的处境跟我们一样,都在明处,如若稍有不慎露出了破绽,被‘那个家伙’偷袭,背后捅上一刀,那么我们的胜算,也便开始大大地减小了啊。”
“你的意思是……‘那个家伙’真的会对他们暗下杀手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的处境岂不是……”结合诺格的猜测,甚至先前所发生的种种离奇之事,乃至……失落地看着怀中青年那早已无可挽回的、过去那虽憎恨但却仍旧深现于脑海间不可抹去的熟悉面庞,想到这里,她空白的心境就仿佛钻入了一只躁动、亢奋的幽灵,除了四处拂动着躁乱的轨迹,便一刻不得安宁。
然转过身来,以往的那道时光……却早已仿佛潺潺流逝而去的溪涧,汇入无尽、恍惚永无边际的海流,纵使拂袖舀起却再也无从揽回——那终待落魄于未知、恍如黑洞间沉沦失落的迷惘。
纵使那由华贵金丝混制而成、此刻却带着些许斑驳血迹的地毯上方,两人的影子仿佛拼凑出了一道并不怎么称心如意、完整美观的图案,可斜坐在椅旁不知什么时候揽靠在了她怀中的他,却仍旧如同她口中所述地那般,仿佛一个可爱、体贴、需要关怀的孩子……此刻,只需一个美梦!仅仅这般便就足矣。可是……
“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菈菲亚)
凝视着他的面庞——那道似乎并不怎么令人感到舒心、仿佛仍旧留存在恐惧与无知间的安定之睡容,那原本定滞在她脸上的那道温存相待,此刻却渐渐地化为了难以言叙的凄寥……怎地也无法再度恢复以往,那道舒心、安然相待的温柔面庞。忧虑——心间那道躁动不止、亢奋依旧的幽灵,恍然间却也进化成了飘荡四顾的魔鬼,无时无刻不困绕着……她那无比愁绪的心境,时刻纠缠不曾脱离而去。
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对仿佛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希望的“苦命鸳鸯”,蓦然间,过去的、那仿佛还清晰依旧的道道模糊点纪,此刻依稀浮现于脑海,不觉叹然再三地惆怅几许。想起……这对上天无情造化、此刻只得这般沧桑的二者,那不容分说的点点滴滴,一刻静默无语,再无别意。
诺格叹然犹尽……回忆着二人那谜一般深邃、鲜为人知的过去,他亦不禁再度无奈地低下了早已无济于事的头:
“我甚至也不敢想象,就连使你……在这十二年来对空烨的仇恨变得如此之深刻、乃至也执着着那般恐怖的执念的……为何,偏偏却延续了如此之久。”
“空烨他……究竟……”她淡淡地吞吐着那道并不怎么清晰的疑惑,仿佛并没有把他的疑问留存在了心头间……然而:
“你难道,都不觉得奇怪吗?自己能够保持对他的恨意如此之久,却没有过想要去找他甚至问清这一切的想法……”
“不是的……根本……不是那个样子的!!!”
“……”忽然间,一声悲泣的怒号,刹那之间打破了房间内这片宁寂的一切,然注视着她怀中——那却并未因此而醒来的青年……
他踌躇片刻即便再得顿悟。
原来,她那温软细腻的手,早已抚挡在了他的耳旁,得以阻挡一切嘈杂的声响,才使他得以这般继续安宁地沉睡依旧。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够安静地沉睡在她的怀中不受打搅,永远都不要苏醒过来呀!
可却还是无法控制住内心间——那份渴求倾诉的繁杂心绪:
“我痛恨!痛恨……却并不光是因为他毁掉了我的容貌而已。没有人能够告诉我……自那次事件过去之后,他从来都没有直面来向我解释这一切,从来都没有你知道吗?!我以为他早已抛弃了我,抛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直到现在,我似乎才了解到事情并不是因为那个样子……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可是……这个样子的空烨……啊?!”
正待她说到一半的这个时候,怀中的青年……那枕在她腿间不知早已舒睡了多久的思想,此刻不觉间,竟也渐渐地向她紧紧靠去。而两只看似稚嫩几许的手,同时竟也抚持住了她那搭在他耳旁的手,慢慢地放在了脸颊旁,细细感受着她的温度。仅使……为了不让她抱有着厌恶感的他,还是微微倚靠着右腕轻枕在了她的腿上,便就那般安然地睡去。
冥冥间,确乎早已存在着的那道亲近感,再次存现在了眼前,她难以相信甚至也不敢相信的事情……这丧失了全部记忆的青年,为何竟会有如此一番亲切的举作,恍惚就像……
“叫我怎么能够相信他……曾经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啊诺格……呜嘤嘤嘤~~~”过去那位时刻都为她着想、关怀不失温存相待的熟悉少年——加尔萨利·空烨。然一声难过的惆怅与不舍,却终究还是道出了她内心间的悔恨与落寞。
“……”(诺格)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在彷徨与痛苦之中度过的我,一刻也不曾忘却过那件可怕的事情,然而我不明白……对这一切都尽数无知的我,却偏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在这十二年里的每日每夜,彻日难待却都仅仅来源于对他的仇恨!这样的日子,究竟有什么意义?叫我再下手杀他我又怎能忍心下去,我不想、我不想呀!!!”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情,一辈子都不可磨灭。而此刻,怀中的青年,由于之前疲于奔波,在她的怀中沉沉睡却了不知多少个繁梦,也许是因为术法的原因,如今的他,早已忘却了过去所有的点点滴滴,平静而又恬然的睡脸,甚至回忆一刻前他那难以言叙的举作,让抱着他的她,身体不觉微微颤抖几许。
她实在是无心、甚至无力再去痛恨一个人了。哪怕,还是一个令自己如此不能自已、纠缠无奈的一个人……
“我不想、不想再生活在这样的仇恨当中了……让我再恨一个失去过往的可怜人,这些我做不到!!!可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毁掉我的容貌?!为什么……要让我变成一个如此痛苦的人,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世上?到底……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他的记忆没有消失的话,我是多么希望现在就马上叫醒他告诉我那一切的呀!可是他却已经、他却已经~……”
“菈菲亚,你……”
也许是由于加尔萨利·空烨的忘却,此时此刻,她心中的仇恨竟也早已如同被洪水冲刷了一般,眼中……望向怀中少年的那道原本痛恨难待、难分难解的混乱无助,慢慢的变为了渴求知晓于未知过去、渐待善良、明晓实理的平缓温柔。
“你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呜嘤嘤嘤~~~为什么……你为什么~!!!”
越说越是悲拗、越是愤慨生恨、恨中无奈……此时此刻,确乎是已有太多的“为什么”,繁杂在她那几乎快要急切至疯掉了的心境间,生出朵朵繁琐的躁律,却又难以一一拔除地那般痛苦。然看着这般难以控制自我心绪的菈菲亚,他无奈,却又只得静静地站驻在原地处,叹了口气。然而……
同时,脑中不禁细细流淌,回想着过去的时间段内,那一段冥冥间谁人都不曾知晓的……一道不为人知的过去。他却还是不得不放下了心间的那道忧虑,仰天闭息、惆怅惘然。
『是啊……这件事情,说来也已经有十二年了啊,想来想去,还能有多少个十二年,让我们在这样不经意间的时候去肆意地挥霍,乃至得以轻易抹去呢……』
那……确乎是除那青年之外,唯独只有他一人才得已知晓的过去……
……
『你暂且听我说……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她!待她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要说!』(空烨)
『什么?!不告诉她……你打算一辈子都隐瞒这件事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决一切吗……喂!你……菈菲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不管不顾、将她就此抛弃了么?!』(诺格)
『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么……你这急切的性子,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只是不想看到菈菲亚醒来之后伤心的样子而已。毕竟,事情弄得如此严重的这个时候……你又怎能够说走就走?!』
『我不走,又能够怎么办呢。该做的,我都已做完。说来归根究底……如果不是因为我没能控制住‘战狂’的缘故,她也不会跟着我受苦,以至于变成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我要是还呆在她身边,那岂不是从常理上说不过去、对她来讲也太过于残忍了么。毕竟,‘极天逆术’的‘禁限之王权’能够运用到那种地步,得以封制住‘战狂’那个家伙,这也是我能够拿出来的、最后的一道王牌所在了呢。虽说是奥义,但真正要拿去推算的话,又还能撑得住多久呢……』
『混蛋……你说的这算残忍,难道就不知道离开她后对她来说又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了么?既然有能力能够去奋力压制住,那么就尽全力、绷紧神经去压制住内心间的那道强大的敌人啊!菈菲亚……她要是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情而离开她,她心里会有多么难过?我能够感受得到,那将会是比失去了容貌还要更加痛苦的一件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呀!』
『这跟她到底难过不难过甚至我知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都毫无关联所在!!!关键是她在我身边时刻都会遭受到危险,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呀!嘴上说得那么容易尽力地克制住就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样可怕的事情再一次发生的话到底又该怎么办才好?难道你还能够说尽全力、绷紧神经去做吗!!!』
『……』(诺格)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失态,但离开她的身边,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情!别无选择,我意已决,所以,我还是必须拜托你……答应我,诺格!不说为了我这个兄弟,至少……』
……
言至半止,那份难以言舍的卑微之过去方才记忆半处,却待他视线停落在了此刻……女子怀中那位熟睡依旧的青年——那毫无顾虑、稳和平常的面庞一刻,甚至回忆过去——那反复叮嘱予他切必谨守秘密的呢喃与切切恳求,他便不禁叹然犹尽。
『兄弟……你可知当年的事,一直像块石头一样堵在我的心里,然而到了现在这份上,我是否……又真的该将当年发生的那一切,都告诉她了呢……』
犹豫的神情,终究还是埋没住了心间……那道本待去直面一切、告诸于大白的勇气所在,毕竟,当年的那番承诺,还是出自于那份难以轻易言舍的兄弟情谊,已经答应了事情,永不将此事告诸于大白,那就应当稳坐磐石、守口如瓶便是!但……
看着女子此时此刻这般悔恨、乃至连面对以往那道仇恨的勇气都不禁尽待化为了难以言叙的失落,甚至怀中,那不知未来究竟将何去何从的加尔萨利·空烨……他,不禁打从心底间地感到惆怅了些许,踌躇不定、犹豫不前……或许,曾经的那段固守言役的情谊,是时候该收揽于心间,抛却——那固执稳拙、保守、坚定不一的非凡之过去。
如今此番情景,或许是真的不能容许自己……再得以接着隐瞒下去了吧?!
他缓缓地走到了两人的身后——窗口旁,屋外连绵纷响的战火,奋烈不曾将歇:
“那件事情……你真的打算知道么?”诺格说罢,那并不容他人所理解的那份无奈……
“什么……事情……”终究叹然犹尽。
“我想,也许是时候该对你道明那一切了……虽然,他曾执意不允我将此事外泄、甚至向我再三恳求,但如今……事情已经演变到了这个地步,我想,再度地隐瞒下去,或许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吧……”
诺格话音未落,她的脸色忽然间就像是变了一样地惊诧不已。两道明澈的瞳眸——那皎遐的目光即刻便定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说……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情、那一切、真相……难道你都知道、而且一直……都在瞒着我吗?!”她难以置信着那副惊诧万分、同时却又不觉间仿佛快要崩溃了般的面庞;然而犹豫着那踌躇的思绪片刻之余、却也终究还是不得不向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确信着那番隐瞒已有太久太久的事实,他言至半止:
“……是的。很抱歉,菈菲亚,我……”
哪知……
“能告诉我吗,诺格?!不……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果不出所料,她竟忽然间地打断了他本想道歉的言役,反倒向他渴求着那段事情的真相……然而:
“你就没有想过,告诉了你之后,自己,究竟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么……”
“唉?!”听着他这番恍然间慎重难解的话语,她终究还是不禁愣然了片刻。
“那件事情的真相,不论是对于你、还是他来说,从一开始,都还是太过于残酷了呀……我在想,若是不再固守与他之间的那份承诺,今日全部告知予你,你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我……是不敢轻易地去下这个保证的!保证,你还能够保持清醒的思绪,就像……你现在这副很平常的样子。呵~虽然仅使,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以往的那个他,就算说出来,他也早已不会再像曾经那个样子来阻止我了吧……”
“开什么……玩笑……”聆听着他那似乎很是令她气愤的话语——那几乎完全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反倒很是卑微、残酷几许的话语,她不禁微低下了深觉几分沉重的头,身体不觉间竟也再一次地颤抖了起来。诺格并没有说完:
“如果你还不能够确保……你是否承受得住,那道事实的打击的话,那么我劝你还是打消那个念头,就当这一切我都不曾说过吧……”
“我不要!!!”
“?!!”女子忽然之间一声坚定的抗拒,终究还是打破了他心间……那道难以言述的不舍。
“即使要叫这个秘密永远地沉没于未知,也不愿意告诉我吗……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菈菲亚……”诺格话音未落……女子不禁深感难过地插下了他的话:
“过去的那段时光……简直就像是一个可怕的梦魇!无时无刻都不曾折磨着我的心智,让我难以自拔、苦不堪言,嘴上说着或许能够好受些,可是心里的那份痛恨与不甘,叫我……又怎能静思心安?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变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可是诺格,既然今日你已说出了这个秘密的存在,那又怎能够再度让它沉入深河谷底?而且……”
说到一半,从她那明澈水灵的瞳眸间所流露而出的难过,恍然间却早已转变成了难以言役的惆怅……转眼间,冷静充斥着那道无声叹息的皎洁面庞,即刻便不屑地望向了他:
“残酷的现实,如今在我的心里……究竟又还有些什么意义所在了呢?我是已经受过一次创伤的人,完全地放开这些都早已不相干联。可是,我却偏偏就是想要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呀!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我又怎会对他仇目相待?叫我又再度去逃避那一切,我做不到!!!我究竟为什么要恨他十二年?我究竟又为什么要苦苦寻求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那些……”
这一刻,终于……她不再犹豫:
……
“都是因为我爱他!我的心里始终都不曾忘记他,我的思绪告诉着我必须这样做……加尔萨利·空烨,我仍然还爱着他呀!!!诺格……就算,不是为了我怎么怎么样,至少……至少也请你救救空烨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