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c·36、魂定深林的遗志
“萨鲁奇亚……”流荡在空烨的“回忆之溪”中，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居然会变得这么糟糕……然而眼前的青年却并没有停下对于曾经那道卑微过去的回忆：
『关于你的一切，他什么都没有再提……在释发了‘千传云渐术’后，便不知去向了何方，就此……他我之间，也就再也没有了声讯。』他遗憾地说道。
“‘千传云渐术’……是那个凭借施术者自身循气能流组织为语言信号，可以无条件地使意识具象化、进行传递信息，甚至传送物体的术法么？！居然……也可以做到将自身都传递至某一节点，仅使那样做……对施术者体内的循气能流耗损得相对要严重得多！萨鲁奇亚……那么说的话，加尔萨利·空烨，你找我的真正原因……”
『师父只说过……希望我能够……找到你——‘循锋浪鲛·缇鲁奇拉’……不错。正因为……只有靠你‘循破琅泉’击破乱维空间分格的‘反逆界之力’，才能够帮我击破……‘逆界分格症’的束缚……虽然这样，不一定会有绝对的成效；但只有可能因为这样……』
“……”（“鲛人”）
『‘战狂’……他也就此而不复存在了啊！』
空烨心有余而力不足地向他阐述着这一切的原由，可“鲛人”却几乎无心应对，历经这一道道深藏于深渊中的谜团，他那颗饱受煎熬与摧残的心，却也近乎衰竭地、开始迫于这道无情现实之间已然是再无从支配的真相……
然萨鲁奇亚·马格纳斯的踪迹：
“加尔萨利·空烨……想不到，你和我主人，还真是有几分相像啊——也是个……喜欢玩命到死的家伙吗？！哼……说来容易，做来难！你真以为萨鲁奇亚的推断……对于我身上的一切的一切，说得就一定都是正确的吗？！”
『什么……意思？！前辈，我不明白……』听着缇鲁奇拉这番居然另在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的神情，突然之间变得惊诧了一番。
“你的师父……萨鲁奇亚，他……只说对了一半啊！”
『！！！』（空烨）
“我的‘循破琅泉’，被‘循师祖’塞勃努斯·昂锲尔几乎灌注了‘循之奥义’之能量地，确实具备拥有能够击破空间的‘反逆界之力’的能力，这没错。而凭借它的洗礼，那样做，也的确可以将第二人格乃至多重人格一一洗去，甚至包括曾经邪恶的记忆，也都将一去不复返。这些……都是可说得通的，仅使我也是由他所创造的生命体、是循气能流的一种自我表现的形态。可是，这样做的代价……也是相当严重的！”
『代价？！不，师父他……』他急切地想要插上一句，然而话音未落：
“我早说过，萨鲁奇亚说的……并不一定全对！因为那样做的话……双重人格乃至多重人格，每一个……”
“？！”（空烨）
……
“都必须……得死去！而‘净化’后肉体中所承载的东西，除了我的‘循破琅泉’外，还有一个就是经由我的大脑意志中，通过循能而转变、创造的两者或多者之外另一个全新的人格！可是这个人格，是没有记忆、也没有感情的存在……完完全全只是充斥我‘循破琅泉’之能量的另一个全新的你——加尔萨利·空烨！你知道么……”
……
『那么……你的意思是，这么做的话……』空烨惊讶地揣测道，然此刻他的脸……
“……”（缇鲁奇拉）
『不光‘战狂’，连我也会……消失，是么……』却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慎静过，可是那慎静的表情，从中流露的却又并非执着于希望……
……
『唯有……失去……才有……未……来！』
……
唯有失去，才有未来……冥冥间，他似乎早已说出了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地浮出了水面——那不容再默然于绝望深谷处的心绪！
“所谓……‘付出的越多，得到的越多。’这话确无其误、是没有错。可是你也需要明白，偏偏有些事情的结果，也是需要代价的，而他的代价，是往往比得到的还要多的更多，乃至几倍、几十倍、几百几千几万倍之多！你确定……要我那样做么？”
『让我死亡……‘鲛人’前辈。』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信念。然而……
“那样做，你不但会忘了所有曾陪伴过你的人，甚至……方才那位为救你而不惜抛弃了自己宝贵生命的……你的妹妹！而你为杀死现任暮水领皇所策谋的复仇，也都将……成为泡影，功亏一篑！因为，你很有可能将不复存在，而我……也便成了那个毁掉了你一生的人。毕竟，加尔萨利·空烨……”
『我什么……都不是……』那声音，似乎快要簌泣而出地卑微……然缇鲁奇拉话音未落：
……
“你……只不过是这躯壳当中的一个人格。哪一个是真正的你，现在……都早已经不重要了啊！”
……
『是啊……就是这样！！！』他发了疯似地大声嚎叫道。
“你不是别人，你是加尔萨利·空烨！！！”缇鲁奇拉亦是不甘示弱地，大声向他这般呼道。仅使此刻，那鼓励之言早就已经成了无所作用的媒介方式，卑微地藏匿于嘴间。
『你说的没错！可是现在……就连我究竟是我，还是‘战狂’，这些……我早已都不知道了。如今，我最需要守护的人都已离我而去，甚至我曾经……还深深地伤害了那个曾视我如命、相随相依的女人。除了寄托向那昏庸暴君复仇的欲望予这一个全新的我的思想中之外，我……究竟还有什么再存活于这卑微世间中的必要？』
“……”（缇鲁奇拉）
『每次……看到族民们被暴君如牲畜一般地任意宰割、任意支配，而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做无谓地愤慨，什么都无能为力。我曾想过……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改变他们卑微的命运，让他们不再受苦受累。我根本就做不到、我做不到……如果死能够得到解脱……那么当初为何而活？相对于这对我来讲早已毫无意义的世界……”
“？！”（缇鲁奇拉）
……
『不懂得……甚至不会守护重要的东西的我，究竟……又算个什么东西？！！』
……
“这……就是你心中真实的想法了么？！”听了他这番愧疚再三、亦是不乏极度悔恨地言语，缇鲁奇拉不禁叹然了片刻。然正经这番暴风雨那般猛烈的片刻之后，他竟却是不由得重新扬起了嘴角，缓缓淡笑着，仿佛一切都如昨天那般地宁静、匿寂……
『谢谢您……前辈。您，让我学会了很多有意义的东西，毕竟……我没有办法支配自己的命运。我，太渺小了。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再留恋的东西了啊！』
“你执意要这样么？！即使我还是很敬重……因为你可是萨鲁奇亚的弟子不是吗？！加尔萨利·空烨……”
『我意……已决！（微笑）』他笑着说道。缇鲁奇拉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挺言相劝：
“天底下，除了我主人之外，你这样十足的疯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可即使是疯子，也没有你这般为己至死的意念所在而衍生出的言论……”
『因为……我不想再让别人像我一样——执着于仇恨哪……虽然直至现在，我都还没有忘记她的存在……』说到那个人——那个冥冥间早已萦绕在他耳畔却迟迟没有再叙的女人……
“就为了一个毫无言役而论的人么？她……又是谁？”然谈及那个曾经生命当中挚不容离的女人，他不禁再次撇下了眉头，淡笑道：
『库伊斯颉……菈菲亚！这，就是她的名字。她也是我……曾深爱过的女孩。可是……』
“可是……什么？”缇鲁奇拉好奇地问道。
『出于某种原因，我……没能保护好她，致使……让她的一生……被我给毁了！』
“……”（缇鲁奇拉）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请原谅我，我只得长话短说。前辈……』
……
待重新诠释了那种种曾经卑微遭遇的片刻过后，那件事情的起因终于得以他知晓：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也不必这般刻意隐瞒……”然未待缇鲁奇拉说罢，他却是突然地摇了摇头，却几乎示意对方止住语调地……他似乎不想再为这件事情继续这样下去了：
『前辈……在施术前，我想委托您……一件事情；我，衷心地恳求您……』
“你……什么事情？”缇鲁奇拉不禁心生怜悯地看了看他，忙问道。
『遇到菈菲亚……千万不要告诉她关于我的事情，还有……关于‘那件事情’的真相！』说到这里，身体渐濒虚弱的他惭愧地低下了头。
“是不想留下遗憾么？你这么做，究竟……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缇鲁奇拉不觉疑惑道，毕竟，不是人类的他，归根究底还是不了解人类的感情。但是眼前的青年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
『正因为没意义……我才要这样做啊。说来，现在她定然恨我入骨，连想将我千刀万剐……都在所不惜。如果……她不能掌控这一切，那么必然什么事情……她都会做的出来……毕竟，依泉儿的性子，我还是不相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泉儿她怜惜万物生灵的脆弱性格，我是怎么样都不会否定的啊。如果不是奈法里有一个人……在暗中逼迫着她去做的话……这场战争，也不可能会被成功地引发……』
……
“你的意思……三族的纷争，果然如常人所讲，本就毫无意义么？！”缇鲁奇拉不禁表示赞同地一边点了点头一边说道。
『虽然，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所留恋的东西了。但是……前辈……』他缓缓地抬起了头：『不要……让她伤心！即使，她从来……也没有为之而惦记过，那……也就再好不过了……这是我，最后的恳求！』
说罢，终于不禁再度将那道沧桑的目光，投射在了这片恍然间变得毫无生机、死气蔓延的天空当中，那本晦暗、沉湎于阴云间的朦胧之曦。纵使失去了太多的生彩，却也仍旧避免不了——那下一步即将消弭于虚空当中未知的纷争之端。
黎明，几乎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予任何的希望甚至可予安定的本貌可言；喧嚣，却早已如同暴风雨前宁寂不同于常的预感，相对于这残存的世界，没有半点停息地纠缠着延续下去的时光……唯有纷乱不止，方才“无拘无束”、不曾消敛。
此刻，亦是不禁扭过了头去，再度凝望着身后——她那早已平静着安息宁吻、平寂不失惆怅的面庞。他不由得再次无奈地闭上了双眼，惆怅的意念一瞬划过心间，全然微微一叹……
终待片刻之后的静谧：
“我……答应你！加尔萨利·空烨。”
『感激……不尽！』
“唰唰……嗙——”
说罢，就在这时，“鲛人”缇鲁奇拉，终于伸出了他那久待放下却从未停息过能量运转的那鲛鳍状的右手，顿时，一股特殊的“泉质体”，竟正晃动着恍惚间近乎无形的物质形态，缓缓地浮现于他的掌间。然……
待那无形的框架，恍如牢笼般逐渐被隐去它那独特的神秘面纱，忽然间突显而出的、那渐渐变宽变大、浮现环旋于两人眼前之间的“水元素流体”，在那朦胧天际间清冷月光的反耀之下，正竞相闪动着琅琅幌影地蓝色辉茫。是的……
那是大海的光芒、象征着无上“水元素”最高境界的物质之体现。唯有你——“循锋浪鲛·缇鲁奇拉”才拥有的至上“水元素”……
“循破琅泉”！
『来吧！！！‘鲛人’前辈！』
“祝你好运，加尔萨利·空烨！说真的，打从心底里……”
『？！』（空烨）
“我一直……都很尊敬你师父，更肯定他……没有看错你将你收为他门下弟子的这一点。有机会的话……总有一天在那个世界，我们……再会吧！”
『嗯！说定了……前辈！可要记得我拜托的事情。要不然……我可是不会安心临走的啊！』
“放心吧，加尔萨利·空烨。我缇鲁奇拉，受人之托……当然说到做到！你……”
『……（微笑）』（空烨）
“是个不错的小子！”说罢，“鲛人”放手一搏……顿时，他便逝发出了手中——这道至上“水元素”“循破琅泉”的流体形态，转瞬间便环绕在了受“澈锢封泉魄”所禁锢住行动的他的身上……
纯蓝色的耀茫，顷刻间便蔓延、斑照在了整个萨鲁奇亚森林之中……
“缇鲁奇拉·循破琅泉——沚！！！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