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c·17、危命即逝之殇
此刻,暂驻安定、重新回归那份原有宁寂所在的另一节点,凌羽氏族千凌舜城——东南城角角楼处……
“风弦离——风源序·幻潦!喝啊~……”
莹绿透亮的能量光耀,顺应着清风那般流畅自如地导引而去,从那块仿佛宝石一番特殊的元素结晶体间倾释而出。整道狭隘、弥漫着凝沉空气的房间之内,顿时竟便被这道独特、缓舒流畅的自然之能所沐浴在了其间;然而似乎片刻都不曾怠慢地紧迫,床前支引着那道风系元素弦离能量的女性,此刻亦是不敢松懈下神地、正全神贯注地将这道体内所行运转的元素能量,灌输入了此刻——那另一位似乎早已失去的生息、已然昏迷在了那道床上的女性身体间……
风源序·幻潦,顾名思义!是风系“弦离之术”中最基础的愈合性术法。由于位在“至上十大元素”中的所在,风系元素的特性,非快即柔。一能够提升元素施引者本身速度及身法上的作用,借以转用其强大的元素能量特性来达成快速战斗的目的,这便是“快”;二则由于身为自然元素的存在,于这世间万物亦得以转作防御性的作用,而此番无形无踪、却存在着看不见之作用力的特性效应,亦能够借而加速伤口的愈合,甚至暗中迸发出力量,柔化对方的强劲攻势,所谓以柔克刚。这便是“柔”!
索兰纳斯依旧奋力地凝聚风弦离的元素能量,借此特性,将其传输在了阿月的身体上,正期望能够加速愈合她的伤势。而随着这道绿色的光芒,不断地在她二人之间来回运转不断;一道透明的风屏障壁立场,顿时便生显在了其间,这就将她二人所在的这处狭小的空隅处,也一并包裹在了其中……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久经也足有似乎两个小时左右一瞬而逝地从容难待……与此同时,焦急万分的诺格,却仍旧伫立在这道平静到不禁冰冷万分的城角落楼楼顶,亦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片丝毫没有半点变化的天空,难以言叙地失落与遗憾,顺随着这道轻舒却仍是不见形迹的微风,顿然间竟就这般清寒地感触即去,轻柔拂过他的面颊。
……
『千万,咕呃~……别错怪自己……你已经尽力了啊,诺格……』
……
『我很开心……最终能够和你……死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而且,我不是说过了吗……』
……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誓与你共存亡!只是诺格……我……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你……我……没……用……』
……
而亦不禁回忆起了刚才千钧一发之际——阿月正相对他呢喃私语、渐濒沉寂殆止的最后一番话语,此刻置之心头之间的那番理解,竟就如同铅锤那般地沉重,悬吊在他的心头的半空当间,不曾坠落止地、久久不得平静……
他无比担心——如果方才,索兰纳斯没有来出手搭救的话,或许自己现在,已经和她去了另一个世界;然仅使,她亦似乎早已去了那另一个沉寂的世界——这番卑微残酷的现实,是否得蒙他相信,他却都仍旧是一无所知:
“没用的……也应该是我才对啊!你可真傻,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是要来保护我呢?!拜托,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凌羽先祖们,我求求你们了……一定、一定要保佑阿月她平安无事啊!!!”
他哀声叹息地恳求着、仰望那道近乎就快要黄昏毕至的幽漾天空,彷徨恳切的眼神,在这道仿佛无用、失落止境的世界当中一扫而过。然而他那颗亦仿佛垂吊着铅块的心,此刻亦是依旧不曾消停半刻地、波澜起伏着,持续着它那似乎永不停止的弧线运动。流逝着嘀嗒作响的时间,眺望着永不得予沉寂的将夜之空,亦只得耐心地等待着——索兰纳斯的讯息。然而……
“嗒——嗒——嗒……”
细致的脚步声,虽着轻盈却显沉重。听得这道唯一通向顶层所在的阶梯间所传来的脚步声响,他这才终于将那道仰向着天际不知已有多久的惆怅面庞降了下来。而不禁扭头看去,却只见那缓缓地踏上楼梯的人,果然是那名好心的奈法女子。可是此刻,她的脚步声却静得甚是出奇,仿佛就像是踩踏在柔软的雪地那般轻巧,未曾露出一丝声息的迹象。
然当她缓缓登临至此、抵达到了楼顶之时,沉重的心,竟就如同脱离了世俗的压力那般微妙不已;可却又恍若刀绞之痛地那般折磨难待,悲痛莫名的心,连同这道失落的世界,此刻亦是一并消逝而去,不见踪迹所在的深渊黑洞,却不禁使得周边的一切都从容揽弃在了此刻——这片无声无息的空间之中。
“索兰纳斯?!太好了,终于都结束了吗……”看来,治疗的步骤已然是结束了!诺格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终于“大功告成”地这番出现,无故所想、当即便不由得走上前去,激动地抓住了她的双臂。然而:
“别……诺格——啊~~~嘶呃……好痛!唔嗯……”他的这一举作,竟却令她感到疼痛地“呀呜”了一声。
“唉?!你怎么了……”她这番怪异的举动,即刻竟令诺格惊诧不已。然却在这一刻,当他那潜含着一丝希望的眼神,定落在她的双手上时;怖惧不堪的残酷一幕,竟就恍如一道绳索紧绑在了他迫受良知所谴责的理智上,捆缚得动弹不能。他的思想,顿时亦不由得停滞住了前行的步伐:“难道说……”
只见她的双手……因为风弦之能的不断运行,一道道细长的划痕,竟就这样触目惊心地,斑驳、遍布在她的双手上,惨不忍睹地滴流着疲惫的鲜血!然而看着她那两道冥冥之中竟然也渐显鲜红、沾染尽乱的衣袍臂袖,顿时,他这竟就接着挽起了她的衣袖,果不其然……
她那整只洁白的双臂,此刻竟都已变成了这番残酷不堪入目的模样。看着这一幕,他不由得颤抖住了自己受到视觉冲击所压迫的精神意志,轻轻地持住了她的皓腕,抬握起了她的双手。感激的泪水,顷刻间便顺着他那些许忧郁的面容双颊间一瞬淌落下至:
“这是‘风弦离’能量运转过度、超越极限所产生的结果……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到这番地步。我……呜嘤~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呀,索兰纳斯!”
“千万别这么说,诺格……”面对诺格此番难以言叙的愧疚,她却不禁惊惶再三;然亦只是微微地向他琐笑了一番。却依旧忧愁着那番因疼痛而稍显虚弱的心智,什么都无从诠释地回应着他的这番愧疚,摇了摇头道:“呼嗯~我没事的,只要好好休息,调节一番自然不成问题。只是……”
相互慰应着的两人,此刻说着说着,却似乎都忘记了本当重要的事情。然而方才索兰纳斯话音未落:
“该说抱歉的人……应当……是我啊,诺格!”惭愧甚至不知究竟如何应对此番真相的她,声音却微小地出奇。突然之间的这番,竟就已哭着摇了摇头,向他道起了歉。然而说着说着的同时……
“唉?!”他那原本愧疚、欣慰一番的脸色,突然之间却转变成了另一道难以言叙的风花雪月。此刻竟都沉没在了这处顿然不知究竟的混乱脑海间,再不见好转的起色。索兰纳斯却仍旧悲痛着那道绝望的泪容:
“我、我已经……尽力了。可是,阿月她……呜嘤嘤嘤~~~阿月她……”
“什么?!”(诺格)
真就恍如一道无声的轰响,炸裂在了他思绪中的小宇宙间,混沌不止。他讶然不觉震惊再三,然而麻木的思绪意志,却又临受着这道可怕、难以置信的残酷现实……
克亚蒂维·月……她真的死了。这怎么可能?
半晌,只得看着这番绝望甚至因悲痛而沉默的他,索兰纳斯却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是依旧无声地啜泣着同样与他悲伤一番的泪流,亦是难以置信这道残酷不堪的现实,怨天不公。而当他看到索兰那有些困扰、忧虑的表情时,原本紧紧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此刻却也不由得缓缓地松了开来。这便就走向了那处阶梯口的方向……
不知为何,索兰纳斯亦显得有些忧愁。从她那对此刻不断颤抖着、因为用尽“风弦之能”而产生副作用、积累了无数伤痕的双臂来看,这一切,似乎都已为时过晚,无济于事。
“阿月她死了……阿月她……死了?!不,我不相信,这叫我怎么能够相信!!!”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诺格?!!等等!!!”
再也无法坐以待毙,他这竟就飞速地冲下顶楼,撞开房间门,来到了阿月的床前。看着依旧安然躺在床上已然失去了生息的阿月,捧起了她纤瘦的双手,握在掌间,泪水顷刻间便从他的眼睑处滑落了下来。
房内,依旧同往常那般地宁静。曾想这处“东南城角角楼”作为他们二人如此亲昵不可分离的栖身之所……往日的那番谈笑风生、彼此之间暧昧亲昵的你言我语,种种曾经共同亲历过的风风雨雨,此刻却都已化作了无济于事的回忆遐想,他就痛恨自己那番厌恶至极、愚蠢透顶的无能!
他只得卧倒在了阿月的旁边,看着她失去了往日色颜的遗容,悲痛愁泣、愤恨不已。而这时,索兰纳斯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这道房间的门口……他却已是再无心思理会它人的所在,只是看着眼前已然痛失生命的挚爱,万悲莫及:
“阿月,你醒一醒,醒一醒哪!!!阿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那个时候,你非要替我挡住那一击?!!为什么?!!你这个傻瓜,你快点给我醒过来呀!!!阿月、阿月……”
他悲伤地摇动着阿月那斑布着伤口、但竟却似乎仍旧还残留着一丝余温的身体,哪怕就是能够这样把她摇醒,他都不望再放弃这道希望。可是任凭这样的行径过去了多久,这一切,却还是都再已无法挽回。而看着悲伤不已的他,伫立在门旁的索兰纳斯,此刻竟也顾不得双臂满布创口的疼痛,不由得悲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倚靠着门墙斜坐在了地间。
痛苦的啜泣声……就这么循转不断地,使他的这番绝望情绪回荡在了这整座顿然失去了生息所在的“东南城角角楼”中。哀伤的气息萦绕在了生者的周围,此刻竟如同毒药一般,刺激着他们的神经,刺激着他们那道深刻不变的、定格于脑中的清晰记忆。而死者却卑微可怜地,浑然不知自己身处别道异样的世界,注定孤独地生活着。
纵使再怎么付出努力,却也仍旧得不到自己所预想的回报,哪怕也因此而失去了重要之物……即便叫人无怨无悔,却又怎得理所应当地去接受这份本不厢情愿的结果所在呢?惨痛的教训、无法挽回的遗憾、人们可惜的思想,这些……或许就是相对于这道残酷卑微的世界,一个人均所得历经的——那无情的一生吧?
“呜嘤嘤嘤嘤嘤~……呜啊啊啊啊啊~……『都怪我……如果我能够来得再及时一些,阿月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怪我!!!可恶!!!』”索兰纳斯亦是悔恨地痛哭不已,不曾将歇……纵容自我的那份从容与不可预想因为种种不可预想的事态因素,自己担当的部分责任,她亦是没有理由另行归咎。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早一些觉察到事端的纠纷,得以早些挽回阿月的生命?
她无奈,为什么不必要的纷争说来就来,无曾觉察地便就这般夺走无辜人们的生命?
她痛苦,只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导致朋友的死亡给她带来如此巨大的悲痛感!
她沉默,这无情的世界亦发无情的造物主,为何就偏偏就选中了自己的朋友来遭受这道不可预想的浩劫?
她悲伤,纷争为何如此地残酷?如此地造物弄人?苦痛的悲剧措手不及、说来就来?
她痛恨,痛恨这愚蠢的思想:卑微的、依靠杀戮来达到自己意图的无知做法——纷争!
她……
“咳咳~……发生什么事情了?谁哭得这么厉害呢?!”
竟却在这时不由得缓缓地、重新站起了身来;同时却也发觉到了另一股更加强大的能量,此刻正顺着这道同样狭隘的廊道,正不断向着这个房间靠近而来,而自己得以重新站立起身,却似乎也是出于这道能量的影响,此刻这才逐渐恢复了原有的神采。一道沧桑的声音,却也在这个时候仿佛大海的波浪,一波一波地传递着那恍若历经飘摇风雨之后,方才得以暂定得来的黎明。
好奇这番微妙的身体反应,她这就不禁靠出这道房间的门墙,转过头去一看。竟只见廊道的另一头,迎面一位面容和蔼的老者,此刻正迈着沉稳的步伐向着她的方向——这道房间的所在走来。然而令她惊奇的事情,却又似乎并非因为这位德高望重的“稀客”这般不得自然地出现在了此处的缘故……
而是他身后那道倾释而发的十色之光,看起来甚是绮丽非凡地缤纷自如。似乎蕴藏着同“勇者”那般性质不可抗拒的“神圣力量”!然而在她的眼中,相比于“勇者”,这位老者,却更像是一位神圣的天使。那背后所倾释显出的十色之光,泛滥而生的形态,竟就犹如两只巨大的彩翼,蜷折、拥护着他的周身,一并待他行走而来。而随即四散环绕着的能量立场形态,缤纷的光芒,顿时亦好似两条彩色的丝缎环绕在他的身旁,不断环行着轮状的轨迹。
索兰纳斯很快便就认出了老者的身份。毫无疑问,她这竟就突然地俯下了身来:
“氓阿伯?!这道奇异、美丽的能量……您老人家怎么会……唔唉?!唔唔……”来者正是领皇氓。然未待她说罢,领皇氓竟却突然间地伸出手来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即刻便伸出了食指,停在自己的嘴前。而后便又放了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