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c·29、再见了！泉儿

“？！！”他不禁懵然再三。

“从看到……哥哥的那一眼起，泉儿心中……就已经没有任何的怀疑了……因为只要能看到哥哥，泉儿相信……就看到了希望……因为泉儿知道，什么都可以记不清，但是……哥哥的脸，说什么……都是泉儿不能模糊的、最重要的东西啊！”

“泉儿……”

湮灭了茫月的寂，已逝去了的……那迷茫的寂夜，暂且一去不返。而反复循转变换地，光芒再瞬而落着恒定不变的意念，此刻投射着更强、更加耀眼的辉光。又一次地斑照在了林中。透过这道“琅水封陵”的屏障，散射着微蓝却亦是倾显几分沉凉的浅影……

黎明的……第四缕辉光啊！没想到此时的你，竟是这般地幽寂、寂致无尽地绝望……令人惆怅于未知的心境，蒙蔽在了不敢直面而视的虚妄之中。突然……

“哥哥……泉儿，很抱歉……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说到……关于……那个假消息的事情，泉儿很惭愧……全部都是因为那个假消息，才得以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泉儿说着说着，然而逐渐濒临虚弱的身体，却也走向了极限，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那似乎亦是逐渐急促了一倍节奏的呼吸。

“做错了事？妹妹……你就大胆地说吧。”空烨却镇静地说道。

“哥哥，可是……咳呃……咳……唔嗯~”然而面对这番似乎不乏开始重新紧凑了起来的现实，终究是见她埋没在了痛苦的余悸之中，咳喘着惭愧的心绪，他便轻力地抚拍在了她的胸口处，试图替她减缓伤痛引发的呼吸频率。他欣慰地说道：

“哥哥不会怪你的。毕竟，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该死的暴君逼你的，不是吗？！而且……”

“……”（泉儿）

“不说你为哥哥做到这番地步，就是能够再度与你相见……哥哥别说高兴到哭。现在就是让哥哥再多和你相处久一些，都心满意足了啊，泉儿！可是……你却已经这般，叫我高兴到哭，我又怎能……”事情的原因，似乎令空烨感到欣然了些许。可却仍是不禁令他持以一道犹豫态度地：

“哥哥，我怕你听了……可能……会后悔。”

“不……”他沉下头来，微笑地摇了摇道：“自你对我说通了你的心意之后，我现在……才终于得以完全地抛弃了心中的疑惑。对不起，泉儿！虽然……我很羞愧、不求你原谅我这个哥哥的过失；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说出来……毕竟一切，真真正正地都是为了父亲和母亲啊！不是吗？”

“不……请哥哥不要……这样说啦，泉儿并没有怪……哥哥的……那个意思！只是……父亲……母亲……”她犹豫了片刻，仿佛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那般郑重其事。没过多久：“好！哥哥……我……说！”

“嗯！”空烨镇静依旧，他几乎早已做好了准备！

……

“领皇……其萨尔的……女儿……库伊斯颉·索兰纳斯，被凌羽……劫作人质……在千凌舜城中……务必……请奈法氏族出山……同暮水联盟……共同进攻……千凌舜城！”

……

『什么？！』（空烨）

听到这个消息，恍若天崩地裂一般的轰响，顿时竟就恍若一道瞬落的轰雷，从昏暗的苍穹之巅一击而坠，击打在了他那道甚是不禁脆弱了一番的心间。然看着他那番竟突然之间转变成了另一道脸色的面庞，她终是无奈地凝住了微闭的双眼，此刻缓缓地摇了摇头：

“空烨哥哥……对不起！泉儿知道……自己……真的已铸成了大错，可是父亲母亲……我真的……真的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呀！而且这样做……也并不是泉儿的本意啊，哥哥！泉儿这样做……一定令您失望了吧……”

“（嚓啦——！）……”（空烨）

默然在这道失落的时空定点之中，他没有再叙言半点，却只是突然地……撕下了泉儿肩头上方的传接兵令，呆呆地屹留在了原地间，没有再动弹半点。而整个萨鲁奇亚森林，也仿佛停止了它原有的呼吸那般，所有的密林刹那之间静谧、枝桠不再摇曳，一切的一切，显得竟是那样地沉寂、恐怖，以至于谁都无法去感受下去、甚至凭想而生的仇恨之气息，仍旧是肆无忌惮地蔓延在了这片巨大的森林之中。

愤怒的火花，堆积掩埋在了他的心头间，无处可予拔移而去；甚至就连如何摧毁，都成了巨大的问题。他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来所做的一切，究竟都有着怎样的意义而蒙承族民、亦或是值得族民们所景仰、所崇尚？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可谁又能够在意——这看似确乎能够试图用行动来加以阻止的想法，与它根本的行动准则存在着何样一道蕴含意义所在的关联？

卑微的自我，到底在追求着什么？自己如此艰辛走来的这番地步，又究竟意味着什么？谁得蒙他的拯救？谁又因他而拯救？从头到尾，一个根本的原则却还是抛弃了他自身所真正应当去追求、然而此刻却已不禁追悔莫及了的东西……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从而需要去得以理解这世间纵都不禁卑微的一切？

“事已至此……泉儿，也没脸再求哥哥的原谅了。泉儿真的……很后悔……对不起，空烨哥哥。哈呃~……”

“吓啊——？！”他顿时讶然一惊，只见她的呼吸……此刻竟就突然地失去了规律般地，开始变得萦乱不止。然不禁重新从方才的思绪之中得以回复了神智地，看着她这副痛苦的模样，他亦是不禁感到紧张了起来：“难道……那个‘鲛人’……他说的，都是真的吗？‘愈之琅泉’……”

“哥……哥……咳呃~”突然间拉住了他的手，那颤抖的身体，顿时便开始因逐渐泯灭的生息而不得不失去了最后稳定的呼吸节奏，想来确是无误……此刻面前等待她的，也仅有死亡了。

“泉儿，不……不要走！！！我不准你离开我！哥哥求你了，听哥哥的话好吗……呜嘤~不准死！！！”然而当即紧拉住了她的手，不希望她就此而离去，他已是万念俱灰。

“咳呃~哥哥……不要哭啦……对不起，泉儿……恐怕做不到……哥哥的要求了。因为毕竟……天道……公正……分明，泉儿的死……罪有……应得啊……哈嗯~~~咳啊……咳啊……”呼生着最后几分消亡的气息，无尽的哀愁，无奈地散布着幽怨的心念，不禁逐渐蔓延、回荡在了两人周边……她亦已是风中残烛。

“不要……哥哥求求你了，泉儿呀~！哥哥不想失去你啊……呜嘤嘤嘤~~~”

“‘愈之琅泉’的……效用……即将……消失！哥哥……呃~请您……放心……”

“呜诶~？！”（空烨）

“泉儿……永远都会在……您心中看着您的……如果、如果真的……有来世！泉儿……一定还做……您的……傻……妹……妹……”抚触着她那一头逐渐散乱了一番、垂落下至的紫发，然仍留有余温的——那最后一瞬，她停住了呼吸。

“！！！”（空烨）

过往云烟般地经过，一切……悄然就像是掠过天际的、一道无形的丝缎，却映待着如镜般光洁、顺滑的表面，此刻一瞬接地，映现着他的回忆，回应着两人已无从往日的过去……

……

『哥哥……你叫空烨对不对？』

『女孩子真是的，啰哩巴嗦。是又怎样……你是谁啊？』

『我叫泉·阿塔洛亚德，滞后姓。哥哥可以叫我泉儿哦！』

『你……我都那样子说你，你怎么不生气啊？』

『因为你是泉儿的哥哥啊！泉儿怎么能生哥哥的气？』

『呃？！是……这样啊！』

……

『呵呵~……呵呵~，来追我呀，哥哥！！！』

『好你个小淘气！泉儿，等我抓到你，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哇呜呜——』

『呀啊——不要~救命啊！呵呵呵呵~……』

……

『嘿……喝啊——』

『不对不对，拳头应该再摆上些。喝——哈！这样子打嘛！』

『哥哥好厉害……可是这都已经是第六遍了，泉儿却还是学不会……呜嘤~』

『唉唉……别哭啦，泉儿！这没什么的……其实你打得还是蛮好的啊！一般的小孩，都打不到你这么高的！』

『唉？！真的吗？！！哥哥最好了！！！』

……

『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和泉儿玩啊？』

『嗯！那当然咯，傻泉儿！我最喜欢的，就是和泉儿在一起了！虽然我学的东西不多，不能让泉儿都学会，但是泉儿和爹娘就是我的全部嘛！泉儿要相信哥哥哦！』

『嗯，哥哥！！！您可真是泉儿的好哥哥啊！』

『呵，你也是哥哥的好泉儿……不是吗？』

……

『泉儿……永远都会在……您心中看着您的……如果，如果真的……有来世！泉儿……一定还做……您的……傻……妹……妹……』

“为什么？为什么？！！泉儿！！！呜啊啊啊啊啊~~~……”紧抱着她余温的残躯，空烨失声地仰天嚎泣着，那说不尽的悲伤。终究恍若飞花落叶般地从容，说落就落、凋零四坠……

从容的哀伤，冲淡了一切未知于冥冥间悲惨命运的烦恼。死亡的觉悟，残酷不识它的真意所在，为何而死、为什么要死，偏偏都改变不了事物走向悲惨境界的结果。仅因为这一刻，徒留存蓄着——那番早已莽留致混沌星海、流逝于九霄云外的失落意志……无尽于绝望与悲痛中的哀愁！

如果，真的有来世……

……

“我宁可死的是自己啊！！！”

……

“呼……挺不赖嘛！”

与此同时间隔于水屏障的另一方，那道经由那名“鲛人”之手生现封存、区域空间化的“阵封”领域——“琅水封陵”内……

“呜喔喔喔喔喔~~~”（“诡敌”）

“哗嗒——哗嗒——！！！”

“唔嗯？！”（“鲛人”）

残存于未知间的无奈与胁迫，此刻逼不得已地现出了那道本潜藏于暗处间的诡异身影，竟就如此以醉酒一般踉跄的步伐姿态，缓缓走出了密林暗丛之间。终于得以令它现身于此的理想结果、然却同它身份一般亦是不禁同样诧异再三的身影……却着实还是不禁令那位本就非凡身份、凛然现身的“鲛人”大吃了一惊……

只见对方身间那道原本闪耀着纯白光辉、甚是令他熟悉一番的轻型圣铠，此刻却在那道自左处肩头斜向连着右侧腰间而现的胸膛之间——那道泛透着一道巨大的、漆黑斩痕的影响下，逐渐渗染成了灰黑的色泽，变得阴邪至极；然而左肩头处自那道深锐斩痕的边侧间，倾突出来的黑色物体，形状竟就恍若一颗新型的头颅，此刻亦是与对方那颗原本正常，却已遭受侵蚀影响而不禁变得一番面目全非的头颅，顶在了同一处肩脖上方，这竟就形成了一头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所创造的物种之所在！

但看着对方那道盔铠间的八翼图标——那终究是不禁令他熟悉再三的圣铠徽记……

“‘奥隆迪亚’的圣使吗？！！这怎么可能……但那道徽记的确是‘奥隆迪亚’一方没错。主人一定不敢相信！总之……还是尽力而为吧……唔嗯？！”

“噼——唰嚓……”

然而却在这时，位于他身后间——经由“琅水封陵”的独特“泉质体”而衍生的那道防护水屏障，竟突然地被一股强盛的莫名之力所创，即刻正相迸裂了开来。顿时，只见那青年竟就已再一次地站伫在了他的身旁，以相同厌恶、甚至不乏怨恨的眼神，凝视着面前——那真不知还是否能够称之为“生物”的恐怖物种。

“你……竟然……”（“鲛人”）

终究是举起了那道茫然于一番绝望余悸的右手，持立于身前凝拳紧握：

……

“可恶的混账，绝对不可原谅！绝对……要让你偿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