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c·18、“恐怖”的奇迹
“嘘！先别着急跟阿伯解释，阿伯倒是先问你一句，你跟诺格还有阿月方才，是不是闯祸了呢？”听着领皇氓那道温和之中似乎带有几分责备的语气，她一脸惭愧地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才好。只是：
“呃……嗯嗯！回阿伯的话，我们方才……的确是和那几个圣使打了起来，而且我听说当时，是那帮圣使先袭击你们的城落，这才引起了诺格的反感，甚至激怒了他。可是从当时的状况来看，我却并不知道过程——他们到底是如何跟那帮圣使发生冲突的。我只是奉父亲大人的命令来你们这里，却凑巧看到他们两个……险些被杀。况且……”
话音未落这番无奈，她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那疑惑的目光，转向了房内依旧痛哭不已的诺格身上。同时又不禁抬起头来看了看领皇氓，接着道：
“我们奈法氏族也听说了你们与寰凌神鸟会见的事……话说阿伯，你们凌羽氏族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寰凌神鸟……又怎么会到你们的城落来？！而且您怎么会有形态性质如此美丽的能量？您……唔唔~”接二连三的问题层出不穷，这不觉疑惑的地方，依旧是令她感到不解了许多。然却还是未待她把这些问题问完，领皇氓竟又不禁抬起手来捂住了她的嘴：
“唉唉……你这孩子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呢，这些问题说来话长啊，暂时先搁置到一旁吾再行向你解释。我方才听一些族民反应，看样子事情的经过确是如此了。不过幸好，那幢被毁房屋的主人，他们一家人并不在家里，要不然可真就是几条人命了呢……”终究是放心地叹了口气，他便出于关怀地接着向她问道。“看你如此匆忙，可真是辛苦你了。方才听你说你父亲派遣你来到我们这里，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然而看着领皇氓的眼神当中，似乎多了几分不必要的谨慎与担忧，她当即便摇了摇头：
“您别紧张啦，氓阿伯。您也知道的，我作为奈法氏族的外族交邦使，自然是跟你们促进共识、交涉和议的存在……父亲派我，自然就是发挥这些作用的嘛！且更别提我们两族之间的关系甚是友好，所以我才来问候你们的啊，奈法和凌羽本来就是朋友不是吗？！”
“是嘛？！嗨唉~不是我说最近挺繁琐的，待处理的事情变得多了一些，自然也就开始忙了起来。其萨尔老兄也真是的，难道都是只能彼此之间忙的时候，才得开始这样相互问候起来了么……”领皇氓无奈地尴尬一笑，毕竟曾经在“缪祖樊城”也发生过这样的状况。然而这番看似焦头烂额但却又并未显出半点怒意的举动，却反倒令她感到奇怪了一番：
『咦？诺格他们惹出这么大的乱子，阿伯竟然都没有生气？呃啊啊啊天哪~他们氏族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啦？！！什么事情都变得怪奇怪的……』
越想越是不可理喻，她竟不禁烦躁地抓起了头来。然而就当两人谈得正亲切之时，竟就完全忘记了此刻——那仍旧在房中痛苦不止、伤心欲绝的诺格……可又留意到了索兰纳斯那道因为弦离能量运转过度、从而伤痕累累的双手，他竟不由得吃惊地、一下子这便就轻托起了她那双惨不忍睹的手：
“这……你的手，怎么会伤得这么厉害？”
“这都是为了替阿月疗伤……还请阿伯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可是阿伯，对不起~阿月她还是……呜嘤嘤嘤~~~”越说越是深感惭愧不已，尽管竭尽全力，却终究是无济于事。索兰纳斯不禁再次地流下了眼泪，然他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繁琐的事务，别说方才这俩孩子与圣使一番纠纷的事件了，对于阿月竟就这般卑微地牺牲在了故土的这件事情，他竟也都一无所知。
不过想来也罢，这毕竟是“奥隆迪亚”头一次——对凌羽发出的嗜血！作为必要进诫的警告，对方就是摧毁城落房屋这番过之不及的举作，都足以对他们构成相当大的威胁。他终究无奈地走进了房间，却只看着仍卧躺在床头阿月身边哭泣不断的诺格，还有那依旧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的阿月，他的心便就如刀绞一般痛楚。然而下一秒，他却板起了另一番脸色：
“教训是迟早的事情……至少，这能够让你长点记性，以至于下一步不会再因此而做出大意、甚至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冷静谨慎、冷静谨慎……我之前棋局上的那番话，你难道都当成耳旁风了么？可真是遗憾的事情。”可哪知……
“坚定不移的精神、静滞如山般的心念……等到这些都已经具备了，氏族也就毁于一旦、一无所有了！但……若真正等待我达到了那个不可睥睨的高度，我却仍旧是……什么事情也做不到。甚至就连挽回她这么卑微的事情，也都做不到……”面对领皇氓的这番责备，突然之间停止了哭泣的他，此刻竟却吐露出了这番深意盎然的话来，扪心自问。而他的这番疑问，此刻却亦是不禁令那深感遗憾的父亲大人紧皱起了眉头：
“有话就给我理清明说……用不着拐弯抹角的。”然而却并没有把领皇氓这番甚是焦躁的寒暄给放在心上：
“‘强者’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成为‘强者’……我就必须要担负起这些残酷的一切呢？父亲大人……”他却失望地低落着头，看着这道空灵的地板，亦不禁开始反问起了自己，甚至父亲这道此刻对于自我使命的存在深感质疑的问题：
……
“当我将那帮圣使溃败下阵，折磨他们的那一刻……甚至看到阿月也因此而遭受折磨，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们竟就那样被湮灭在了痛苦之中……我本意是并不想利用那样的力量让他们遭受苦痛，可却也不曾料到自己的力量竟然也能让他们感到如此痛苦、颤栗。我到底从头至尾，都在做些什么呢？父亲大人。”
……
“……”领皇氓沉默住了思绪，毕竟……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誓言要去守护大家的……如果是为了让别人受苦，自己反倒遭受这番痛苦，却都抓握不住所谓自己应当去实现的真实。那么成为‘强者’究竟又有什么意义？”成为“强者”的意义，无疑已经在他的心间烙上了一道恐怖的印记。可是事情却又似乎并非如此……
“当然有它的意义……那便是肩负起这个氏族未来的职责！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你……”然而未待他这番本当强化鼓舞，此刻却反倒显得卑微了一番的劝诫向他说罢……
“可是我看不到希望……我居然连她都保护不了，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这卑微的世界，带给我们的东西，究竟还能有什么？氏族的未来，到底会怎样，根本就连我们自己也都一无所知。若单凭我们的力量，想要以‘强者’的名义来守护的话，不说对于族民们的信赖，就是对于他人来说，却也无疑是残酷至极的。因为得救、享有安宁的是族民们，受伤死去的却是他人……”
儿子这番甚是值得深思的反驳，竟却反倒不禁令他此刻深感疑惑、甚至惭愧了一番，扪心自问。然而熟悉的话语，此刻再行流转于脑海当中，却都恍若铭记在心般地那样难以忘怀。冥冥之中，却又只觉一道柔和的明光，一闪晃过双眼。那道沧桑了近乎半个世纪而去的温柔面庞，此刻却恍若幻灯机器内的老旧默片，逐渐浮现在了脑海当中：
……
『我看不到氏族的未来，仅是因为看不到他们和谐共存的希望！因为就算是为了保护族民而伤害其它氏族族民的所在，那么再怎么如何行及拯救，也挽救不了这整处‘幻界’的未来。一族和谐，而非众族和谐，亦非‘幻界’的和谐；一族纷乱，而引众族纷乱，导致‘幻界’的纷乱。你可明白了么？亲爱的……』
……
『所以，纵使再怎么只顾守护自己的安危，而不免他族之人的思绪想法，他族之人也会因此而暴乱。彼此之间自然也就得不到安定，‘幻界’的纷争也就在所难免！领皇夏和父亲大人当年亦是这样想，不然也就不会有当今这样稳定的和谐意志，以至于当年与领皇伊安霍亚共同撰创出《氏族协议合约》的存在了呢。』
……
『和谐之所在，并非独己族之民，而是众生，所谓之拯救也！只有众族和谐，才是‘幻界’的和谐，所以才需要《氏族协议合约》，构成彼此之间和谐的法则！这不光是我们的职责，同时也是领皇夏与领皇伊安霍亚毕生的荣耀与逝去的遗愿，难道不是么？亲爱的……』
……
『这孩子……』爱妻那生前身为领皇时期的庄重劝诫，此刻，竟却恍若倒映流逝而回的时光，重新映照在了他的记忆之间，不禁令他顿感欣慰：『‘所谓拯救，并非独己族之民，而是众生’么？！呵~也难怪了，如此博爱、胸襟宽广的思想，并非只局限于‘己族族民’这番狭隘的定义，想来，也只有你的思想，才得如此地仁慈、祥和而美丽！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呐……你生了个——能够在思想上与你达成一致的可爱儿子呢，蒂塔亚！』
想罢，他这便就走到了诺格的身边，不禁微倾下了身来，轻拍了拍诺格的肩膀。不知是出于偶然的反应还是为何，这道看似平凡至极的举作，此刻竟就如同一座大山那般地沉重，不由得令他被这轻柔的一击压得颤动了一下。然而面对着如此惨痛的现实，时光之轮却依旧没有停止它的转动，夹杂着这道痛苦的记忆，随着时光的流逝，漂流在了历史的长河间，不断行进着、行进着……
纵使他再怎么紧握着阿月那道逐渐冰冷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这一切也都已无济于事。可突然间……
“咻嗡~哗唰——！！！”
听的一道奇异的扫风之声，竟就在这时绽现在了这道狭隘的空间当中。此刻领皇氓的背后，竟就再度闪耀起了那道非凡绮丽的十色之光。而与此同时，越发闪耀即越发强盛地，作为恍若“弦离”结晶体一般，从人体内部能量形式现界的媒介，一样东西竟就顺随着他身后的那道十色之光，一举浮腾、定落在了半空当中的那道天花板间。
“寰凌之羽？！怎么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诧然这番突来的变故，领皇氓道。
“唉？！那个，就是‘寰凌之羽’吗……好漂亮的羽毛啊！”身后的索兰纳斯不禁惊叹道，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神物呢。
那的确是“寰凌之羽”！随着这鬃散发着十样色泽光芒、蕴藏着神奇力量的羽毛的突然出现，三人都不禁吃惊地瞪着双眼，只望着这道拥有着神圣力量的神物。看着它此刻，竟就重新变更了定落在空中的行径轨迹，开始在半空间来回飞动，尾缀羽尖处所划生出的道道轨迹，此刻竟就恍如一道道微小的彩虹，再一次地来回拂动在了房间的半空中。
不一会儿，似乎终究因不断飘落在了房间里的缘故，如同一只疲惫的鸟儿那般生动自如，此刻在房间半空中不断地盘旋殆至，最后竟就落在了身体完全已趋冰冷的阿月身上，安贴在了她的小腹间。很快，羽毛竟就在这道特殊的媒介之下，发出了阵阵微光。渐渐地，微光扩大了它原有的光彩，开始变得明亮、光艳四射。
而同时，在羽毛光芒的不断扩散下，十色之光所倾散出的能量，也正一点一点地灌输进了她的身体当中，只见阿月身体上的那一道道伤口，在这道十色神圣力量的传输之下，竟然渐渐地开始愈合了起来。而诺格也逐渐地感觉到了，她那原本失去了温度的手，此刻竟也在“寰凌之羽”的医疗之下，逐渐恢复了原有的热度。不久，终于在“寰凌之羽”神奇力量的愈合再生力下，阿月睁开了双眼：
“呃~我，睡着了吗……这里……是哪儿？啊！诺格……”睁开朦胧的双眼，未待她发觉、留意周身环境一二，第一眼竟就已清晰地看到了身旁的诺格。她惊讶万分，然却仍旧朦胧着混沌不清的思想，凝视着顿感欣喜的诺格。
“是我，阿月！你……”看到阿月的苏醒，诺格亦不禁欣喜地难从自已。
“诺格，我……我刚才……不是已经死了吗，可是我怎么又……怎么又……”
“太好了，阿月！！！看到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诺格！！！呜嘤嘤嘤~~~”
一番“久别重逢”的两人，此刻终于拥抱在了一起。说不出的喜悦，顿时竟就连同着这份难以置信的奇迹，一并聚在了他的心间。然对此并不知情，甚至以为自己失去了生命的阿月，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从死神的手上，逃过这离谱的一劫。
这可真是一件可怕的经历，然她也终于不顾一切，再一次相安无事地同诺格相拥在了一起。看到这一幕，领皇氓这才不禁欣慰、甚至满意地点了点头，而索兰纳斯亦是吃惊地看着刚才发生的奇迹，甚至就连自己那因“风弦离之能”而满布着划痕的双手，竟也在未曾发觉的情况之下，已然痊愈完好……看到两个好朋友再次相拥的画面，她也不由得冲上前去，喜悦地与那二人相拥在了一块儿。
而偶然间也如此看了一眼她双手伤势状况的领皇氓，顿时亦是惊讶不已。然而就在此时，那片晃落在了床头角落处的“寰凌之羽”竟就灵敏地一闪，眨眼之间竟又再度神奇般地飞回到了他的掌间，不再闪耀着那道绮丽斑斓的十色之光。不过细细看去，羽翼的表面，却仍旧能够看到十条井然有序的光斑纹，在上头轻微地淌动着。
看着这片蕴含着如此强大力量的神奇羽毛，他不得不再一次地陷入了深思……
……
“你到底将怎样一个可怕的东西交给了我呢？寰凌神鸟……吾真不知道，既然你的羽毛具备如此强大的神力，为何竟还会惧怕那帮‘奥隆迪亚’圣使们的追杀？事情，真是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