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
梦中,面对汴河,他看到自己对一个人如是说道。
回想起来,四年前那场关东群雄讨伐董卓的闹剧似乎还真算得是一个笑话呢。
犹然梦得那年的正月,兖州陈留县县府的布告上出现这样一个檄文:
「瑁等谨以大义布告于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后宫,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理当诛杀!今奉天子密诏,大举义兵,集结酸枣;起兵共伐,誓铲恶贼;扶持王室,拯救黎民!」
便是这样的一个檄文,立即得到关东一带各个诸侯的响应,他们纷纷起兵,然而真正在酸枣会盟的队伍却只有八只,似乎是: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广陵太守张超,还有便是自己的主公,骁骑校尉行奋武将军曹操。
如今想来,这联盟军称得上是“东路军”罢?
梦里的联盟军依然是那么的人心不齐,在办完各种仪式后已是过了数日,进兵到半路亦是停下脚步,他们开始了整日的置酒高歌,在猜忌中观望不前。
司州的睾县城,位置很重要。主公多次在军营中建议道,它的北面和西面邻近黄河,南面和东面是为深涧,故而可攻亦可守!它是连接通向洛阳之地,若能出其不意地抢占睾县,再以睾县为根据地,即可随时准备进兵洛阳!
主公不止一回在帐中建议先占领睾县,然而回答他的是那些毫不在意的放浪歌笑,主公不止一次的满脸无奈和气愤,连他也跟着痛心起来。终是最后,他带着自己还有那些训练不足的民兵和他的好友济北相鲍信支持的一部分兵力上路。
司州的睾县城,位置相当重要。主公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它的地形位置相当优势,北面和西面接近黄河,南面和东面是为深涧,可攻又可守!何况它是连接通向洛阳之地,若能出其不意地抢占睾县,再以睾县为根据地,可随时准备进兵洛阳!那时匡扶王室,名留垂史亦不远矣!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攻下睾县时,却遇上董卓的徐荣军队,密密麻麻的敌兵挡在他们的面前,对方士气高昂,亦是正规军队,反观他们多为民兵,结果可想而之。
兵败如山倒。从未有过如此的狼狈,他们几乎被徐荣杀得丢盔弃甲,只得不住 地往回辙。在逃亡的路上,箭不断地射来,民兵不断地倒下,血不断地飞溅,主公用以逃亡的马最终不知去向,他们浑身邋遢不堪,眼见敌军追袭甚急,他终是下定决心,他下了马,要把马让给主公。
「不可!」主公断然拒绝,声音中夹杂一丝痛苦与不甘,「若是让与操,你可能会失其命!吾二人同为族兄,兄怎可弃你不顾!天要亡操,操接受便是。」
「请主公速速上马,再晚些可就悔之不及!」他带着坚定的声音回道,「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况且弟徒步行走,总好得过兄长骑马更为显眼。」
「好罢!」主公的声音有点焦躁,咬牙道,「听好!你可不许死!这是命令!」
他抬头,注视那个人的背影转过身去,飞快地上马,果真狠下了心肠,策马离去。
他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但他却没有流下来,他决意一定活下去。
他乔装成流民,顺利地离开睾县。
一条名为汴水的河出现在他眼前,是的,只要过了河,便能回去兖州。
「主公!」他在河边看到一个背影。
「子廉!」那是神色激动的主公。
他再次与主公相遇在汴水。
汴水的河美不胜收。河水清澈,水面平和,然而,却深不见底。
他们还未感受到重逢的喜悦,便被如何渡过汴水河的事而困扰,幸好他寻得船只。
吁了一口气,汴水河差点阻断了他们存活下去的希望。
站在船只上,主公终于露出了笑容,而他再回头遥看岸边,似乎看到敌军站在河畔无可奈何,气急败坏——他听到了各式的叫骂声,心中却出奇地安心。
他还是与主公得以保全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