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不同凡人

黑夜里，在一片烟雾缭绕的地方，高澄失魂落魄的走着，眼睛失去了焦点，只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促使高澄鬼使神差般一直往前。

就这样，高澄走啊走啊，忽然天边出现一道乍眼的红光，初时还小辨不清方向，再看时那红光却直奔高澄而来，高澄好像一下子灵魂附体，待看清眼前的东西时已经无处可躲。

只见那红光身后好像还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仔细看时才发现那竟是一个红红的大火球，带着毁灭一切的霸气直冲高澄的面门，高澄尖叫着拼命用手去档，眼看着大火球近在眼前。

“啊——”

高澄又一次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待看清屋中的摆设时才放下心来，一摸脑门上一头汗。高澄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回忆之前的梦境。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高澄回想，第一次做这样的梦的时候还是在自己五岁的时候，那时候正是高洋刚刚出生的时候。

高洋出生时娄昭君腹痛异常，疼了三天三夜才将孩子生出来。后来，产婆说那三天每天下午都会有奇怪的红光在娄昭君的房间里出现，大家都感到很奇怪。

那时候高欢参加起义军，一家人没有什么生存活计，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娄昭君因为高洋的相貌问题没有对高洋过多的理睬和教导。

在高洋还不到一岁的时候，还没有学会说话的高洋忽然说出“得活”两字，其母娄昭君当时吃惊不已，以为自己听错，找来左右之人，听到皆大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高欢渐渐稳住脚，高家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

高洋幼时，娄昭君嫌弃其长相过于奇异，几次想将高洋遗弃，终被高欢制止。

高欢有一次带高洋走在路上偶遇一道士，那道士看到高洋立马伏地跪拜。高欢诧异，道士说高洋是“天降紫光，不同凡人”，仔细观其面貌，赠十六字“神彩英畅，言辞敏洽，公明刚断，雄才大略”。

高欢闻之大骇，再寻，那道士已不见踪影。高欢再思及这前前后后之事，遂斩钉截铁留下高洋，高家上上下下无人再敢置喙分毫。

想到这里，高澄有些头痛的抚上额头，都说娄昭君是这个家中的实际掌权人，实则高欢才是背后的大手，若不是有高欢在，恐怕这几年间高洋早就......

“咚！”

高澄愤恨地一拳砸在桌上，就是从那以后自己才会时常梦见那个大大的火球，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自己每次都会被惊醒。

高洋生来就是克我的！高澄的内心嘶吼着。

现在那高洋不过就是在练武场斩断了麻线，爹爹就对高洋说出“此儿意识过吾”这句话！

“呵呵”高澄冷笑着，桃花眼一眯，眸中的恨意更盛。

这高家的世子之位我要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才行，至于高洋，让他带着那些可笑的传说见鬼去吧——

第二天，高洋听到高澄又添了一名小厮的消息。

高洋奇怪，本就是家中众星拱月的大少爷，不就是又添了一名小厮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是听到那小厮的名字的时候高洋坐不住了，一下子冲到了高澄的院子。

“高澄，高澄！”

高洋寻了半天才在一个偏僻的草堂寻到他。

“到我这儿来干吗了？你可是从不踏足我的地盘的，今天是怎么了？”

高澄正在案几上泼墨挥毫，看到高洋急匆匆的闯进来丝毫没有任何惊讶，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沉不住气的。

“我听说你又收了一个小厮，我过来随便看看。”

高洋看见高澄气定神闲的样子没来由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他打量了一圈儿也没看见自己寻的那人。

高洋早就听到家中的仆役议论开了，这么小的年纪就给大少爷当小厮还能干些什么啊，那贵族之间的游戏，养些个自己喜欢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慢慢的就......

一路上高洋心急火燎，恨不能将高澄提到双亲面前，将平日里所做的的事情全部抖出来，好好的让双亲看看高家最受宠的大少爷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澄放下笔，用旁边的湿布擦了手，慢慢的踱到一旁，翘脚坐在椅子上，将茶轻抿了一口。那优雅从容的姿态，再加上身上的白衣，到有一种“翩翩雅公子，世间无二人”之感。

“你如今连一声哥哥也不叫了，越是长大二弟与我更生分了许多。”

高澄缓缓地放下茶，看见高洋脸上的怒气更盛，忍不住唇角又上扬了几分，“我不过就是收了个小厮而已，你这么着急干吗？难道二弟也有那种癖好？哈哈......”

“你——”

高洋咬紧了牙关，气不打一处来，再抬头时看见几个娉娉婷婷的侍女端着托盘一路走来，待走近时才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纳西！你不是......”，高洋忍不住指着其中一人。

高澄见状，一下子站起来搂过一旁的侍女，得意的看着高洋吃惊的脸，“不错，这就是我刚刚收的小厮，难道二弟也认识？”

高澄的手指抚上纳西的脸，摩挲着细嫩的皮肤，继而轻轻地拍了拍，“没想到这个小子打扮成女装竟漂亮成这样，下一次我要是出去会那些世家公子的时候将他带上，你说......”

“你、你混账！”

高洋在几步开外一下子跃起，冲着高澄的面门就是一拳。

是可忍孰不可忍！纵然是长兄，纵然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纵然现在自己还不如长兄个儿高，但是，触我逆鳞者必死！

“好啊高洋，你现在居然以下犯上，我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嫡亲长兄！”

高澄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稍一探口腔便觉喉头有股腥甜，不妙，高澄心里惊叫，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细看还混着两颗牙齿。

高澄大骇，怒指着高洋，“你，你......”

“你们在干什么！”高欢不知何时出现在草堂门口，对着两兄弟怒喝道。

高澄一见高欢似乎看见了救星一般，转头狠狠地瞪了眼高洋，捂着自己的脸颊指着地上的一摊血凑了上去，“爹爹，你看，你看二弟他......”

高欢不语，看着地上的血迹深锁双眉，危险的眯起眼睛，怔怔的看着高洋。而高洋的视线则落在高欢身后的那个人身上——是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