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放心,儿臣不会远嫁他国,儿臣将是云国的皇,要嫁也是他嫁。”舞惊鸿往外看了一眼,略带笑意。
“惊鸿,你,你怎么确定他不会害你?如果这是朔皇的阴谋呢?更何况他曾以一己之力引发了十八皇乱……”
“母后,此事儿臣还要找父皇商议,只是母后一定要相信儿臣,玖尊没有害儿臣之心。那十八皇乱,说是他一人引发的,儿臣怎么也不信,若说是朔皇的阴谋倒是有可能,他不过是被朔皇拉出来做了挡箭盾罢了。”舞惊鸿一字一句说的很轻,却很坚定,“儿臣信他,母后无需太过忧虑,即使儿臣防他,赶他,他也不会乖乖离开的。母后,用人不疑,其实他早已被儿臣用过了,南宫辰之事,他就帮了不少忙。”
“……不如,你去找你父皇,惊鸿,你现在就去御书房找你父皇,修罗王就留在母后这里。”皇后神色稍有松动,只是她向来以皇帝为主,此事最终敲板钉钉,还得看皇帝的意思。
舞惊鸿点点头,“母后放心,儿臣与他交代两句,这就去父皇那里。”
玖尊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眼睛四处乱转,只觉得看哪儿都不对,似乎哪儿都有看着他的眼睛。他往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站在方才的地方一动不动了。
“玖尊,本宫还要与父皇说一说,你先在这里陪着母后,本宫很快就回来。”
“啊?”玖尊眨眨眼,手指了指自己,又握进拳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哼,你自去忙你的,本王当然没有问题。”
舞惊鸿轻笑着点点头,又点了青芒留下,只带着绿芒和赤芒离开了。
“殿下,修罗殿下与皇后娘娘在一起,不会有问题吧?”刚刚走出昭华宫,绿芒就忍不住问了。
“你以为殿下将青芒留在那里是做什么的?”赤芒斜了绿芒一眼,“不该你管的事少管,当年你就不好好学规矩,现在这是在宫里,桔芒整天管教那些个宫女太监没管你是不是?”
绿芒缩了缩脖子,当即安安分分地揣着手跟在舞惊鸿身后,半天都不敢抬眼。
舞惊鸿往后瞧了一眼,失笑道,“赤芒,这么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七芒里也就绿芒的性子活跃一些吧?”
“为殿下办事,是属下的荣幸,不辛苦。”赤芒低头道,“七芒兄弟姐妹都是懂规矩的,绿芒只是年纪最小,多亏殿下大度不计较她的任性。”
“有绿芒在本宫身边,本宫也常常能放松些,本宫知道此次回宫后定不能轻松,赤芒你不必推辞,幸好有你们。”舞惊鸿笑得真诚,声音温婉,“你们若有什么需要也尽管提,这日后需要你们的时候还多着呢!”
“殿下言重了,只要殿下吩咐,属下等万死不辞!”
“是的殿下,只要殿下需要,绿芒做什么都愿意的!”绿芒听了舞惊鸿的话,瞬间忘记了赤芒方才的警告,又腆着脸凑到舞惊鸿身边去,“殿下,你有什么需要绿芒为你分忧的吗?是不是担心皇上和皇后娘娘不肯让修罗殿下留下来?”
“绿芒!”赤芒一声断喝,满含无奈,“你退下,不该问的就不要多嘴,殿下自有定夺!”
“这件事怕不是那么容易的,父皇和母后自有思量,本宫先去问问父皇的意思吧!”
说话间,眼前就是御书房了,还没走近,就看见跪在御书房外的宁朴。
“宁大人?”舞惊鸿走到跟前,挑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公主殿下。”宁朴就着跪着的姿势朝舞惊鸿行了礼,“微臣,微臣将文试的试题呈给陛下,陛下觉得不妥,便罚了微臣跪一个时辰。”
这副态度倒是诚恳的很,不过舞惊鸿才不信自己那位谨遵先皇遗嘱的父皇会因为试题就惩罚宁朴。当初她不过是让宁朴多站了一个时辰,事后父皇就提点过她。
她对宁朴点点头,就信步走进御书房。
“陛下,公主殿下来了,您消消气啊。”
“哼!瞧瞧这个宁朴出了些什么试题!这样的试题拿去文试,这不是为难那些学子吗?”
听这声音,还真是因为文试试题引起的怒火。舞惊鸿又是一挑眉,她倒是好奇的紧,究竟是什么试题能让父亲发这么大火。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进门,舞惊鸿不等皇帝发话就先趴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头。
“惊鸿啊,你快起来,来。”皇帝赶紧挥挥手,怀公公小跑着过来扶了舞惊鸿站起。
“父皇,宁大人是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试题吗?”舞惊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父皇不是说,皇爷爷曾叮嘱过要常纳宁大人的谏言吗?此举究竟为何?”
“你是不知道,惊鸿,你来瞧瞧!”
舞惊鸿依言上前,接过那卷试题,打开来看。
入眼的字迹十分潇洒大气,倒是与宁朴那副老老实实的态度不太符合,前面几题还算常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舞惊鸿只大略扫过,最后两题很快就映入眼帘。
“规统大原有何妙计?”
皇帝哼了一声,“真是好大的心思!”
舞惊鸿轻笑,“宁大人这是深谋远虑。”她继续往后看,声音一梗,“女帝上位是否合乎祖礼?”
“啪!”皇帝一掌拍在案上,怒气冲冲道,“这个宁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舞惊鸿放下试题,目光幽深,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道,“父皇,您当真是这样想?”
皇帝的呼吸声也是一顿,接着化为一道叹息,摆摆手道,“怀公公,去将宁朴拖进来。”
怀公公观察着皇帝和舞惊鸿两人的面色,小心地退着出去了。
“父皇,宁朴提出的这两道试题,怕不是给冬试的才子做的,是给儿臣做的吧?”
“……你问问他吧!这臭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皇帝回到案几后坐下,揉了揉脑袋,“朕现在够头疼了,他这一天不帮朕分忧,找起事儿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微臣宁朴参见皇上,参见公主殿下。”
宁朴还真是被拖进来的,两个小太监一人一边扶着他的胳膊,他半跪半走地挪了进来,又原模原样地跪着。
“宁朴,抬起头来!”皇帝一手撑在案几上,撑高了身子,几近压迫地气势逼向宁朴,“你这试题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多加这两道试题?”
“回陛下,试题是字面的意思,多加两道试题,意在看看学子的政事思维,以便陛下挑选可用之才。”宁朴只在皇帝命令的时候抬了头,随后又深深埋了下去,老老实实地回答。
“放屁!”
皇帝一个激动,失手将案上的一块墨挥了出去,墨块直直地朝着宁朴的脑袋飞了过去。
“哎哟!”
宁朴正舒舒服服地趴在地上埋着头,忽然被舞惊鸿飞起一脚踢开,整个人都翻了一面,吓得他大叫了一声,仰躺在地上半天不敢动。
在宁朴的惊叫声中,墨块也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地上,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黑黑的痕迹。
“宁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本宫是怕你受伤。”舞惊鸿踹飞了宁朴之后,又赶紧走到他跟前去,“没事儿吧?磕到了吗?”
宁朴一个机灵,赶忙爬了起来继续跪着埋下头,连声道,“没事没事,多谢公主殿下出手相救,微臣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舞惊鸿直起身子,在宁朴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对着皇帝眨眨眼,“父皇也是气急了,宁大人可别介意,本宫刚刚也看了那两道试题,倒是觉得宁大人别出心裁,这试题,出的好!”
“哼!”皇帝配合地大哼一声。
宁朴继续悄悄地趴着,嗯,御书房的地面真是干净,不过这青石地板到底没有刚刚的毯子趴着舒服。哎,到底是公主殿下,一点儿都不肯吃亏的。
“先说最后一题吧,毕竟这是本宫要直面的问题,本宫得先拎清楚了。”舞惊鸿俯下身子,在宁朴耳旁压低了声音,“宁大人,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公主殿下说的是。”宁朴只觉得冷汗直冒,也不知是不是这青石板地面太凉了,那股凉气还一个劲儿地往他背心里钻。
“那么既然这试题是宁大人所出,宁大人自然也有相对应的答案吧。不如,宁大人来说一说,女帝上位是否合乎祖礼呢?合,该当如何?不合,又当如何?”
“呃,回公主殿下,这两道试题都是发散性思维的题,主要就是为了在那些学子中间分出个高低来。”宁朴断断续续道,“有的学子有头脑,对这样的政事敏感,也许能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哦?照宁大人这么说,本宫是连那些学子都不如了?本宫可没有什么发散性思维——”舞惊鸿眉眼温和,声音却带着冷意,直入宁朴的内心,“本宫只知道,云国朝堂,落不到别人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