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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痒不痒 第三十三章

吃午饭时,岑沐子看见毕飞涛在院子里逗成功玩。他拿着一只网球,想让成功两只脚站立去够它。可成功显然不愿意配合,懒洋洋的不愿理睬,毕飞涛于是不停的呼喝逗弄。

“啊,你要小心点,当心它会咬你。”

岑沐子赶紧跑进院子,招呼成功到她身边。毕飞涛热得满头满脸的汗,小脸通红,却不高兴说:“别的狗都会叼球,只有它不会。”

“我没有教过它。”岑沐子说:“所以它不会。”

她一点都不会和小孩子相处,不知道小孩子要哄着,要不停的鼓励,只是实话实说。毕飞涛显然不高兴了,把手里网球往地下一砸,哼了一声。

“涛涛~涛涛~”

顾慢慢加了二斤糖的声音从屋檐下传来:“快来吃饭了,有你最喜欢的大排骨。”毕飞涛的脾气没平顺,回了嘴道:“我不喜欢大排骨,我喜欢鲍鱼蒸蛋。”

“岛上没有鲍鱼。”毕嘉树的声音很快传来。岑沐子回脸去看,他抄着兜站在顾慢慢身边,皱眉看着毕飞涛:“晚上带你下岛去吃,你先来吃午饭。”

“真的?”毕飞涛不敢相信的确认。

“真的。”毕嘉树绽开笑容:“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毕飞涛这才不情愿的走回屋里,经过他爸的时候说:“成功是一只笨狗,都不会叼球。”

岑沐子咬了咬唇,轻轻抚弄着成功的额头。

“你也来吃饭吧。”毕嘉树冲着岑沐子笑笑:“别站在外头,外面怪晒的。”他说完了并不走,定在那里,像是在等岑沐子。

岑沐子只好领了成功进屋,毕嘉树看着她走近,低声说:“我有事想跟你说,吃过饭到三楼来好吗?”

岑沐子惊讶的看看他:“是什么事?”

“来了你就知道了。”

毕嘉树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岑沐子忽然想起网上的一句话,露出八颗牙齿的笑,是假笑。

吃过饭,又延宕了好一会,毕飞涛才恋恋不舍的同顾慢慢道别,上楼睡觉去了。岑沐子陪着顾慢慢上了楼,看着她走进屋里,也回了自己房间。她在桌边坐了一会儿,毕嘉树的短信来了:方便上来吗?

岑沐子咬着嘴唇想了又想,还是上去了。

******

三楼的客厅拉下了窗纱,屋里荫凉而洁静,浅棕色的地板泛着怡人的亮度,整洁总是让人心情良好。

毕嘉树给岑沐子准备了红茶,搁在茶几上时笑道:“我发现你不喜欢冰水。”岑沐子点头道:“是,我不爱喝冰的。”

“那么,看来我们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我很喜欢喝冰的。“

岑沐子不知道他的意思,捧着茶杯佯装喝茶,没有接话。

“我看了你的小说。“毕嘉树开门见山说。

原来是为这个。岑沐子松了口气,腼腆一笑说:“写的不好吧?“

“不,很好啊,真的很好。“

毕嘉树也许想要夸赞,可是他做了个想像的动作,却没说出话。这微小的细节没能逃过岑沐子的眼睛。

“他找不到表扬的词。”岑沐子想。

“我只是觉得,你在网上连载小说有点可惜了。”

“那应该在哪里?”

“出版啊。”毕嘉树轻松的笑起来:“我认识很多出版商,只要你愿意,想出几本就出几本。”

岑沐子搁下茶杯,望着焦木色的茶几笑了笑。

“你愿意吗?”

“没人会不愿意吧。”

“那你就是同意了。“毕嘉树盯着岑沐子问。他今天说的话怪怪的,她也盯着毕嘉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等着他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如果我可以帮助你,那么你能帮助我吗?”

“我?”岑沐子有点意外:“我能帮你什么?”

毕嘉树原本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里,这时向前挪了挪身子,热切得看着岑沐子说:“做我的女朋友。”

岑沐子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她只是觉得很滑稽,滑稽程度不亚于当年沈暮成要替她交补习班的六百块钱。

毕嘉树看着她唇角噙上的笑意,误会了岑沐子的意思,也笑着说:“你答应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岑沐子仍然笑着。

毕嘉树怔了怔,笑容凝固在脸上。

“总要有个理由让我答应吧。”岑沐子说:“就为了出书吗?”

“你不想出书吗?”毕嘉树皱眉道:“像这样在网络上连载,你一个月拿到的钱,还不够交房租吧。”

岑沐子轻哼一声,垂下目光。

“我们各取所需,这不是很好吗。”

“早上你说我与从不同,现在换我说,你真是与众不同。”岑沐子道:“这样明码标价面不改色的交易感情,我真是头一次见呢。”

“感情?”毕嘉树愣了愣,很快笑起来:“岑小姐,你误会了。不不不,是我没有说清楚,我们交易的不是感情,是一份合同。”

岑沐子不觉皱起脸,警惕着看他。

“我需要一个女朋友,”毕嘉树说:“让我哥对我回心转意。”

接下来的时间,岑沐子听到了一个能称上恶俗的故事,完全的偶像剧套路。作为毕嘉云唯一的弟弟,毕嘉树是个忤逆兄意的人。

他十八岁时认识了个女孩子,被她勾了魂似的,不顾家里反对,坚持要同她在一起。很快,他们生下了毕飞涛,然而就在毕飞涛将满一岁时,那个女孩移情别恋,丢下毕嘉树走了。

“我哥给我的只有这个小岛。”毕嘉树苦笑着说:“你也看见了,这间饭店快要撑不下去了,很快,我就没钱养活涛涛了。”

“那和找个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我想告诉哥哥,我会重新做人了,希望他能接纳我。”毕嘉树笑了笑,望着岑沐子说:“你是我哥喜欢的类型。”

“我?”岑沐子更加奇怪:“我是什么类型?”

毕嘉树打量着她,犹豫着说:“简单,干净,老实,本份。”

没等岑沐子反驳,他立即补充:“不是说你就是这样的人,只是说你看上去是这样,看上去就够了,明白吗?”

岑沐子微微点头。

“你……同意吗?”

冷气丝丝的响声提醒岑沐子屋里有多么安静。她应该拒绝他,可是岑沐子动摇着想答应,不是为了出书,是为了沈暮成。

答应他,也许能够在某个场合,以某种不确定的方式,再见到沈暮成。

“我们应该签个合同吗?”岑沐子问。

“当然,保障你的权益,也保障我的权益。”毕嘉树笑道。

“你的权益是什么呢?”

“一旦哥哥重新接纳了我,我们的合同立即结束,我们之间也不再有关系。你能做到吗?”

岑沐子没有立即回答,她说她要想一想。

******

为了兑现给毕飞涛的承诺,他们傍晚时分离开小岛,去码头的海鲜酒楼吃晚饭。

吃过了鲍鱼蒸蛋,毕飞涛拉着顾慢慢跑出酒楼,去看夜空里闪着七色灯的大风筝。毕嘉树和岑沐子对坐在玻璃窗前,遥望着被无数七彩灯装饰的夜空。

“如果你同意我中午的提议,明天我会找侓师起草合同。”

毕嘉树说着,拿起玻璃杯喝冰水。岑沐子看着他手里的玻璃杯,杯壁上凝着一层冰雾,有细小的水痕滑下来。她低头看看面前的红茶,热的红茶和冰的水,永远在两个世界。

“这件事对我来说,太……”岑沐子寻找着形容词,歪了歪头说:“太匪夷所思。”

“哲学家说过,存在即合理。”毕嘉树说。他的情绪很平静,仿佛这交易是花五块钱买瓶矿泉水,贵是贵了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那是就结果而言。”岑沐子说:“当事情已经存在了,只能无可奈何的承认。可现在不是,我没有答应,事情就没有发生。”

“你喜欢一成不变的人生吗?”毕嘉树换了角度劝说她:“把任何事都放在安全的范围内,不允许有任何的差错,或者点滴的冒险。”

岑沐子笑了笑。她如果是那样的人,此刻应该在上军校,不应该坐在这里。

“恕我直言,关于你的小说,我有真实的看法。”

“哦。”岑沐子并不吃惊,她早知道毕嘉树的赞美是客套之词:“是什么呢?我宁可听见真实看法。”

“你觉得……普通人的普通生活真的有人看吗?”

岑沐子眨了眨眼睛,静静听着。

“生活已经让人乏味,为什么还要看虚构人物更加乏味的人生?”

“这不一定,有的人能够从故事中寻找共鸣。”

毕嘉树笑了起来。

“让人产生共鸣是件很困难的事,但让人猎奇却很容易。文如其人,如果你的生活四平八稳,那么你的小说也只能平平淡淡。”

岑沐子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沉默静听。

“奇幻的想像力来自这里。”毕嘉树指了指脑袋:“思想不解放,什么都是白搭。”

“我答允了你的提议,就能解放思想,释放想像力了?”

“不是答应我的提议,而是改变你的思维。这个合同于你百利而无一害,能出版作品,不必付出任何,为什么不答应呢?如果你觉得收益不够,我可以同哥哥推荐,将你的作品影视化。”

作品影视化,这真是吸引人的条件。

“你说的话让我觉得,努力其实没有用。“岑沐子微皱眉头说。

“我的姑娘,不要相信努力。努力只是天才们成功的借口,你忽略了他们首先是天才。”

“那沈暮成呢?他也是天才吗?”

毕嘉树听到这个名字很意外,怔了怔才说:“你说过不喜欢他。”

“就是不喜欢,才觉得他不是天才,才不知道他为什么成功。”

“他为什么成功我也不知道,”毕嘉树笑道:“但我哥应该知道。如果你答应我,我可以替你打听打听。”

“为什么一定是我呢?”岑沐子有点烦躁:“顾慢慢也可以啊,她符合你的要求,简单,干净,老实,本份。”

“不,她不是。”毕嘉树缓缓摇头:“她心里有团火,野火。这团火烧出来,能把人烧死。我哥不会喜欢。”

“我不能保证你哥愿意接受我。”

“没关系。如果他实在不能接受,我也会尽力帮助你出书,但我也不能保证,我的尽力就能有结果。”

“真现实。”岑沐子笑一笑。

“生活就是现实的。”毕嘉树说:“接受现实吧,好吗?”

如果接受现实,岑沐子此时应该回家,回到爷爷身边,去走早被设计好的道路。那才是她接受现实的方式。

“我答应你。”岑沐子忽然说:“条件是让我的小说出版。如果能让你哥哥回心转意,那就让我的小说影视化。”

“成交!”毕嘉树打了个响指,得意说:“很喜欢你的爽快。”

“我还有个要求。”岑沐子追加条件。

“是什么?”

“我要带着顾慢慢。”

毕嘉树放松得笑出声来:“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其实我比你更离不开她,因为涛涛。”

他说着掏出一张名片,搁在岑沐子面前:“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没签合同之前,你可以先联系这个出版经纪,问问他对你的小说有什么修改意见。”

岑沐子接过名片,上面的名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吴俐。

她下意识的一闪,像是被强光灼着了。

“怎么了,你认识他吗?”毕嘉树问。

“不,我只是想起了一句俚语。”岑沐子收起名片,冲毕嘉树笑笑:“无利不起早。”

“从今以后,这句话不只是俚语了,应该是我们的座佑铭,是我们的人生格言。“毕嘉树很认真的说:“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就是因为太年轻,不相信利益,不接爱现实,只相信爱情。”

岑沐子咀嚼着这句话,仿佛也很适用于她。曾经,她也不相信利益,只相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