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五月甘肃通渭发生地震,震中烈度为十度,震级达7.5级。
六月,康熙爷遣使册封尚敬为琉球国中山王。
七月,歙县、休宁、绩溪三县及太平、南陵、宣城、泾县、旌德等县山洪暴发,水势汹猛,毁坏路桥,圩破屋塌,溺死人畜数以万计。
八月,索伦地方山水突发,冲没人口、牲畜及房屋、地亩。朝廷拨发白银一万两赈灾。
那一年最令老郭悲伤的事是:孔子六十四代孙。著名网络小说家,段子手孔尚任先生去世了。郭孝荣是孔尚任的铁杆粉丝,甚至还专门给老孔留了一棵老山参,打算抽时间给送去。但是还没来得及送老孔就牺牲了,这让郭孝荣深感人生无常。
那一年清政府开始加强海防,海禁变得更加严格。那时候大清国还很强大,那是圣祖康熙爷的天下。
走到大道上,一队队兵丁往南进发。他们是遵康熙爷的圣旨,前去加强海防的八旗子弟。
然而这一切都和郭孝荣无关,他只想他的山参,他的山参王。这个世界上除过郭孝荣,没有人配拥有山参王。康熙爷也不行,虽然他是皇帝。
甚至有那么一刻郭孝荣很自豪,皇帝怎么了?他虽然富有天下照样也有难以拥有的东西。这种自豪使得郭孝荣加快了步伐,他甚至听到了参王的呼唤。
郭孝荣运气还是不错的,他运气一直很好,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为“参王”。一进山就看到好几棵山参,品相也不错。但是郭孝荣看也不看它们,在他眼里那些山参都是孙子辈的。这种货色就留给那些菜鸟兴奋到脑溢血突发去吧,郭孝荣要采的只有参王。
走啊,走啊!郭孝荣听到了参王的呼吸,它似乎就在眼前。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它,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郭孝荣一直走拼命的走。
“一定要找到它,不然我会遗憾终生的!”郭孝荣想。
前面就是原始森林了,郭孝荣进过许多原始森林。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环境这么险恶的原始森林。他没有犹豫,也许参王就在不远处。
已经深入原始森林了,枝叶密实的森林里面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郭孝荣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兴奋。只有这种得天独厚的环境,才能孕育出独一无二的人参。我郭孝荣一定会让世人大吃一惊的!
终于,郭孝荣看到参王了!确切的说它听到了参王,那是一个小孩子似的笑声。在这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在又累又饿疲惫不堪的郭孝荣心里,那声音比天乐还动听。
“参王,我来了!我知道你在等我,久违了的参王,现在我来了!来……了……了了!”郭孝荣欣喜若狂,大声呼喊。森林里回声一圈圈荡开去,又传回来。
果然在一棵大树下,一个冰雪一样的小孩坐在那里,那是参王的虚影。郭孝荣知道他想要的参王找到了!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人参,他从来没有见过虚影那么逼真人类的人参!
郭孝荣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从褡裢里拿出红绳,谨慎的拴在参娃娃脖子上。
虚影不见了,但是郭孝荣并不着急。他坐下来拿出鼻烟壶,吸一会儿鼻烟给自己提提神。他太累了,也太饿了。
褡裢里的酱牛肉不多了,路上抓到的山鸡还有一只。郭孝荣拿出火镰,可是他又装了起来。在充满枯枝败叶和沼气的原始森林里生火,无疑等于在放火烧自己。
吸够了鼻烟,吃了点干粮。郭孝荣开始起参,用专业工具——一把木头铲子。
郭孝荣像穿山甲一样顺着红线打了一个很深的洞,可是红线依然深在土里,参王还是不见踪影。他没有沮丧,反而更加兴奋。这才是参王应该有的尿性,抓住叶子就能拔出来的那叫水萝卜。
不停的挖了三天,郭孝荣不得不扯了几根山藤做了一个藤梯,他怕挖的太深了自己出不去。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事,傻子都不会做,郭孝荣不傻。
干粮已经吃完了,郭孝荣并没有去找点吃的,他感觉人参已经很近了。也许再一铲下去,参王就出现了。
就是这种精神支撑着他不停的挖下去,挖下去。直到他发现,自己竟然飘在空中了。而且更让他绝望的是,他看到了自己。
是的,他看到的是自己的尸体。它倒在自己挖的坑里,头歪在雪白巨大像个萝卜似的参王上。他几乎成功了,可是他还是失败了。他是挖参的,最后死在了参上。也算是死得其所,郭孝荣并不后悔。
成为亡魂的郭孝荣不肯离开参王,孤孤凄凄的守在参王身旁。眼睁睁的看着野狼拖走自己的尸体,吃的干干净净。眼看着一年年落叶盖住参王,填满自己挖的洞。
就这样他一直守了三百年,直到我挖掉人参。
郭孝荣的故事听的我们唏嘘不已,我问他出去后打算怎么办。
郭孝荣又露出凄苦的神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再三追问,他才迟迟疑疑的道出原委:“找到他的尸骨,带回去安葬了之后,他守尸骨的魂魄才能归位。那样他才有机会投胎转世,做了三百年的游魂他想再投胎做人。下一辈子还挖参,下一次我一定能挖到参王!”
我没敢告诉他现在的环境被破坏很严重,想挖参王几乎等于痴人说梦,怕打击他的积极性。也没敢承诺帮他找回尸骨,因为我现在自身难保。而且带的装备已经够我受了,我不敢看他失望的眼神。只是安慰他,我会帮他的。
郭孝荣叹了一口气,也没说什么,我们继续往前走去。
有了槐树精和郭孝荣陪伴,虽然它们一个是妖精一个是鬼,同样在原始森林里,我感觉好多了。
“慢来慢来!这是大爷我的地盘!”正走着前面一个人拦住去路,口气不善的说道。
这个人浑身是毛,尖嘴猴腮的不说耳朵又圆又大。胡乱摘了几片树叶系在腰间,但是胯下那坨东西还是吊儿郎当的露在外面。看起来说人不是人,说猴又不是猴。
“这个是猴精,不太好对付!”槐树精偷偷的对我说。
猴精?我认识一个猴精,他叫孙悟空。偷蟠桃闹天宫被如来佛压在五指山下,后来被唐僧救了打伙一起去如来佛他们家借老和尚的日记。老和尚一高兴就封猴子为斗战胜佛,信息社会宣传就是生产力。唐僧他们的这种行为,顶如是给和尚打call。
“哥们儿,看你造型那么拉风。跟孙悟空就差个热裤钢管黄金发卡了,我认为你肯定是个英雄好汉,拦路打劫那种下三滥的事你肯定不会干的对吧。再说我们只是过路的,要钱没钱要色没色。而且你们貌似也以吃素为主,吃人这种不开化动物才会干的是事你肯定也不会太感兴趣。综上所诉你打劫我们就算成功了好像也不够你老收回成本的。你说对么?”我决定以说服教育为主,妖精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坏种。
“说什么鸡巴烂七八糟的,过路也可以,把你包里的人参留下!”猴精有点横,说话一股子土匪味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开口就要我的人参。
我想了半天,这可真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但是这人参我不能给它,它这叫抢。我绝对不能助长坏人,啊不坏妖的不正之风。
论起来我可是占着道德的制高点的,绝对不能对它示弱。想好了我把背包从背上拿下来,掏出人参打算送给猴精。槐树精都说了那家伙不太好对付,乖乖的拿出人参送给它买个平安比什么都好。我还有任务需要完成呢,前途未卜得保持体力。
“你干嘛?”郭孝荣比槐树精更快一步拦住我,吃惊的问我。
“把人参给他呀!反正我也是意外得到的,就当我没看见不就完了!”我说。
“不能给它,它不是你一个人的!”郭孝荣赤急白咧的说道,我能理解他复杂的心情。毕竟这棵人参要了他的命,还让他孤独的守候了三百年。
“对,不能给它!”槐树精也帮腔说,其实我就怕槐树精又像对付葛藤精一样说不方便同类相残。
见它们这么坚决的反对,我两手一摊对猴精说:“你都看见了,不是我不给你。它们不让,这东西确实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猴精勃然大怒,气的上窜下跳大骂槐树精和郭孝荣:“谁裤裆没关严实,把你们一根棍子一只鬼露出来了。三个鼻子孔多出一口气,老子今天教教你们该怎么为妖做鬼!”
这家伙嘴太损了,不知道哪个泼妇教的它。当它说裤裆没关严实,我差点就笑了。还说别人呢,它自己连裤子都没穿。
“别光耍嘴,会咬人的狗不叫唤。有能耐你就放马过来,爷爷叫你尝尝少林棍是怎么个厉害法!”槐树精嘴上也不饶人。
“有种你放驴过来!”猴精暴跳如雷。
“有种你牵牛过来!”槐树精气定神闲
“有种你走过来,你有腿么你?”猴精这话说的就有点阴损了。
“你家大人没教过你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么?”槐树精生气了。
“我骂的是你个妖精,又不是骂人,话说你算人么?”猴精这句话说的好像很有理。
“扁毛畜生,有种你先动手试试!”槐树精故意拱火。
“有种你先!”猴精也说。
它们两个谁也不敢先动手斗嘴斗的没完没了,我和郭孝荣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