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腿短,我想武大郎终其一生也没有跑的这么快过。路上无暇顾忌皲哥拼命的喊叫,一路烟尘跑到门口站定,顾不得让破风箱一样喘的肺休息一会儿我就开始踹门。武大郎这身板我也是醉了,我双腿发软金星乱冒。踹了十几脚才把那根看似有些朽烂,实则还算坚强的顶门杠子踹成两截。抢进门顺手拿起半截杠子,憋足了劲儿向楼上跑。跑到楼口,那二人才堪堪完事,西门庆衣冠不整一脸愕然跑了出来。潘金莲惊慌失措抓着衣服忙不迭的往身上乱套。气得我昏头胀脑气冲顶梁门胆向恶边生。
“西门庆,我要你的命!”我大吼一声劈头盖脸一杠子抡了下去。西门庆一闪身杠子落空砸在楼板上,一声响震的我虎口发麻掉在了地上。我拾杠子的当口西门庆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抄起挂在床头的佩剑。
“不可伤害他!”潘金莲一声惊呼跳下床拉住西门庆。我瞅准机会抡起杠子朝西门庆头上抡去,心说话“武大郎我今天打死西门庆帮你出出气,也不枉穿到你身上!”
杠子离西门庆的头还有二十公分左右,这家伙右脚使了一个朝天蹬踢飞我手中的半截杠子,旋即左脚来了个撩阴腿兜裆一脚,我飞起三四尺上下栽倒在地。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剧痛从会阴传到百会再传到涌泉,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隐隐传来人声。我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潘金莲那妖艳的脸。我想挣扎起来或者咬或者挠把它破坏掉,漂亮的脸蛋是罪恶的源头,我这也算为民除害。可惜力有不逮,挣扎的结果只是蛋疼的更加厉害了。牵扯的全身都疼甚至剧烈咳嗽起来。
“大郎,把这碗药喝了吧,喝了就好了!”潘金莲把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送到我的面前。
“滚……给我……滚!”我呼哧带喘的嚷道。
“喝吧,喝了就好了!”她把药都送到了我的嘴边。
“拿走……快……拿走!”我有气无力的说。我知道药没好药,那里面有砒霜。
这娘们不管不顾的捏住我的鼻子,我憋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了一张嘴。她瞅准机会把药灌进我的嘴里,顺便松开了捏住我鼻子的手,我身不由己的喝了那口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药汤。在她如法炮制的又灌了我几口后,我索性懒得挣扎了,反正是个死,药量大点死的快点还少受罪。
“很好,你等着武二来给我报仇吧!”砒霜的药劲很足,我的肠子拧着绳似的疼了起来。我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了,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有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恨的滋味,我想全世界最恶毒的话也无法表达此时我的内心。
疼痛像决堤的洪水奔涌而来连绵不绝。我自觉的我的表情已经扭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了,以为她会害怕,没有,我很失望。强忍着眩晕,想最后看看这个世界。我看见的是她妖艳的脸上绽开妖冶的笑,意识开始模糊。伴随着死亡的是那张妖艳的脸上的妖冶的笑!
是的,那个笑竟然那么深的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用尽了意志力也无法克服毒药对我意识的消融。我逐渐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轻声叫着“大王”。那声音很轻很轻,好像来自遥远的天边,不集中注意力几乎听不到。
“大王……!”又一声呼唤。我火撞顶梁门,毒杀我也就罢了,还要叫什么劳什子大王来羞辱我。就算我是天下第一怂人,也要勃然大怒的。正像那些读书人所说的:叔可以忍,婶不可以忍;婶可以忍,侄儿都不可以忍!
暗暗挣扎了一下,感觉身子不是那么酥软了,手好像也比以往有力气。试着握了握拳自觉着火候差不多的时候。我猛地睁开眼,顺势扬起巴掌,不顾被子挂着胳膊碍手碍脚拼命向床边的绝色佳人打去。
是的,潘金莲是绝色佳人。可是这位绝色佳人却不再是潘金莲。她一声惊叫飞出一两丈远,碰到帐篷滚落在地就一动不动了。
“大王!”昏暗的帐篷角落又一声惊叫。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一脸的不可思议,手里端的金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水流了一地。
军账、盔甲、战袍、画戟,这一切表示此时我身在军营。军营?莫非武大郎上梁山了?或者他屌丝逆袭当兵了?大王,佳人、丫鬟,这表示我现在的身份不低。难倒我已经不是武大郎了?
想到这里,我猛然坐了起来。
床正对着一面铜镜,里面的一个只穿着贴身衣服的高大匀称男人怎么看怎么彪悍。我眨眨眼,镜子里的人也眨眨眼。我皱皱眉,镜子里的人也皱皱眉。无疑这个高大彪悍的男人不是武大郎,是我。问题是:我是谁?
“我是谁?”我问出了这个很简单又很难回答的煞笔问题。
“你……?”那个看起来古怪灵精的丫鬟脑子里一定充满了问号。是呀,有谁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呀!虞姐姐!”这个傻丫头好像刚缓过来似的,一声惊叫向地上倒着的美人跑去。一边轻摇着那位美人一边呼唤:“虞姐姐,醒醒;虞姐姐,醒醒。虞姐姐……。”
喊了一会儿,见没动静这才转过头来眼睛里满是泪水:“大王,一定是你昨天喝多了酒。听说你气走了范军师,现在又打死了虞姐姐!呜呜呜……。”说完就小声的哭起来。
大王、 鸿门、虞姐姐、范军师,难倒我是西楚霸王项羽!八成是了。“将不过李,王不过霸”。说的是李存孝和项羽,从这个评价你就知道项羽的份量了,虽然他失败了。可他还是英雄,起码是我的英雄,而我现在成了我的英雄。我还来不及高兴,就又陷入了悲伤之中。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何况夫妻恩爱,一朝死别。虽然我和虞姬算是初次见面。可项羽和她可是风雨同舟好几年的夫妻了吧!我刚当上项羽就打死了虞姬,这事搁谁身上也不爽不是么?
“虞姬,醒醒!”我走过去搂着虞姬,照电视里的样子,让自己尽量学的像项羽一点。虞姬娇小玲珑有一种古典知性的美,此刻她双目禁闭,脸上肿起一大块。我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对美女下这种狠手说真的不是我的风格。
“虞姬!”我不停的一边轻摇一边呼唤,音质粗声粗气很男人味。丫鬟一脸狐疑满脑门官司,可能我和项羽相去甚远。她眼里她们家大王因为喝醉酒变得怪模怪式。 可怜的丫鬟怎么都不可能想通我是穿越来附身的冒牌货,她哪里知道这个世界还有附身这回事。
“虞姬,姬……。”本来想叫姬儿的,马上意识到不像话。这可不是拍电视,随意称呼容易露怯,虽然她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大……王!”呼唤了半天,怀里的美人悠悠醒转。睫毛轻轻颤动,眼睛艰难的张开,几颗泪珠从脸颊滑落,我见犹怜。
“大王,虞儿做错了什么……还是你有什么心事?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怪怨大王的……只是大王的身子要紧,以后少饮酒少厮杀才好!”虞姬声音很轻,好像是用尽了力气。听完她的话我一阵心疼,一激动泪水不由的成串落下。什么叫女人这才叫女人。难怪项羽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小环,你出去吧!”虞姬轻声对丫鬟说。
丫鬟站起来,轻声回句:“诺!”捡起盆子和毛巾就出去了。外面人喊马嘶,一派军营嘈杂的景象。不时有成队的士兵从军账四周走过,铁甲相互碰撞和偶有的兵器撞击声交汇在一起,那是巡逻的卫队。这一切组成一曲特别的音响,男人听了就能肾上腺素加速增长的音响。“男儿何不带吴钩,……。”难怪唐朝诗人能发这样的感慨,此情此景你的荷尔蒙会不由自主分泌过剩;不由的你不莫名兴奋;不由的你不分外高潮。我没有高潮,我尿胀了。
“虞儿,你好好歇息一会,我出去巡查一番再来陪你如何?”我半文半白的一说,打算顶盔掼甲好出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捣鼓了半天却套不上。那玩意环环扣扣,条条带带的太多我真不知道怎么个穿法。不穿吧,就穿个内衣跑出去实在不像话。帐篷里倒是有个金漆马桶,我犹豫了半天没好意思去。当着大美人的面上厕所我还真没试过,在公共卫生间上厕所我都的站在有隔板的地方,旁边有人盯着尿不出来。
虞姬挣扎着走过来,拿了一套粗糙的布衣给我披上并且把绳绳带带的都帮我系好。不得不说古人的衣服太麻烦,啰哩啰嗦一大堆带子也没什么卵用,就是穿的时候费活。难怪越富的人穿衣越麻烦。这样他们有借口多娶几个老婆,帮着穿衣服呗!我是不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古人不说你不知道的秘密?
一出帐篷门,几个小兵抬画戟的抬画戟。抬宝剑的抬宝剑,牵马的牵马。我一看那宝剑有五寸宽五尺长,分量很重,两个小兵抬着都不见的很轻松。方天画戟更夸张,小半个房檩一般黑乎乎的一根画戟少说也得几百斤(据说霸王枪八百斤),六个小兵吭哧带喘的从帐篷里抬出来。再看那马:乌黑油亮, 四蹄矫健,神俊非凡。从头到尾丈二左右,高也得六尺。圆溜溜的二目如电,鬃毛柔顺的飘洒在马脖子上。看见我不住的嘶鸣,甩尾奋蹄摇头晃脑。莫非这家伙认出我是冒牌的了?动物比人的感觉更灵敏,想了想我笑了。尿个尿至于又是家伙又是马的么?我又不是去打架。
想到这里我摆摆手,指着画戟和剑说:“抬回去,抬回去!”又指了指马说:“牵下去,牵下去!”几个小兵屁都没放就照做了。当官的感觉真好,放个屁都是命令。其实我挺不好意思的,几百斤重的东西让人家抬来抬去的,我这么做还是东西么?
说完我提着裤子转身就走,尿真憋了。根据以往的经验,越内急就越找不到厕所。成了项羽后前列腺好像也不对了(看来这家伙私生活也不匮乏嘛),尿意来的特别急促,大有洪水泛滥决堤的意思。偏偏几个小兵手里丫丫杈杈拿着家伙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又不好意思问厕所在哪里。我哭笑不得,想发火想了想又算了。到了一个帐篷后面,我实在忍不住了从裤子里掏出那话儿。几个小兵目瞪口呆的扭过脸去,我就地哗哗哗的解放了忍无可忍的尿道括约肌。一激灵之后,感觉轻松多了。
尿完尿之后我才注意到隐隐约约从营帐远处传来断断续续,呢呢喃喃的歌唱声,说是歌唱还不如说是哭来的准确。那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低沉悠长催人尿下哦,泪下!听的人爹不疼娘不爱,简直想一口气抽唱歌之人十万八千个嘴巴还不解恨。“什么人在那哭丧?”我问身后的亲兵。
“报大王,那是汉兵在唱楚歌!”有个小兵懦懦的说,说完竟然眼含泪花。
四面楚歌我是了解的,想当年韩信要到西楚霸王那里当兵吃粮,项羽随手把自己的画戟往韩信面前一镦说“先扶稳了它再说!”韩信瘦小枯干钻人裤裆麻溜利索,面对霸王戟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扶稳。要不是项羽手快帮他扶住,画戟倒下来差点把自己压死。这就是“手无扶戟之力”的来历,后来不知道谁给传成了“手无缚鸡之力”。这丫连人家兵器都扶不住,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自己觉得没趣就走了。从项羽那里走了之后投奔了刘邦,刘邦何许人也?司马迁说:这丫就是一个臭流氓。不要脸钻人裤裆的遇上臭流氓那叫一个相见恨晚。两坏包臭味相投从那以后就一起扛枪闹革命了。韩信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换了堂口就玩命的坑老东家,四面楚歌就是他用过损招之一……。(以上节选自山石有言之《田言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