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方信阳去了临安以后,叶新言又回到以前的作息状态。唯一不同的是,她每天下午放学后不再去租书,而是改成去看余爷爷。
起初,余爷爷的精神头一直不太好。余茜告诉叶新言,是因为受了林庭伟突然去世的刺激,可能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叶新言也不介意,她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将余爷爷扶到窗前,让老人家坐在藤椅上,还在腿上搭块毛毯。窗台上放了一个六棱形的玻璃瓶,里面插着的野花野草隔几天会换掉,那是叶新言在学校附近的山脚下采摘的。
余爷爷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清醒的时候,还会问叶新言怎么不去练画?糊涂的时候,就会在落日的余晖里打着盹。叶新言则在一旁铺好纸,没事的时候就练练画。余茜一开始,还怕叶新言照顾不好老人家,可看这一老一小似乎还挺惬意,也就随叶新言去了。
自从那天被梁静提醒之后,彭晓萌格外注意叶新言的一举一动,看叶新言每天晚上都出去,又回来地比较晚,她想把梁静的话告诉叶新言,可梁静只让她观察不让她提醒叶新言,害怕走漏风声。
彭晓萌思来想去,就决定陪叶新言去看余爷爷:
“叶新言,那个什么余爷爷家我可以去吗?你不在宿舍的时候,我就得和秦虹影她俩在宿舍里大眼瞪小眼。要不你就带我一起去吧,我最喜欢和老人家聊天!”
叶新言拗不过彭晓萌的哀求,打电话征求余茜的意见。得到肯定答复后,叶新言带着彭晓萌一起去看余爷爷。
俩人到了林星语家后,叶新言还和以往一样,将余爷爷安顿好后就去画画。彭晓萌则自来熟地去厨房取了个小板凳,乖巧地坐在昏昏欲睡的余爷爷面前:
“爷爷,我是萌萌。你要记得我哦,我会每天都来和你聊天……”
彭晓萌坐在余爷爷脚下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叶新言本来没有将彭晓萌说的话放在心上,耳旁细细碎碎说个不停的声音,让她不禁皱了下眉头,随即无可奈何地笑出了声。
彭晓萌扭头给叶新言翻了个白眼,叶新言赶紧求饶似的摆摆手。彭晓萌这才罢休,随即又转过身去,和毫无反应的余爷爷继续唠嗑。
打这之后,彭晓萌每天都雷打不动,陪着叶新言一起去看余爷爷,还美其名曰为:为了革命的需要。
说也奇怪,余爷爷的精神确实似乎越来越好,昏睡的时间慢慢变少了,偶尔还会跟彭晓萌笑一下。彭晓萌第一次听到余爷爷叫她萌萌时,兴奋地向叶新言炫耀道:
“看看看,余爷爷记得我!”
雍城的天气,一年四季总是变化无常。一进入夏季,早上还晴空万里,下午就会电闪雷鸣。这天,天空阴沉沉了一整天,总觉得马上就要下暴雨的样子。
叶新言本打算今天不去林星语家了,可前一天,彭晓萌把手机充电器忘带回来了。俩人决定速去速回。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林星语家的那栋旧楼了,突然从街角拐出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挡住两个女孩的去路。
其中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的,和另一个人对视了一眼,伸出铁钳般的手向彭晓萌抓去。另一个人反应略慢了一些,叶新言已经一个本能反应冲向那个刀疤脸,抓住他的手咬下去,被刀疤脸一巴掌拍翻在地,叶新言声嘶力竭地冲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的彭晓萌喊道:
“彭晓萌快跑,去余爷爷家!”
彭晓萌这才反应过来,她一边跑一边喊着救命,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等她跌跌撞撞跑到余爷爷家,正准备使劲拍门时,门一下被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穿警服的瘦高男生,反应迅速地跳了出来:
“哪里出事了?”
彭晓萌这才听出来是个女生,她来不及细想,抽抽搭搭地向那人说道:
“快快,有两个男人打劫。叶新言把我救下来,她还……”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像一阵风一样冲下了楼。彭晓萌瞠目结舌地愣了一下神,随即也跟着跑了下去。
她跑着跑着,突然想起梁静给她说的那个电话号码,急急慌慌从兜里翻出手机,双手颤抖着翻出那个号码拨了出去。黑暗处响起一阵电话铃声,彭晓萌并没有注意道,心里使劲祈祷快通啊!
拨了两三遍后,电话终于通了,电话那头传过来一堆粗鲁的咒骂:
“你他妈烦不烦?你最好有事,不然我他妈弄死你!”
彭晓萌急得都哭出来了:
“大姐,梁静说如果叶新言出事了,让我给你赶紧打电话,求求你救救她!”
电话那头的语气渐渐变得缓和起来:
“抱歉我刚才语气不好,我就在你旁边……”
彭晓萌赶紧抬起慌乱地眼神,看到刚才那个女警匆匆跑到她面前:
“我是林星语,你去我家等消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记住,你不要报警,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口中的梁静。”
说罢,上了楼下停的一辆车,很快飞驰而去。只留下还摸不着头脑的彭晓萌,无力的爬上楼,看到迎出来的余爷爷冲她嚷嚷道:
“萌萌,言言呢?”
林星语一边开车一边给张伟打了个电话:
“张队,请求支援,叶新言被人绑架了,请交警部门调用市里所有路面监控,尤其是各个路口密切注意,五分钟前从老市府大院路口驶出的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尾号两个7!”
张伟正在开会,突然接到这个信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什么?好好好,我马上布置下去!”
随即挂了电话解散会议,赶紧叫赵乐去联系交警方面。
林星语追了一段路后,被一个红灯将跟踪的车隔开了,等再追出去的时候,那辆灰色面包车已经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新言眼看着彭晓萌跑远,掏出兜里仅有的几块钱捧在手心里:
“大哥,我兜里就这几块,你们要就都拿去。”
这俩人呵呵一笑,刀疤脸随即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你就是叶新言?长得可真漂亮,要不是这会儿有人等着要整你,哥两个可真想先尝尝鲜!”
说罢,随即欺身上前,一个手刀将叶新言砍晕了过去,就像扛麻袋一样,将叶新言塞进在暗处停的一辆灰色面包车。
然后七拐八拐将车停在一个背街处,刀疤背着还没醒过来的叶新言下了车,走进一个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