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瑶琊惊恐地吼出声，猛地从水里站了起来，手指还因为紧张而紧紧攥着，额头上都是汗。

她迅速抬起颤抖的左手摸了摸脖颈，发现没有血洞，又忍着要呕吐的恶心，低下头紧张地看着脚下的池水，没有蛇，没有血。

没有，什么都没有……是了是了，这只是一场梦……瑶琊努力平复着呼吸的节奏，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情绪略微平静了些。可是。

可是，她知道，这不是梦。

“你是这样迎接本座的？”有清冷的声音冷不防地从背后冒出来。

瑶琊脊背一紧，本能地用双手捂在胸前，双膝一弯又泡进水里，这才扭头看向身后。果然么，就是神渊。

“你——你——”瑶琊皱起眉，耳根都烫起来，却迅速调整了状态，伶牙俐齿起来，“这么些年过去，瑶琊竟不知帝君还有这种窥视别人洗澡的癖好，果然是超凡脱俗与众不同众神典范。”脸还是不争气地红着。

瑶琊觉得，这几世自己也有嫁过人，见识过的风月场景也比别的神仙多不少，遇见这种情况时应该处理的更沉着一些，岂料此刻竟是如此没气场。心里立刻就气起自己来。

神渊单手负于身后，仍然垂目看着瑶琊，并没有要讲一讲礼义廉耻把脸别开的意思。

他心里突然轻松了一分，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觉得，只要瑶琊不像在大殿上那般对他疏离非常，他就还有把握将事情问个明白。

他本是要回大殿去寻瑶琊的，并且已经做了打算，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瑶琊拉去那片种满赤木藤的庭院，反正他也不甚在意旁人怎么议论。不料竟在途中见到入了梦魇的瑶琊。

“我本无此嗜好，但因为是你，便停下来仔细看了一看。更何况，”神渊将目光停在瑶琊遮住身体的水面，“是你自己站起来让我看的。”

瑶琊皱起眉，一脸吃了土的样子，觉得很是头疼，也许是离开九元太久了，她竟忘了，神渊帝君在看事物时的思路与别的神仙们总是不太一样。

她自小就觉得，神渊帝君有时非常严谨，毕竟九元界的一切制度都是他定下的；但这个老神仙有时又会一本正经地不讲正理，偶尔连她都觉得神渊的说辞很有道理。

不等她有所反应，神渊又开口道：“泡够了之后来那片赤藤木下，我们……说说话吧。”然后神色有些黯然地径直走了。

瑶琊看到神渊脸上那一抹变了的神色，觉得明明是自己吃了亏，神渊凭什么得了便宜还这样一脸嫌弃她。嗯，瑶琊觉得待会儿一定要把这事儿也说个清楚。只是，瞬间，她又想起方才的梦。

“或许应该直接问一问吧。”瑶琊想。

水池的另一侧，巨石后站了一个白色衣裳的神女，她自然也目睹了这一幕。在她看来，当然是瑶琊恬不知耻地在沐浴时诱惑了帝君。

她盯着池水里的瑶琊，扶在石头上的手恨恨地加了些力道，细眉微蹙，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意。随即悄然退出了这座宫殿。

神渊坐在赤藤木下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茶盏，眼睛望着庭院中开的欢喜的红色赤藤花出神。

瑶琊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打量着似乎正在想事情的神渊。

九凝山原矿金玉束发冠弁，是少年时瑶琊为他选的，说这样温润柔和又不失英姿。墨石黑色锦缎面料绣金丝流云纹络大氅，衣襟上有朵歪歪扭扭的金线绣成的花儿，是少年时瑶琊为他绣的。眉眼硬朗清俊，瑶琊少年时觉得，这幅样貌比二哥天音多了些英武，比墨夷家那位长公子墨夷铎多了分悲悯愁绪，比三哥四哥五哥多了几分浩然之气，又比六哥多了许多沉稳。

从前有很长一段时间，神渊的发都是瑶琊帮忙束起来的，瑶琊偷懒时，他遍自己挽个发髻。不知道今天这束发手法出自谁，看上去却远比瑶琊的手法要利落许多。

瑶琊沉默地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三万年的众神主君，突然有些犹豫。

“参见帝君。”瑶琊一身耀眼的红衣，只是去掉了外面那层长衣，头发在池水中洗过，还有些湿气，她就又用有些疏离的姿态跪在了神渊面前。

神渊立刻回过心神，眼底有一丝失望，沉默了片刻，只轻叹了口气，问了一句：“懒懒，我们如今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瑶琊没有回答，神渊又有些犹豫地问：“你可是在怪我……还是说，你有什么关于我的不好的记忆？”

瑶琊听到这话，抬起头，缓缓起身，坐在了神渊旁边的蒲榻上。抬手拿了一盏茶，一饮而尽，因泡了池水而干涩的喉咙终于湿润许多。

“既然帝君问了，那我就来说说。”瑶琊抬眼看向神渊，神色有些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