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宫内。
瑶琊着一身简练的束袖束腰红衣,长发编成小股皆简单地束在脑后,怀里抱着一个瓷罐儿,站在神乐宫寝宫门外。
天音也像瑶琊一般穿了束袖长袍,腰封间挂了一支短剑,背靠着一颗大树,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路过的小宫娥纷纷看一眼天音便羞红了脸,倾一下身就迅速跑开;府司们看着二人这窄袖束腰的打扮,第一反应是“这是来叫阵打架的”,再一看二人闲散的神色,又觉得不是。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墨夷铎才从寝宫里缓步而出,第一眼看到瑶琊,脸上的笑意就明朗起来。
瑶琊却先是愣了一愣,看着面前一副病容的墨夷铎,似乎与她离开九元前相比,虚弱了太多。墨夷铎似乎刚刚从卧榻上起身,匆匆整理了头发,连束发冠弁都没戴;软布内衬长衫之外套了件杏色开襟长袍,倒也没有什么凌乱褶皱。
墨夷铎刚要对瑶琊行礼,就被瑶琊一把拉住:“哎,得了,行什么礼,”又递过左手里抱着的瓷罐儿,“看来你果然病的不轻啊,喏,从百草仙那里求来的药,不知道对你的身体有没有用。”
墨夷铎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些血色,看上去心情不错,正要接过瓷罐儿,却听天音说:“小七,不如你帮墨夷君把药罐儿拿进寝宫吧,看他这幅样子,说不定转身就能把罐子摔了。”
“不用不用!”墨夷铎立刻伸出一只手阻拦,唤来府内司吏,将药罐接了过去,又说:“里面有些乱,最近连君父他们都不曾进去,我也不想让真神看见里面不整洁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却没收敛过。
瑶琊看着墨夷铎,绕着他转了一圈,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本来我跟二哥想约你一同去囹圄山谷内找些东西,看你现在这般,还是罢了,等你好一些我们再来。”
墨夷铎看看天音:“囹圄山谷?”又看了看瑶琊,见她似乎也没有说什么玩笑话,便正色道:“那山谷内有些珍奇鸟兽,有的还带些攻击性,不知道真神刚回来就要去山谷做什么。”
瑶琊听着墨夷铎这张口闭口“真神、真神”,便忍不住挑了眉:“墨夷铎,怎么这病了一场,整个人都跟我们生分起来了。虽然我走的时候也没有特地过来同你道别,但到底也是知会过你一声,你现在这幅疏离的样子,算是什么意思?”
天音也饶有兴致地笑了,离开靠着的树干,走到墨夷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笑着摇了摇头。
墨夷铎心里一急,喉头有些痒,但还是轻巧地压下了咳嗽,假装清了清嗓子,就伸出手去拉瑶琊的衣袖:“哎,我这是太久没见你有些不习惯,而且我现在也是个病人,刚见到个新授真神位的熟人,有些不适应。再说了,你这都成为真神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惦记着去山林。莫非,有什么正经事……”说话时,不露声色地看了眼瑶琊颈间的血色玉石。
瑶琊负手而立,踱向了一旁,背对着墨夷铎和天音,衡量着措辞:“嗯,对啊,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去找个天然就能聚引天地灵气的东西,拿回来打个兵器。”又转过身看着墨夷铎,一脸期待:“墨夷君养好病,带我们一起去吧,毕竟你比较熟悉一些。”
墨夷铎又看了一眼那块血玉石,看了看一旁的天音,说:“好,再等我两天,应该就能恢复许多。另外,能不能把你戴的这块儿玉石送我,算是——给我的见面礼?”
瑶琊伸手就推了墨夷铎一把:“不行,你哪儿用得着见面礼了,那罐药就算是了。”天音已经在一旁摇着折扇看戏。
待两人离开后,墨夷铎终于不用再强行吊着一口气,转身缓步回到了寝宫内,看着榻上染了血的布帛,又咳出了一口血。唯一留在室内的神司澜吾立刻上前扶住了墨夷铎,有些急切:“君上你——”
“不碍事,”墨夷铎用手背抹掉了嘴角的血渍,“很快就会好了,”露出了暖糯的笑,“瑶琊回来了,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好端端地回来了,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又看了一眼有些暗沉阴郁的室内:“好好收拾一下,这些染有病晦之气的东西都丢出去销毁,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再帮我准备好药浴。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