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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未破 赛马之术

日晷没有死。

这是在深渊之下自己父亲通过颜文清告诉自己的话,如果日晷没有死,那么他在那里,程家异军突起是不是他的手笔。

慕无忧站在庭院之前,天际是一泻千里的月华,对于鬼道来说今夜是难得的好天气。

前些日子在孔敬庭那里得知了一些事情,但是直觉告诉慕无忧世界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孔敬庭虽是年轻之时心高气傲,但是绝对不是作事鲁莽之人, 相反,既然能做了孔家家主必然也是稳重之人,如何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开了中州的屏障。况且,雨师妾的回答似乎也只得商榷。

日晷,日晷……

自己在深渊之时看到的梦境碎片,日晷是死了的,薄兮也是死了的,但是他们的魂魄都没有回归鬼宫,且不论那时看到的薄兮是否是薄兮,但是日晷的魂魄必然不在鬼宫。

慕无忧回头,身后是巍峨的鬼宫,重重的飞檐,亘古至此,没人知道鬼宫的来历,鬼宫的一切总是带了几分诡异。

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慕无忧就已经起身,纵然不在中州那么多年,这早起的习惯却是没有变。岷州,似乎许久没有去了。

安城,街道之上依旧是来来往往的平民,中州打扮的人也不少,看来近些年中岷二州的人来往愈发频繁。

天下熙熙,天下攘攘。

行至一处,慕无忧缓缓停下脚步。

恍惚间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空气之中弥漫着照花白的醇香。

那年月下,那个即便是跳窗而出依旧清贵逼人的少年,似乎那清凌凌的一眼还在眼前,明明已经过了很多年了,可是怎么就连他腰上缀的白玉天青色流苏坠子都那样的清楚呢。

岷州,照花白。青城,玉阳春。

“回去之后,请我喝玉阳春。”

“好。”

昔年旧约,怕是再也没有兑现的可能了。

“老板,一壶照花白。”

“无忧?”

慕无忧刚坐下,就听得身后有人叫自己,便回头,正见双颊绯红的闵子澈。神色还算清明应该是没有喝醉,至少应该不算太醉,慕无忧这样想着。

“子澈?”

印象之中,闵子澈似乎没喝过酒。

“他乡遇故知,也算是人生乐事,当浮一大白。”闵子澈身形有些摇晃,坐在慕无忧的旁边。

“子澈,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反正醉不了。”闵子澈缓缓摇了摇头,便是连喝醉自己恐怕都不能。闵子澈又看了一眼慕无忧,笑道:“敢来岷州,你还真是大胆。”

闵子澈甚至不敢在这酒肆之中大喊一声慕无忧,不然定然连酒都喝不成。

“嗯,算是过街老鼠,只是没几个人认识我不是吗?”慕无忧坦然不惧,只要躲着点世家之人就好了。

慕无忧倒是不甚在意,岷州自己不是没来过。

“你怎么在这喝酒,现在你手上的事应该不少吧。”

闵子澈动作一滞,随即苦笑,是了自己抢亲那么大的动静,慕无忧怎么可能没收到消息。

“你怎么来了。”闵子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随意摆了摆手。

“我来看热闹不行吗,毕竟如今岷州这戏台子搭的可是很大,就当我慕名而来。”

闵子澈苦笑几声,这个慕无忧。

“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

“你就不觉得程家有些蹊跷吗?”见闵子澈不是很想同自己瞎扯,慕无忧便正色道。

闵子澈闻言转眼瞥了慕无忧一眼,冷笑几声:“程家,若说程家背后没有高人,我是说什么也不信的。我查了这几年程家与各大世家的往来,明面上都是皆大欢喜,但是程家明里暗里到底得了多少好处虽然不准确,但是绝对不会少。”

这马尚且无夜草不肥更何况偌大一个世家,难道就能莫名其妙的壮大起来,别说什么祖宗护佑,谁还没个祖宗了?

“所以此来我就是来看看这程家究竟出了什么不世出的人物。”

慕无忧带了几分讽刺,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妖究竟藏得多深,连自己和闵子澈都抓不住。

“对了,此次你抢亲可想好对策了?”

“若是硬拼,闵家可能不行,但是若是别的,他程凌且学着。”

慕无忧看着微醺的闵子澈,虽是如此,但是眼神却清明的很,但是却隐隐让人觉得那里不妥,若要说那里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闵子澈捻着着手中的酒杯,似乎已经想好了对策。

果然三日之后,两家的比试之上,闵家两胜拿下了程家,确实让所有岷州人大吃一惊。要知道程家因着程青的关系尚武之风盛行,闵家确实差一些,但是如此闵家却赢了。

程凌看着不远处闵子澈成竹在胸的神态,闵子澈果然有过人之处,有意思,和自己做交易,偏偏这交易自己还不得不做,闵子澈你这样的人真的很想让杀掉,尤其是名正言顺的杀掉。

不过也亏得有了闵子澈,若是都像江家父子那样就没有意思了,不过一个江流萤,自己不要了。

程凌倒也没有纠缠,否则就不仅仅是被抢亲了,这输不起更是丢人。

“你我来日方长。”

“随时恭候。”

程凌看着闵子澈,冷哼一声,没有得到江家的助力虽然有些可惜,但是无伤大雅。

远处茶楼之上的慕无忧看了全程的比试,好一个赛马之术,只是闵子澈如何得到程家的消息的,如此知己知彼的打法,若说闵子澈全靠运气断然是不可能的,况且,闵子澈从来都不会吧宝压在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面。

慕无忧此时似乎明吧昨日自己感觉到那种不妥是什么了,闵子澈似乎卸去了什么重担,如今的闵子澈作事总带了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那是以前没有的,之前的闵子澈虽然心有丘壑,但是总觉得顾虑太多,如今,总算是放开手脚了。

岷州的鬼算啊。

慕无忧丢了几颗碎子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出了茶楼。

闵子澈看着远去的程家人,果然,程家根本志不在江家,或者是程凌不在乎能不能与江家联姻,而且今日的情势来说,程凌似乎很是满意这个结果。

满意?也就是说闵家抢亲成功于他是有利的?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闵子澈想不明白,看来还得再等等,既然程家的动向不明那么自己就只能以逸待劳,看程家的下一步动作了。

当夜,程凌暂时落脚在安城城外山脚的别院之中,巡卫来来往往,但是却没人发现一道黑影从墙头略过。

程凌正在房间提笔写着什么,房中的蜡烛明灭闪烁。

“族老都清理干净了。”

门外的声音传进来,程凌唇角微微一勾,好个奇谋鬼算的闵子澈。

待得门外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程凌放松下手中的笔,靠在椅背上,朗声道:“阁下也在上面站了很久了,霜寒露重,还是下来吧。”

话落没多久,程凌就见自己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人从门外负手而进。

“无忧鬼主,我倒是没想到堂堂鬼道之主也会有做梁上君子的一天。”

慕无忧眉头一挑,径直走过去,坐在程凌面前。

“你认得我。”

“不认得,但是画像总是见过的,毕竟鬼主在岷州可算是大名鼎鼎了。”

有史以来第一个从儒门叛入鬼道的鬼主,其兄又和雨师妾勾结,沆瀣一气,几乎让岷州覆灭,你说这样的背景,是不是很有闻名岷州的资本。

“哈,我倒是忘了,这里是岷州。”慕无忧似乎恍然大悟一般。“不过今日我倒是看了好大一处大戏。”

“哦?不妨说来听听。”

“程族老还用我来说吗?难道刚刚处理掉的人,不是子澈的细作?”

“细作倒是算不上,那些人应该是死士,来了就没准备回去。”

慕无忧轻笑,闵子澈用死士刺探程凌,同时也是一种询问,你若愿意输,就将信息透露给我若是不愿意就把人杀了,于是这场看似闻名岷州的抢亲,其实只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易。只是这交易到底谁占了便宜不好说,起码两人都得偿所愿,互相被对方利用。

“看来鬼主这个看客倒是看得清楚呀,只是不知道鬼主今日前来的原因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散步。”

慕无忧轻笑,明显没有认真回答程凌的意思,话语的敷衍毫不遮掩,话落也不待程凌回话,直接起身离去。

“好你个慕无忧,当我这里是戏班子吗?想来就来?”

程凌眼睛微眯,细长的眼眸氤氲着看不清的暗涌。

从程凌出出来的慕无忧看着眼前体温尚在的尸体,这个天下终究是那么几个人的游戏,这游戏白骨累累,便是自己也无法改变什么。

手中掐出几个诡异的手印,之间从尸体之中飘出几缕微弱的阴魂在慕无忧的面前有些瑟瑟,或许生前他们都不认得慕无忧,但是死后都会臣服于慕无忧,或者说是慕无忧的命鬼。

“去入轮回吧。”

慕无忧用鬼道的术法为他们净化本身的怨念,以入轮回。

做完这一切之后,慕无忧负负手而立,抬眼望去,正是浮云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