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无忧看着眼前巨大的异兽,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连连的冷汗不断的从尖尖的下颚滴下。他知道文清也只是猜测那个洞里可能什么都没有,但是慕无忧依然在尽力为颜文清争取时间。
命鬼越来越虚化,死亡似乎是可以见到的了。原来这里就是命数写好的终点吗?似乎有些不甘心啊,慕无忧这样想着。
相柳愈发的狂暴,这群渺小的人类竟然进到了哪里,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终于命鬼消散,终于要结束了吗,慕无忧感觉到自己向后飞去,身体似乎不听自己的了,好累,好久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无忧!”
这里是哪里?慕无忧缓缓转醒,那个人是谁?
高山之巅,寒风凌冽,而自己眼前的人正站在风中,风声猎猎。
一身墨紫色长衫,长发在风中翻飞不止,面如刀刻,是一种菱角分明的俊美,只在哪里一站便有指点天下,挥斥方遒之感,似乎这样的人生来就应该站在众生之巅。
“清泉,你看这天下衮衮诸公,多得是碌碌无为的人,你又何苦为他们尽心。”
那人双唇轻启,只是吐出的话确实犹如惊雷一般。
清泉!
紧接着慕无忧便听到自己说话,准确的说是自己的父亲在说话。
“日晷修为前无古人,已达超脱之境故而可以漠视苍生,只是清泉尚且还算这碌碌无为的诸公,自然是要尽心。”
日晷?这人竟然是鬼主日晷?
“天地不仁,世人自私,清泉又何必……罢了,清泉一直都是这么固执。”日晷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慕清泉,便不再强求,人各有志“只是想到日后可能要刀剑相向,总是难免有几分伤感。”
他日晷这一生睥睨众生,若说这世上还有谁只得让他另眼相看,想来只得一个慕清泉了吧。
“刀剑无情,君且随意,既是在战场相见,日晷不必手下留情。”
慕清泉笑道。
“世人都说我日晷薄情,殊不知薄情不过清泉。”
日晷苦笑摇头,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殊不知今日一言尽然一语成谶!
两人的对话却让慕无忧万分震惊,自己的父亲居然和日晷有旧交,可是最后杀了日晷的却是父亲。想来此中也有一番隐情吧。
慕无忧只能看到却不能言不能说,只能跟着慕清泉的视线转动,慕无忧看到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子和薄兮,那时的薄兮应该还是日晷的副主,带着温婉的笑意,只是长相太过明媚妖艳,生生从温婉之处透出几分妩媚,这样的女子爱慕日晷这些年日晷竟然全然不为所动,这倒是让所有鬼道之人想不明白的事。
“鬼主每次都是这样,明明知道说不过清泉可是那次都不死心。”
“罢了,我好不容易从鬼宫出来一次,今日清泉必要做东。”
“那是自然,今日就让清泉略尽地主之谊。”
接着画面一转,慕无忧就见铺天盖地的野兽就像当年的异兽,不过那是的雨师妾应该还没有掌控可以造出异兽的法子,故而只能驱动野兽。
“清泉我说过天下之人自私自利,你何苦因着那些人与我为敌,你且看今日中州之乱不都是你身后之人所为,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
日晷看着慕清泉,那手中的梅花断依旧锋利如初,一如初见。
“日晷,清泉此生所愿,一人之力护的天下海清河宴。”
说着慕清泉手中梅花断发出嗡嗡的剑鸣声,宝剑通灵,他也能感受到主人心中的悲痛。
执剑在前,剑锋泛着冷冽的光,映照出一张菱角分明的脸。
剑光所指,所向披靡,慕无忧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父亲的心情,有几分哀恸,是为自己和日晷,奈何世事是容不下自己和日晷相交的。
赴死之志,自己父亲竟然是想着死在这一战的!
慕无忧知道自己父亲和日晷都是不世出的人物,这样的人物独立于众生之巅,正所谓高处不胜寒,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无限孤寂。一见之下,倾盖如故,故而完全不去理会世俗的正邪偏见,但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如今去不得不刀剑相向,不得不说命运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
慕无忧正犹自想着,只听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就见那一柄秋水长剑正插在日晷的胸口,即便看不见慕清泉现在的表情,但是那从心底升起的震惊确实不会错,其实慕清泉从一开始是准备死在日晷手上的!
“为什么。”
慕清泉声音都有几分颤抖,论修为自己不是日晷的对手啊!
“我说过,薄情不过清泉。”
日晷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长剑,神兵梅花断啊,似乎嫌弃刺得不够,日晷又向前走了一步,入肉更深,血缓缓的滴落,日晷面上依旧是洒脱的笑意,似乎完全没有感觉一般。
“不!”
慕清泉抽回自己的梅花断,霎时飞溅,日晷摇晃着倒下,慕清泉顺势扶住日晷。
“快让,快让你的命鬼救你!”慕清泉没有想过要杀了日晷啊。
日晷缓缓摇头,既然刚刚自己撤去命鬼,就已经抱定必死之志。
“咳咳…能死在清泉手上,大概是天意给我最好的结局。”
我终此一生二十余载,日晷自以为碌碌众生皆不在眼中,直到岷山之巅遇到你,与你刀剑相向实在是很难啊。
日晷笑着终于是缓缓合眼,历来修为最高的鬼主,竟然选择死在自己至交好友之手,也算求仁得仁。
只见一道流光从日晷的身体内飞出去,径直朝着鬼宫的方向飞去,所有的鬼主都逃不过魂归鬼宫。
接着画面又是一转,只见身后父亲的身后尽是慕家人,手中都结着一个奇怪的手印。
“愿以一族之力护得天下海清河宴。”
接着所有人都化作一条流光飞入中州的屏障之中,顿时屏障光芒大盛,光芒所过之处雨师妾所操纵的野兽尽皆灰飞烟灭。
愿以一族之力护得天下海清河宴吗……何其讽刺啊,你们可知在你们身死之后慕家是何等光景,这天下的海清河宴,为什么要慕家来背负!
慕无忧看着地上一具具的尸体,淡青色的道袍染上灰尘,慷慨赴死之后青冢一座,百年之后在无人想起,中州人欠你们何其之多。